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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不!我没有逃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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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晴刚下车,远远就看见季理正骑着他的摩托车风驰电擎般地驶来。她在原地轻轻地站住,扬了扬头发,抱起双臂,等待季理向她驶近。
一道急促的刹车声过后,季理把车停在了距离余晴的脚边不足10厘米的位置,他把头盔除下,露出了一张春风得意的笑脸。
“嘿!美女!是在等我吗?”
余晴上下瞥了季理一眼。
季理脸色苍白,眼里有血丝,笑容大概也是强装出来的,他很疲倦,他大概又是一夜没睡!但究竟是因为失眠,还是因为又去买醉?她不知道!她也不想知道!
余晴冷冷一哼,强压住怒火问:“我给你的名片,你是不是又拿去丢掉了?”
季理装傻:“名片?啥名片?我咋不知道呀?”
“不知道?你少跟我打马虎眼!一星期前我给你的!是我认识的一位心理医生!”
“心理医生?哇哦——”季理做了个夸张的表情,下了车,一把揽住余晴的肩鬼鬼祟祟地问她:“那她长得漂亮吗?”
“什么?”
“胸围多少?腿长不长?眼睛大不大?屁股圆不圆?哦,对了,她平常喜欢听歌剧还是听摇滚?她吃牛排时喜欢浇番茄汁还是黑椒汁?另外,她……”
“季理!”余晴忍无可忍了,“你就不能问点正常的问题?”
“正常的问题?哦——”季理认真思考了下,又问:“那她谈恋爱的方式是喜欢传统的中式还是喜欢更开放的西式?”
啪!
余晴一巴掌劈到了季理的脑袋上。
季理捂着肿出了一个大包的脑袋走进了休息室。
陶波正准备下班。
“怎么了?头疼?”
季理苦笑。
“被余晴揍啦!”他老实承认。
陶波大笑:“你这家伙,好端端的,又惹她干嘛?不知道她是咏春拳世家?”
季理一边脱外套一边哀嚎:“我哪会不知道?可问题是,我没去惹她,她也会来惹我呀!”
陶波啧了一声,不怀好意地说:“你少来!我才不相信她没事儿会来惹你,一定是你不注意哪里得罪她了好吗!”
“得罪?”季理穿医生服的手顿了一下,“难道,人长得帅也是一种罪?”
“什么?”
季理点点头,一脸笃定地说:
“嗯,一定是这样的!这丫头,八成是看上我了!然后又不好意思表白,所以就故意安排我去跟她认识的心理医生相亲,这样她一方面能正面看到我的反应,另一方面又能从心理医生那里侧面打听到我的心意,哇塞!这叫一石二鸟耶!机智如我!一切都被我看穿了!”
啪!
季理这边刚说完,陶波也一巴掌拍过来!
季理委屈:
“我不就长得帅了点吗!你们这帮混蛋!就非得这么挤兑我啊!”
余晴换上白大褂去查房。
查到19床,发现病人郁天不在床上。她问护士病人去哪儿了,护士奇怪道,咦?刚刚还在的呢!而另一名护士马上又插嘴到:“会不会是去找急诊部的季大夫去了?”
“找季理?他找季理做什么?”余晴不解地问。
护士们笑了起来。
“那孩子啊,天天念叨着要去跟季大夫道谢呢,明明跟他说了,为他做手术的是余大夫你,可他非说那天救了他一命的人,是季大夫!”
“就是啊,怎么说都不听,还老缠着我们要季大夫的手机号码呢!”
护士们一提起这个郁天,个个眉飞色舞,似乎每个人的话匣子都打开了。
“真是个有教养的孩子呢!长得又漂亮,待人又亲切!笑容简直不能更美好了!完全就是从漫画里走出来的贵公子呀!”
“嗯嗯!我也是这么觉得!完美贵公子,我的最爱呀!”
“妈呀,我也是我也是!!!”
众护士的眼睛里开始齐刷刷地冒爱心。
谁知,这时候又有人长叹了一声。
“就是可惜啊!他身边好像没什么亲人的样子!在医院里住了这么多天了,居然没有一个人前来探望他呢!不知道是家里人太忙了,还是根本就是一个孤儿!”
“哦!孤儿?天呐!不要啊!我的心——”
大家又齐刷刷地做西施捧心状。
余晴很烦燥。
因为这个郁天是前天才做的固定手术,他根本还不能下床,更不能任意走动!
这些护士,到底是被灌了什么迷魂药,一个两个的,居然还有心思在这里发花痴!她立马指派两名护士。
“去马上把这个郁天给我找回来,要是他的伤出了任何问题,我拿你们是问!”
两名护士尖叫着,赶紧飞奔着去找了。
此刻,拄着双拐的郁天,正笑眯眯地靠在急诊部的护士台前。
甘蓉接待了他:
“什么?你想找季医生?可他现在应该正在忙哎!”
“没关系!”郁天继续笑眯眯地说:“我只是想去看看他而已,就看看,绝不影响他做事!”
甘蓉客气地笑了笑。
“真对不起呢,季医生工作的时候不喜欢有人打扰,而且这也是工作要求,要不这样,我带你到哪里坐一下,等季医生工作一结束,我就来通知你?”
郁天张了张嘴,显得有点遗憾,就在这时,季理从他对面的检查室里出来了。
“季医生!”
一听见有人叫他,季理抬起头来。
但他没有认出郁天。
甘蓉从护士台里匆匆地跑了出来。
“季大夫,有病人找你!”
病人?
季理再次朝郁天望了过去,看见郁天撑着拐杖,底下则是一条做了外固定的石膏腿。
季理想了半天,还是没想起来,但他还是朝郁天走了过去。
郁天嘟起嘴,“季医生,你还真不记得我啦?我是郁天呀!”
“郁天?”
“就是一周前骑自行车摔进窨井的那位!”甘蓉靠近季理小声提醒。
季理这才恍然大悟。
他马上查看了一下郁天的伤势。
“这是刚做的手术吧?几天了?医生能让你下床?”
郁天做了个鬼脸。
季理直起身,对甘蓉说:“马上通知骨科住院部,另外,派两名护士把他送回去,记得用轮椅!”
“是!”甘蓉答应着就退下了。
季理转过身来,看着郁天。
“郁天,是吗?”
“是!是郁金香的郁,天空的天哦!季医生你都想起来了吗?”
季理没有搭理郁天的玩笑。
“你还想要你这条腿吗?”
“什么?”
“如果想要,你最好不要再私自行动!否则,你就等着变残废吧!”说完,季理冷酷地一转身,把手插在口袋里,走了。
郁天一脸花痴状地望着季理离去的背影。
等甘蓉推来轮椅要载他回去的时候,他一脸垂涎地问:
“护士姐姐,季医生在你们医院,一定是个万人迷吧?”
到了中午吃饭时间。
在食堂,余晴和季理碰面了。
季理兴冲冲地坐到了她对面,而且一落座,他就开始批评她的午餐。
“你看你看!又吃得这么少!余大夫可不能光要身材不要命啊!外科医生,可是个体力活!”边说,他边把自己餐盘里不爱吃的洋葱全部挑出来拨到了余晴的碗里。
余晴冷冷一哼。
“你的小护士呢?怎么没跟她在一起?休息时间,不趁机跟她亲热一把,跑我这儿来干嘛?嫌早上那一巴掌挨得还不够爽?”
季理缩了缩脖子,好像早上那一下,还记忆犹新。
“我说余晴啊,我知道你功夫不凡,不过,像这种本事,不是应该用在抓坏蛋身上吗?怎么说,我也不是坏蛋吧!”
余晴嗤了一声。
“你要不是坏蛋,那天底下就全都是好人了!”
“去!”季理故意沉下脸:“有你这么损朋友的吗?我这一天到晚救死扶伤的,就别说歌颂了,到你这儿,怎么连个好人都摊不上了?”
余晴忽然深深凝望。
“季理,你还是忘不了萧意吗?我知道,你不愿意聊这个话题,但是,做为你的朋友,我也看不下去你再这么折磨你自己!你自己也是医生,知道不应该讳病忌医!这么些年了,你也该面对现实了!就算你再怎么逃避,再怎么伤害自己,萧意也不会看见,更不会回心转意、重新回到你身边!”
没想到余晴会在这种时候突然提起萧意,季理感到心里那根一直以来都被自己刻意地深埋起来的刺,这时候又冒出头来重重地戳痛了自己。
他突然全身僵硬,手里的叉子,几乎要被拧断。
余晴紧张地伸手过来,搭在他手背上,“季理,你没事吧……”
季理重重地把她的手挥开。
然而,就在余晴以为他会冲自己发火的时候,季理又微微一笑:
“余晴,你瞎说啥呢?什么逃避啊,折磨啊,根本没有那种事!”说着,他站起来,“我啊,老早就把那个女人给忘了,你要是真替我操心,不如先想想怎么回应你妈妈吧,昨天她老人家又打电话给我了,说你无论如何也不肯去相亲,让我好好做做你的思想工作,我说你啊,也老大不小的了,今年也快三十了吧——”
余晴瞪着季理那张故作轻松的脸,缓缓地吐出几个字:
“滚。速度。滚。”
季理愣了一下,随即“哎哎——”地叹了两声,转身飞快地跑了。
余晴对着眼前这片季理一离开就变得寂寞的空气,默默地发了一会儿呆,然后她低下头,把刚刚季理挑给她的那些洋葱,一颗不剩地吃掉了。
尽管她并不喜欢吃洋葱,但做为季理的朋友,她好像也只剩下这点特权了……
季理前脚刚踏进急诊部,背后就传来有人跳楼的消息。
“据说是一个礼拜前那起连环车祸的肇事者,得知自己不但身体垮了,还需要支付给其它受害者天文数字般的赔偿款,老婆又一直哭着要跟他闹离婚,这不,一下子想不开,就去跳楼了!”
季理迅速赶往现场,出租车司机陈想就躺在住院大楼的西面墙楼下,他的四肢已经全部断裂,扭曲着摊在地上,后脑的位置流出一大滩血,周围的墙壁、树木到处被溅上了斑斑血迹。陈想当场死亡。照理说,做了这么多年的现场急救,季理早该对这一切相当适应甚至是麻木了,可不知为何,今天他对着陈想死去的那张表情狰狞的脸,久久无法释怀。
很快,陈想的尸体就被相关人员抬走了,警察也过来对季理进行了有关的询问,季理突然觉得很疲倦,某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无助与畏缩感,让他很想吐,他用力按着腹部,匆忙地应付了几句后就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