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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线索(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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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妃宫殿的那件事儿,要说起来还真的不太好查,因为凶手很聪明,又或者应该说,凶手很能干。
云毓和褚轻则两人这几日已经私下来过好几次,除了元德安外,并没有让任何人知道。
可是,不要说有任何蛛丝马迹了,就是连大殿中之前的那滩血迹都已经被宫人清理的干干净净,看不出一丝痕迹。
这日,下了朝,云毓忽然想到,他们似乎遗漏了一点。
他们总是迫切的希望能在宫殿里找到些许线索,可是却从来没有想过去查那个失踪宫女的身份,云毓那日听得清楚,那一声喊声是个女声,褚轻则也听见了,可是宫里头的女人那么多,要查起来还真真是有些难。
况且若是凶手真有那么一两分实权,那么想要从内务府的名簿上抹去一些人的名字,也完全可以将其做的滴水不漏。
可云毓还是想去查一查,就算是抱着侥幸的心理也好,说不定呢?
于是,云毓向褚轻则说出了自己的疑虑,褚轻则一下就笑了。
“元德安。”褚轻则坐在御书房的桌案前,听完云毓的话后,示意了一下元德安。
元德安立马会意,须臾工夫,就捧了好几本簿子过来,看起来像是事先就准备好的一样。
云毓有些不可思议,看了看褚轻则,就瞧见那人笑的像朵花儿似的望着自己。
云毓一下似乎就明白了:“原来皇上早就想到了这一点?”
虽是疑问,可云毓的心里似乎已经有了七八分的把握。
褚轻则也不遮掩,大大方方的道:“朕只是为你提供个方便。”
云毓扬了扬眉,不再言语。
对于褚轻则的配合,她很感动,也很感激,细细打量着那张笑如春风的俊脸,又想起第一次见到这人时的样子,虽然嘴巴依旧常常油嘴滑舌,可是云毓忽然发现,似乎自己并没有以前的那般排斥了。
云毓问道:“那,皇上可有什么发现?”
褚轻则端起案上的茶盅小啜了一口,道:“朕让季澜和元德安两人去查了这些簿子,结果你猜怎么着?”
见云毓听得认真,褚轻则也不卖关子,只笑道:“这宫里少的可不止一个人。”
云毓闻言,刹时愣了愣。
少人不稀奇,每年都会有宫人到了年岁可以出宫,没来及划掉也是有的,但像褚轻则这样说,不知道为什么,云毓就是觉得,他特有所指的并不是那些人。
云毓抿了抿唇,思忖再三,这才徐徐开口:“那皇上可还查出什么疑点?”
“这些人失踪的时间各不相同,但单从元德安同季澜的回报来看,这些人也并没出宫。”褚轻则说完,笑道,“元德安,你来说说吧。”
身为皇上跟前儿的大红人,又是宫里的大总管,这些个事儿元德安查起来倒也不难。
听见皇上叫自个儿,元德安立马恭敬道:“回皇上,经老奴查证,最近失踪的那个就是这名簿上头名叫珠玉的宫女儿,老奴也查到这些人曾经大多都是在锦华宫当差的,但有些则是从其他宫调过去的。”
元德安顿了顿,稍微整理了下自己所查到的事情,这才接着说道:“依老奴看,若是没有差错的话,估摸着那日锦华宫发现的那血迹就是珠玉所留下的,但因着明妃去后,这些宫人都被安置在各个地方当差,也鲜少有人是升职或是怎么的,所以也没人特别过关注这些人,老实说,若不是皇上此次说查,就是宫里头还有没有这些人,大概都没几个人记得了。”
褚轻则点点头,元德安这话倒也不假,毕竟当年明妃是先皇宠妃,先皇自然不愿意宫里有人再惊动香魂,如此,没有让那些人陪葬也已经是仁慈了。
怕云毓没有听明白,褚轻则稍后又解释了一句:“锦华宫就是那座宫殿原本的名字。”
不过现在那周围褚轻则已经命人重新整理过了,看起来也一点都不废旧,顺便也给那宫殿重新起了个名儿。
但毕竟是自己父皇宠妃曾经住过的宫殿,褚轻则并没有将名字改的太过,便将锦华二字重新取了个谐音,变作了晋华宫。而此时的晋华宫同之前的模样简直截然不同,若是没人提起,绝不会令人将两者联系在一起。
元德安的一番话,不禁令云毓深思。
如果真的是照元德安那话所说,那么这些事儿定然是同明妃有着若有似无的关系,可是到底是什么关系,云毓却又说不上来。
倏然想起在晋华宫发现的那张破碎纸片儿,云毓忍不住问:“皇上,微臣有一事想请教皇上。”
褚轻则挑起一别眉毛,示意她说。
云毓思来想去,觉得现在并不是一个将自己爹爹名字摆到台面上来说的最好时机,便径直问道:“微臣知道,自古以来,这后宫的娘娘们都或多或少的会有着各自属于自己的些许势力,当然,也不排除会有一两个民间而来,毫无背景的娘娘,这些我们暂且不论,微臣知道,明妃娘娘的父亲是大理寺卿,但,微臣想问的是,除此之外,明妃娘娘当时是否还有其他的什么势力?”
这个问题倒是真真难倒了褚轻则。
不得不说,自打他记事起,就没再听过明妃的事儿,父皇也鲜少提起,母后那儿更是一个禁忌,没有哪个女人会希望整天听见有人在自己面前说自己丈夫更喜欢另一个人女人的事,褚轻则自然也不会刻意的去询问。
即使当时他还小,却也能看得出来,母后并不喜欢在这个问题上多做言语。
所以对于这件事儿他还真是不太知道,而且他也一直认为,这也并非是一件什么多么不可思议的事儿,所以也没关注过。
元德安是跟过先帝的老人,可是有些事情他却也说不清,所能知道的东西都是大家都知道的,后宫书册里记载的,除此之外,也别无其他。
“此事,朕还真不知道,”褚轻则想了想,“但朕猜想,既然是宠妃,父亲的官位也不小,自然也会有人上门来巴结,只是至于会是哪些人,朕倒是不大好说。不过,绝不可能是方,季,暮三家就是。”
云毓瞬间会意。
方家作为太后的娘家,自然帮着的是太后,无论明妃再怎么得宠,他们也不会弃了太后去扶持,毕竟方家在朝的势力本就不小,即使是褚轻则,也要礼让三分。
云毓曾经听说,方淮少年时就已经出入战场,而立之年已是战功赫赫,这样的一个人,即使前半辈子都不在朝廷上,那么他也已经足够让人忌惮三分。
再说季敬亭,云毓虽为官不过数月,但相处下来也能看的明白,季老大人不畏权势,自有一套为人处事的法则,一个对着皇帝都敢大骂摆脸的人,她是想不出他去勾结后妃的样子。
再者,季老大人也是云毓在朝里佩服的为数不多的人之一,无论是学识亦或是眼界,云毓都觉得从季老大人那儿学到了很多,她一个初入仕途的新人,什么都不懂,家中又无背景,许多同僚背地里对她议论她是知道的,但唯有季敬亭,暮相,以及季澜三人对她是真诚相待的,这一点,她是真的很感激。
为臣之道,为官之道,甚至待人处事,那几人都教了她许多,就算是断言也好,单是从这一点上来说,她也相信这几人绝不会是那种贪图权势之人。
再说暮相,云毓这些时日也算是看出来了,季老大人因着季澜的事对褚轻则有成见,虽时时同褚轻则作对,但在正经事儿上亦或是大到国本的事儿上,季老大人绝对不会乱来,而暮相在朝堂上明显是中立的,云毓一直相信,人以类聚,物以群分,加之暮相平时同季老大人的来往密切,云毓也觉得,暮相不是那种人。
朝上的老臣剩下的还有许多,云毓不敢说哪些人一定怎么怎么样,但至少不会像断言上头那三位那么果断。
而更重要的是,云毓很想知道,自己的爹爹同这些事到底有没有关系,如若有,那究竟又是怎么回事。
见云毓久久不说话,褚轻则也没叫她,只是任由她独自思索。
手指有韵律的在桌案上轻轻敲击着,褚轻则瞧着云毓一脸认真的样子,心里也是喜欢的紧。
须臾,云毓道:“微臣也同意皇上的话,方老将军同方大人的为人,臣不知道,但,季老大人同暮相二人,如同微臣老师,微臣自然对他们深信不疑。”
褚轻则颔了颔首:“你能得他们二人指导,朕颇为欣慰。”
不等云毓说话,褚轻则忍不住感叹道:“云深,你要知道,即使是这整个东垣,能得他二人指导的也是屈指可数啊。”
云毓听言,顿时颇为自豪,方才还蹙眉思考的脸上,顿时满是得意之色。
褚轻则心里好笑,当真是个实诚的,这一喜一怒全都写在了脸上,想让人猜不到都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