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衣》春从春游

86、脱离险境

　　夜幕降临，弦月初升，冷白的月光照在废墟一般的乱石林上，更添几分怆凉。龙兴馆的四位当家带着几个伙计一路按照叶宸的指示行至此处，不禁心生疑窦。
　　“臭小子，别是想耍花招吧？你管这堆破石柱叫琼花岛？”大当家的狠狠拽住叶宸的衣襟往前一搡，目露凶光。
　　叶宸险些被他推倒在地，自也没什么好语气：“不是这儿，但也不远了，大当家的稍安勿躁，心急可吃不了热豆腐！”
　　此言一出，气氛缓颊了不少，龙兴馆的几位当家都面露喜色，一行人继续往石林深处行进。
　　“师兄。”
　　半道上，唐景乔忽然倾身过来，悄声叫他。
　　“哎。”叶宸随口应了一声，等他说下文。
　　“我怕黑。”
　　“哈？”
　　这莫名其妙的一句，简直让叶宸摸不着头脑。
　　“你之前不是说，荒木琼花长在不见天日之所。”唐景乔皱着眉头道，“我从小就怕黑，这儿人生地不熟的，一会儿你记得看紧我，别走散了。”
　　说完人就挨了过来，叶宸顺势牵起他的手，轻轻下压做了个安抚的动作。
　　“别怕，不见天日说的是地下，里头都点着火油呢，亮堂得很。”
　　“地下？”唐景乔露出了惊讶的表情，眼睛微微睁大，“你是说，地底下有东西？”
　　“嗯，有个地宫，大得很呢。”叶宸压低了声音，“你可不许跟别人说。”
　　“你说的地宫，是不是藏宝图画的地方？”唐景乔福至心灵，联想到穆勒地界盛传的关于寻宝的传说，满脸抑不住的兴奋。
　　“秘密。”叶宸竖起食指嘘声示意，“有机会再跟你解释，这事儿一时半会儿说不清。”
　　唐景乔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忽地问他：“师兄，你以前来过这儿？”
　　叶宸没有否认，只道：“我去过的地方多了，大人的事情小孩儿少打听。”
　　“嘁，说谁是小孩儿呢。”唐景乔不满地嗔怪了一句。
　　“你们俩，嘀嘀咕咕说什么呢。”
　　龙兴馆的大当家原本走在他们后面，此时一个箭步上前，狐疑地盯视着紧挨在一起的两人。
　　叶宸迎上他的目光，不紧不慢地道：“我们到了。”
　　大当家的先是一怔，旋即狂喜，不觉提高了声量：“这儿就是琼花岛？！”
　　叶宸指了指地面：“准确的说，琼花岛在我们脚下。”
　　话音刚落，一群人争先恐后地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道：
　　“在哪儿呢？”
　　“我看看我看看！”
　　“啥也没有，这跟刚才那地儿有什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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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他们闹哄哄地吵了一阵，大当家的烦不胜烦，断喝一声让所有人安静下来。
　　“小兄弟，把话说清楚，琼花岛真的在这儿？”
　　“大当家的若不信，不妨打开藏宝图看看。”
　　“你…你怎知我们有藏宝图？”
　　叶宸胸有成竹地笑了笑：“这东西只要去镇上稍加打听，一两就能买到一份，很稀奇吗？”
　　大当家的听罢面色一沉，恶狠狠道：“你也是来找宝藏的？”
　　“很多年前，镇上的老人口口相传，说这个地方有宝藏，只要找到琼花生长的地方，就能得到传说中可以起死回生的圣果，还有数不尽的金银财宝。”叶宸说着忍不住叹了口气，“可惜啊，这么多年过去了，来寻宝的人不少，可没有一个人见过传说中的琼花，更别提什么宝藏了。”
　　“好哇，你一直在耍我们？？”
　　就在大当家发怒的当口，另一个其貌不扬的龙兴馆当家听出叶宸的言外之意，立时警惕道：“你究竟是什么人？引我们来此有何目的？”
　　叶宸哈哈一声，笑得十分欢快，尽扫先前的狼狈之态，彷若变了个人。
　　“几位大哥，之前栽在你们的地盘，我认了。不过风水轮流转，如今到了我的地盘，可轮不到你们做主了。”
　　龙兴馆的人闻言面面相觑，莫不是一头雾水。唐景乔在旁又惊又怕，忍不住把叶宸拽过来附耳道：“你疯了？这荒郊野外的，不怕他们杀人灭口？”
　　叶宸嬉笑道：“他们倒是想，只怕自身难保。”
　　“什…什么意思？”
　　“别问，跟我走就对了。”
　　趁人不备，叶宸拉起唐景乔就是一阵拔足狂奔。龙兴馆的贼首反应过来，带着伙计穷追不舍。唐景乔心里虽然害怕，脚下却是跟着叶宸片刻不停，耳畔风声呼号，漫天狂沙扑面而至，天地间陡然一片昏沉，几乎目不能视。
　　“师…啊呸…咳咳咳！”
　　叶宸见唐景乔被风沙呛到了，赶忙放慢脚步，以袖掩鼻闷声道：“别说话，风霾马上就要来了。”
　　两人又跑出一里地，叶宸倏地闪身到一处断裂的石柱背面。唐景乔落在后方不免心焦，就在他准备跟过去的时候，地面剧烈颤动起来。唐景乔不知所措地惊呼一声，整个人跌倒在陷落的沙层里，一股天旋地转的失重感席卷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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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过了多久，身体终于触到实地，唐景乔晕乎乎地被叶宸一把拉起，身上的尘土簌簌而落，在幽静的环境里听得格外清晰。
　　“你没事儿吧？可别摔傻了。”叶宸一脸担忧地看着他。
　　唐景乔怔怔地抬眼，不敢置信地问：“师兄，我们这就到地宫了？”
　　“这儿只是条走道，地宫还在里面呢。”
　　“哦。”唐景乔忐忑地回头望了望，喃喃道，“他们呢，不会跟过来吧？”
　　“放心吧，他们进不来。”叶宸不怀好意地嘻嘻一笑，“这阵风霾少说也要到明天早上才能消停，他们恐怕已迷失方向了，能不能找到回去的路都不好说。”
　　“…活该。”
　　确认脱离险境后，唐景乔镇定下来，终于有心情四处打量了。他好奇地沿着步道迈步向前，隐约看到前面有光。
　　“师兄，这儿真的有宝藏吗？”
　　叶宸敛去笑意，摇了摇头道：“我来过几趟都没看到什么值钱的东西，大概早被人搬空了。”
　　“还有别人也来过这个地方？”
　　“不然呢，你以为那些坊间传言是怎么来的。”
　　“那荒木琼花，真的可以用木灵之眼感应吗？”
　　“这倒是真的，不过我们资历尚浅，画出来的木灵之眼灵力不够，如果师父在这儿，或许可以试一试。”
　　两人说着话，不知不觉就走过步道，来到了一处宽敞的空地，光亮从石壁上的油灯幽幽发散，空气中有种粘稠潮湿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