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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求你带我回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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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电闪雷鸣的时空,无论是对她还是对他,都注定是难眠的。
雷声越来越大,一双犹如铁铸般火燎的手,紧紧抓住了倪诗仪的命脉。她不适地捂着胸口处传来的激烈跳动,无奈的望着苍穹,谁能告诉她,她应该怎么去做才是正确的?
“等到风头过了,我们就结婚。”
那嗓音里透出的温存使倪诗仪难过得快要喘不过气,她怎么敢,带着肚子中的孩子嫁给肖俊弘?若不是她,俊弘现在一定还在警局里办公,说不定破案成功,当上警长也是有可能的。可她呢?再一次自私把俊弘拖下水后。
在纪府的那段时间,她过了一段生不如死的生活,可结局已经注定了,她又怎么舍得让肖俊弘点亮那暗无天日的生活?
就算她真的不顾一切嫁给肖俊弘,可往后呢?她的肚子里孕育着纪瑾修的孩子,这样的一个身份儿,她为自己感到羞耻!尤其是当孩子长大了,奶奶的声音叫她娘亲,可那酷似纪瑾修的容貌怎么叫肖俊弘一声爸爸?到那时,肖俊弘会更加难过,她不要看到那种生不如死的情况。
可是就要这样离开么?虽然肖俊弘不说,但她还是隐隐约约有些察觉,肖伯母应该是出了什么事儿?可为什么俊弘不愿意与她共同分担?肖俊弘这次走得很直接,像是永远也不要回北平那般的决绝。他不要肖伯母了吗?答案是否定的!俊弘很爱他的娘亲,是什么力量能让他抛弃自己的母亲,难道是……倪诗仪无意间看到肖俊弘的脖子上挂着一个戒指,而那个戒指一直戴在肖伯母的手上。
脑海有一个恐怖的念头闪过,她连忙安慰自己:“不可能的,肖伯母人那么好,一定不会有什么事情的。”可那些蛛丝马迹的痕迹,却不得不提醒着这个消息的准确性。
肖伯母……或许已经不在人世。
胸口有些喘不过气,她想起那个很温柔的女人,举着枯萎的手指,颤颤地说:“诗仪,俊弘能找到你是他几世修来的福气。”
可现在的她还配得上这般嘉奖吗?若是……肖伯母在,她能接受如此的自己吗?她已经拖累过俊弘一次了,怎么能再次拖累他一辈子呢?
倪诗仪吸吸鼻子,围上厚厚的披肩,悄悄地出了房间。
因着是阴雨天,屋子显得很黑,没有方向感的她有些摸不着东西南北。她害怕会碰到桌椅,影响到屋内正在休息的肖俊弘,只能尽量的把胳膊往前伸展,摸索着往前走。
但……还是碰到了,不过还好,屋外的雷声很响亮,遮住了桌椅摔倒的声音。
倪诗仪平复了一下“突突突”乱跳的心脏,她想着,看来老天爷都在支持自己离开。可脚步不受控制地走到那扇木门前,那扇门的后面,有一个她用生命都在爱着的男人,此刻的他会不会像她一样煎熬,一样难以做抉择些?
她想推开这扇门,任性的再次拥抱他的胸膛,任彼此暖暖的心跳透过衣服再传递给彼此。
可她的勇气还有吗?肚中的那个小生命或许也在看着她,也在听她讲话,她不要让自己的孩子知道此刻的她正在做些什么。
双手颤抖的离开门面,缓缓……缓缓地抚上平坦的小腹,她怎么还敢啊?!
“我的爱人,你一定要好好的。”她在心底默默的祝福。
“心存千千结,情似东海深。
纵有木石盟,难了今生缘。”
古往今来,有多少荡气回肠、至死不渝的爱情最终都败给了赤裸裸的现实。
她没有祝英台的运气,能在婚礼当天披麻戴孝地赶到梁山伯的坟前与他化成纷飞的蝴蝶;也没有杜十娘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果敢,在心死之后,了不牵挂的跳进江水中。
她是个懦夫!她在心底狠狠唾弃自己,明明好爱,明明舍不得,却没法办法做出任何勇敢的行为。
可她,更是一个母亲啊,她希望在自己的孩子面前她能是堂堂正正的。
转身打开门锁,再没有一丝声响的把门关上。
她走得很快,甚至不敢回头看。她害怕自己的理智会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智推开那扇门,她要趁着自己还有一点点理智、廉耻之心赶快离开这里。
脚下的路有些滑,伞支也被狂风打落,但她完全不在乎。
距离身后的那扇门越来越远,倪诗仪的脚步越来越缓。终于,她蹲下身子,在大树下情难自抑的嚎啕大哭。
俊弘,跟你在一起,我确定自己会很幸福;可是对不起,我早已在春暖花开前,把勇气给用尽了!
车窗上,不断有斑驳的水帘流下来。
纪瑾修冷冷的看着蹲在雨幕里的倪诗仪,一时五味交杂。
她背叛了亲友、背叛了自己的丈夫、甚至到最后连名声也不要了,千里迢迢赶了那么远,只是为了那个想要厮守一辈子的恋人。可既然得到了,为什么又要轻易放弃?
雨下的越来越大,噼里啪啦搅得他心情很烦躁,他摸索着自己的口袋,里面空空如也,他记得,烟是放在这里的。不甘心的往裤兜里摸摸,还是没有么?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到焦躁不安的老板,又看着车外哭成泪人的少夫人,心中了然地为老板递上烟。
眼前赫然出现的雪茄烟让他纪瑾修皱起了眉头。
他记得,倪诗仪曾经窝在他的怀里,娇嗔的把他手中的烟掐掉,摇头像个小老师般教训他道:“吸烟可不好。”
倪诗仪,你真是个大骗子!他在心里恨恨地骂。可脚步却再一次先于意识的把车门推开,憨厚的司机急忙跟随纪瑾修的脚步,下车把伞撑好。
“倪诗仪,我认输,或者说,在你那里,我从来都没有赢过!”纪瑾修在心里暗想。
接过司机手中的的黑伞,他疾步走了过去,居高临下地看着抱成一团的女孩儿,冷冷的质问:“怎么?你的老情人不要你了?”
倪诗仪早已被雨水淋得意识模糊,再加上她身上有孕,小腹部的疼痛几乎让她想要死掉。
她看不清打伞的男人是谁,只知道那声音很熟悉,带着莫名的安全感。本能地扯住他的裤脚,像是扯住唯一的救命稻草般,倪诗仪虚弱地开口:“求求你,带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