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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Neuf 回来离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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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士张大嘴,瞪大眼睛看着楚医生去拉病人家属的手,只可惜那门已经关上了。
刘渭望着面前这个人,她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什么样的心情来面对他。所以她不去看他,挣脱自己的手想离他远远的。
他确实放开她的手,却扣住她的肩,将她按在门上,脉脉含情的望着她。
刘渭的眼泪一下子就流出来了,泪花了她的眼,让她看不真切他,她不知道这是幻象还是真实,曾经她疯了似的找他出来,可抓到的却只有空气,没有他的空气。
他捧住她的脸,伸出手指替她擦去泪,声音发颤,带着心疼,“不要哭…”
刘渭猛地咬住他的拇指,狠狠咬住,他皱起眉,却没有动弹,任她泄恨泄愤。她的泪还是不停,委屈得越哭情绪越是激动,双肩都在不住颤抖。
他完全没辙,心疼得手足无措,一颗心快要因她的悲伤而碎了。再也忍不住,他俯下身吻住她的唇。
她僵住了。
他见有效,便吻得深了一些。她松开他的拇指,他趁机滑入她的嘴里,加重了这个吻。
刘渭的背被抵在门板上,僵直得一动也动不了。他捧着她的脸,像捧着全世界最珍贵的珍宝,吻轻柔中带着霸道肆意,蹂-躏着她的唇瓣。
一时忘了哭,忘了掉眼泪,被他这突兀的吻给吻懵了。待刘渭回过神来,他已擦干了她的泪痕,抚着她嫣红的唇,有些满足的望着她。
“你还回来做什么?”刘渭也望着他,跟他说话,面对他,她都需要很大的勇气,她双手握拳,抵着门板,下意识咬住唇。
他的手撩拨着她的唇,见她咬得唇瓣如此用力,他脸色变了变,抚着她的唇,轻声道,“松开!”
刘渭别过脸,躲开他的碰触,猛地推开他,“你不是要走吗?既然走了还回来干什么?”
她双拳攥得死死的,声声质问。
他无措的望着她,想要靠近,却被她躲得远远的。
“你是怕叔叔再有什么意外,我就成了个孤儿,不,我本来就是孤儿,你是怕我一个亲人都没有了,让你有心理负担是吗?觉得我可怜所以才回来看看我,好减轻你的负疚感吗?”
“主公……”
“你闭嘴!”刘渭捂住嘴,不住摇头,“你再也不配那样叫我了,楚安炎,从你四年前抛弃我的时候,我就不想再拥有你,那个时候,我就决定,我们之间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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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渭做了一个好长的梦,梦到她和安炎结了婚,生了孩子,还是龙凤胎,他们从刚做了年轻爹妈到看着孩子们长大成人、结婚生子,到满头白发,手牵着手一起去旅游,他拄着拐杖,扶着她,相携相老,死当同穴。
身子一抖,她从云端跌落下来,双眼倏地睁开,盯着天花板,漆黑一片,仍是无止境的死寂。
扭头,窗边有微光照进来。她看清了这屋子是谁的,也瞬间知道了自己身在何处。
挣扎着坐起来,手臂立马传来密密麻麻的痛感和麻痹感,她这才看清,手背还扎着针,她在挂盐水。
一把抽掉那根针,血如关阀不住的龙头流出,她看也不看,跳下床拿上自己的外套,往门口走去。
针头的盐水一滴一滴的落在地板上,画出一个一个的小圆圈来。似是在应和某只手背上滴下来的一连窜血滴。
她打开门,刺眼的强光灼得她双眼生疼,可她却不愿一分一秒闭上双眼,错失搜寻他身影的任何机会。
“小渭,你怎么起来了,针头怎么拔了,快躺回去!”叔叔忙掐灭手头上的烟,走向她来。
刘渭感觉喉咙异常干涩,干得说不出话来,闻到叔叔越来越近的烟草味她忍不住皱眉,喉咙更是干痒,忙连连后退了两步。
叔叔见她如此,忙停住了脚步。
“小渭,对不起,叔叔没忍住就抽烟了…你快回去躺好,你的手还在滴血…”
刘渭胡乱按住自己流血的手,血还是温热的。终于有温暖的东西了。
有一刹那的极端想法,嗜血的想法。既然血那么温暖,那就流更多的血,既然楚安炎比在乎她更在乎仇恨,那就仇恨吧!
可是她做不到,她一个孤儿,有权利埋怨世界对她的不公,她可以随随便便恨世界上任何一个人,可这个任何里,不包括他,楚安炎。
她无法去恨他,只因她爱他。
明明是他对她表白,明明是他爱她,可最后他还是抛弃了她,为了可笑的仇恨。
就像妈妈,她们骨血相连,生下了她,不对她像宝一样,反而撇下了她,连野草都不如。
她想死掉。自杀。Suicide.
以前背英文单词的时候,会觉得什么时候什么人会有kill himself的想法呢?
Why?
那么现在,她找到了这个reason.
体验了这个词的感受。Suicide = desperate + abandon.
“小渭,叔叔求你了,你快回去躺着吧,安炎把你抱回来就是…”
“什么?”刘渭突然打断叔叔的话,木偶般的脸上有了惶急的表情,“安炎…”
“安炎抱你回来的,他说你要回家,他带你回家了……”
“他呢?”刘渭的表情又恢复成木偶,喃喃自语,他呢。
“他走了。”叔叔捂着眼睛,“你阿姨也走了,他们都走了。这个家,又空了……”
叔叔再也压抑不住的哭声响彻在客厅里,如山洪般爆发出来。刘渭听着那哭声,心脏一抽一抽的,一口气突然回不上来,大脑缺氧,她面前一黑,又晕了过去。
叔叔大叫一声,忙过来扶起她,她迫使自己醒过来,紧紧拽住叔叔的衣领,像是溺毙时拽住救命稻草,
“叔叔,带我去找他,去找他好不好?”
“小渭,”叔叔哽咽了一声,半响才说话,“你真的那么喜欢他吗?”
刘渭使劲的点头,嘴里不停地说,“喜欢,我喜欢他,很喜欢,喜欢…”
“好,叔叔带你去找他,把这个兔崽子找回来!”
叔叔扶刘渭站起来,刘渭头晕得分不清东南西北,她掐住自己的虎口,咬住下唇,迫使自己清醒一些,好一些,叔叔拿了件衣服给她穿上,便带着她匆匆出门。
车子开去的方向是机场。
刘渭心下一沉,他这么快这么急就要离开这里了?鼻子一酸,她忙仰在椅背上,望着车顶,片刻,车顶一片模糊。
叔叔的车子开得很快,刘渭一颗心飘得更快,无论如何,无论如何,都要他留下来。
否则,否则楚安炎,刘渭用手捂住眼睛,她想不出什么狠心绝情的话。
车停了。
刘渭马上坐起身,看向外面,叔叔回头对她说,“小渭,还有一点点路,现在堵车,别急。”
五分钟过去了,他们依然在原地。
叔叔不停下车去勘查,按喇叭,看得出叔叔也很焦虑着急。
刘渭趴在窗户上望着不远处的一个很高的建筑物,望着头顶轰隆隆飞过的飞机,这种等待,每一分每一秒,都像在对她宣判死刑,碾过她仅存的期冀。
她一个激灵,迅速打开车门,跳下车,飞快冲向前方。叔叔的呼喊被抛之脑后,她只听得见楚安炎的声音,只看得见楚安炎在向她招手,她怀着唯一的全部的希望冲向她想要抓住的幸福,with all her heart.
她从来没到过机场,也不知道他在哪里。她习惯沉默,习惯蜷缩于角落,隐没在众人的视线外。
但现在她想找到他,就必须亮相在大众面前,让他看见,找到他。
人来人往,络绎不绝的机场,每个人忙于自己的事,出境入境接亲人送朋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归宿和牵挂,她不想断了那份牵挂。
迷惘无措的她孤身一人站在原地,茫然望着于他之外的世界,终于锁定了一个目标,她飞快冲向服务台,向前台道明了她的请求。
服务台很友善的答应了,让她写下播报内容。她奋笔疾书,可他的那三个字还是写得很认真很慢,她怕被报错,他就听不到,就会错过…
飞快写完后,她迅速浏览一遍,确认无误,双手有些颤抖的交给服务台。服务台再转交给播音室。
她跟着到了播音室外面,额头死死抵在墙壁上,双手攥紧,浑身冷得直哆嗦。
播音响起来了。
她又飞快跑向了服务台,说要是他来找她了,就通知她,她现在要去登机口去找。
问清了方向,她又飞快跑向登机口,刚迈出一步,她又是一阵晕眩,整个人一个趔趄,倒向一边,幸而被路人扶住,她也没看连连道了谢,还没站稳又跑了出去。
路人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良久不曾离开,过了一会儿,那人将他的行李交给身后的人,徐步走向无头苍蝇般无措的刘渭。
叔叔说他要出国,英国。
为什么这里都没有他?
刘渭一遍一遍的睁大眼睛看着排队的人群,一个一个的找过去,不是,不是,都不是。
在哪里,究竟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