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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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的全国大赛，湘北在第一轮遭遇丰玉。
场上比赛进行得如火如荼，比分胶着上升，旁观席上牧对清田评论说“流川面对的那个4号，不是简单人物，人们都叫他……”，话还没说完，南烈的手肘重重砸在流川的眼睛上，流川倒下去。然后场内惊呼声响起，樱木从板凳上冲上场，湘北众队员围上去，一片慌乱中，牧低低吐出最后四个字：“……王牌杀手。”
不到一分钟之前，南刚刚对着突破他的防守，连续扣篮成功的流川露出奇异微笑：“原来如此，你的确是张王牌。”
流川被抬下去后湘北阵脚大乱，失去最强的得分球员，赤木又被完全封死，丰玉队的本性也开始完全的显露出来，频频背着裁判做出粗暴小动作，被激得心浮气躁的宫城差点就跟对方后卫掐起来。等到上半场结束哨声响起的时候，比赛已经几乎呈现一面倒的局势。
流川躺在医务室里。旁边人声纷繁嘈杂，脚步熙熙攘攘，但是他只是安静的闭着眼睛，意识是异常的清明。
南烈说着“你的确是张王牌”时候的奇异笑容，眼睛里面一闪而过的阴狠；手肘扫过来带着尖锐的风声，因为没反应过来他想做什么而完全没有避让的自己，眼睛上面突如其来的剧痛，南不可能被错辨的决绝神情……那之前流川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在篮球场上遭遇这样的暴力。虽然多少曾经见过恶意犯规，但是他并不相信那些犯规真的会是出于想要完全毁掉对方篮球生命这样的卑劣目的。然而南是故意的，那时候他是真的想要废了他，只为了丰玉能够取得这场胜利。那个男孩子，南烈，他想取胜的决心超出了流川所见过的任何对手，甚至包括流川自己。
这样想着流川突然记起另外一个男孩，同样是敌队王牌的身份，他在比赛失败后当众落下眼泪，然而对湘北鞠躬的时候，哽咽的声音说着，谢谢你们。那场比赛之后他曾经问过自己：
流川君以为在篮球比赛里面，过程跟结果哪一个比较重要呢？
因为没睡够，流川的脑子还有点迷糊，勉强撑着眼皮看过去，男孩子微笑着解释道，如果要在尽情飞翔的过程和获得胜利的结果中挑选一个的话，流川君会选择哪个呢？
那个时候他想怎么会有这种白痴的选择。
但是现在活生生的事实摆在面前。南烈，丰玉的王牌南烈，他对胜利如此渴求以至到了不择手段的地步，对于他来说，过程怎样，的确已经不重要。
那么对我而言，又是怎样呢？
被涂上药，裹上纱布以后流川感觉到眼睛上一片冰凉，试着睁了睁，完全无法视物。他听见外面的女护士们嘻嘻哈哈的笑着，压低声音说着今天受伤的那个男孩真的是好帅啊。流川想他是永远都无法理解女孩子这种生物的想法的，明明声音就大到里里外外的人都可以听得一清二楚，干嘛又非要装出一副很矜持很小声的样子啊。耳朵里还是听着她们继续谈论说丰玉的那个王牌杀手果然名不虚传，下手还真是狠云云……
王牌杀手么？
这时一个女孩插话说，是啊，丰玉好象真的是专克神奈川来的球队呢。去年那个翔阳，不也是在他们的王牌伤在南烈手上之后输掉的？说起来，他们那个四号的王牌，也是好帅气的男生呢……
女孩子们拉拉扯扯的继续笑闹着。流川的心一跳。
去年的全国大赛，翔阳，4号。
藤真健司。
原来他也曾经败在这样的小伎俩上吗？所以那时候才会那样问我？
又想起，那人褐色的发蓝色的眼，翔阳的教练兼队长兼皇牌，他上场的时候翔阳篮球部两百人齐声高呼他的名字仿若他是救世主。他在场上与他不在场上的翔阳完完全全的两支队伍。翔阳的人如此信任如此依赖的着，藤真健司。不难想象他受伤下场对翔阳是怎样毁灭性的打击。那么去年，翔阳就是这样输掉的吗？
湘北也会输吗，如果没有了自己？本来比分就咬得很紧，自己无法上场而丰玉士气高涨的话……
过程和结果哪一个更加重要呢？藤真，那个时候你这样问我，是对这场输掉的比赛无法释怀吗？
回到湘北休息室的时候，看到大家明明是惊喜着，却又装作不领情的说你养伤就好跑回来干什么，那只红毛猴子还跑过来戳戳自己说没事吗你真的没事吧，流川凶巴巴说着再碰我我就杀了你，心里却突然有点想笑。他再一次确认自己果然是喜欢湘北的，有了湘北，胜负就不再是自己一个人的了。其实或许在自己还不知道的时候，就也已经是在被湘北的人信赖着的吧，虽然那群家伙表达信赖的方式有点奇怪的说。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并不排斥这样的依赖呢。湘北对自己而言，是不同的吧。于是当安西教练问“为什么要回来呢，流川同学”的时候，他毫不犹豫的回答说，因为湘北是最强的。
所有人的目光看着他，震惊的或者喜悦的，流川坦然迎着所有的目光，大声说，来，让我们来喊口号吧。
湘北是最强的！！！
那个时候藤真正带着翔阳篮球部在操场上跑第二个5000米，感觉到汗水从身上每个毛孔蒸发出来，身体疲累到无以复加，心里面却是非常充实的感觉。然后他听到两个球员谈论说，湘北在全国大赛的对手是丰玉呢，现在应该正在进行比赛。藤真一个愣神，想起了被称为王牌杀手的丰玉队长南烈，一年前的翔阳队硬生生被丰玉掐死在淘汰赛里，今年湘北面对的也是同样的命运吗？正想着忽然感觉到风声扑面而来，什么东西从身边擦过。那边棒球部的人在叫着麻烦帮我们把球丢回来好吗？捡起球，一道漂亮的弧线掷回场内，藤真转身对着窃窃私语的球员吼，我们的目标是冬季选拔赛，除那以外的别的比赛都与我们无关！
再次跑起来的时候藤真想着，就算对手是丰玉，湘北也不一定会输吧。那支永远在创造奇迹的队伍。不知道流川会怎样应付南烈的恶意攻击呢。无论如何，在冬季选拔赛遇见翔阳之前，湘北，你们不可以输在别人手上。
当左眼裹着纱布的流川出现在球场上的时候，整个观众席都沸腾了。看着南烈一脸的震撼与不可置信，流川想，或许我之前的想法并不正确吧。篮球和湘北之于我的重要，并不亚于胜利和丰玉之于你。我要赢，并不只是因为我自己。
下半场比赛开始，他感觉到左眼完全不能视物，连距离感都把握不准，甚至前所未有的连续几次接失了传球。还有，当对手从左边突破的时候，他完全看不见，也就无从防守。
但是不要紧，流川想，我是用身体打球，不是眼睛。
流川接宫城传球，切入禁区，面对挡在面前的南烈，他突然问道：“你认为，日本第一的高中生应该是怎样的？”
南烈茫然的看着他，流川回想起来全国大赛之前，他去找安西教练，对教练说自己要去美国，而教练只是说，现在的你还比不上仙道，流川同学，请你先成为日本第一的高中生吧。
那时候他心里是不服气的，可是无法辩驳，个人能力上，他与仙道的确还有差距。就算湘北赢了陵南，他并未胜过仙道。于是那之后他加倍的苦练，每天晚上练球到全身疲软倒在床上之后都还会念着我是日本第一，我是日本第一这样来给自己打劲，就算不是那种随随便便就可以做到最好的天才，但是如果付出比所有人都更多倍的努力，那么总有一天，他一定会成为最强的。
但是现在他想，不是这样的。仙道的实力胜过自己，但陵南还是败给了湘北不是吗？翔阳也败给了实力并不如他们的丰玉吧。篮球比赛并不是做算术，不是把两队球员各自的个人能力相加再比较大小，我要做日本第一的高中生，并不只是在技术上成为第一。
南烈吃惊的发现流川眼睛里面的战意燃烧得比受伤下场之前更加旺盛，难道那一肘对他一点威慑力也没有吗？流川淡漠看过来，冷静的声音：“我认为日本第一的高中生，是能够带领全队通往胜利的人。我就是这样的人。”停一停，抿抿唇，目光蓦然锋锐如刀：“我可是连一步都不会退让的！”
跳投——闭上眼睛，用身体去感觉——篮球馆内喧嚣声慢慢淡去，世界一片宁静——我是投过几百万颗球的射手，我的身体会记住那种感觉——篮框的形状在漆黑中缓缓浮现——扬手，毫不犹豫将球抛出。
睁开眼睛，满场都是不可置信的窃窃私语声和终于反应过来之后的欢呼声，流川并不吃惊，手扬起的那个瞬间他就知道会进，打篮球那么久，篮球于他，早已经是身体本能的一部分。
回过头流川对着湘北众人喊：“快攻！”
我是可以将湘北带往胜利之路的男人。
藤真健司，如果现在你再问我那个问题，我还是会回答你，我全都要，过程和结果，全都要。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 7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