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衣》春从春游

66、以逸待劳

　　鏖战连夜爆发，驻守主城区的远征军奋力厮杀，结果仍是不敌。钟焘率领的边关军按兵不动，卧龙城兵马如入无人之境，接连纷涌进城。待到叛军倾巢而出，钟焘终于下令让四方守将封锁城门，来了个瓮中捉鳖，双方兵戎相见浴血混战，胜负一时难分。
　　焉支城外，赶来增援的叛军陆续集结。就在边关军情全线告急时，卧龙城主将之间产生了意见分歧——以北衍侯为代表的王都势力主张集火边关军直捣黄龙，以索格图为代表的军部势力则把矛头对准远征军，意与军寨联手里应外合，双方各执己见，僵持不下，反让边关军与远征军有了喘息之机。
　　出城关西行十里便到了远征军的主营区地界。将军帐隐匿在一片星罗密布的营帐当中，乍看过去很不起眼。闵天放、陈枢、钟蒙等一众小将挤在帐前守候，显然还没从激烈的战事中抽离出来，正交头接耳地互通有无。
　　“云遥客栈果然有问题，表面上做的是买卖营生，私下却是卧龙城的暗桩。我派人盯梢的这段时间，他们没少帮军寨的人打探消息，平日也输送一些物资什么的，要不是少将军不许打草惊蛇，我早就把他们一网打尽了。”
　　“你看他们像坐以待毙的人吗？那个什么侯爷一进城就大张旗鼓地在客栈落脚，说不定就等着你这样的愣头青上钩呢。”
　　“这场仗横竖是躲不过去了，也不知钟老将军能撑多久，现在外头都是卧龙城的兵马，人数还不少。”
　　“依我看，钟老将军这招叫关门打狗，他们粮草充足不必多虑，我们还是想想怎么清剿外面的援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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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夜容衣回到营区已是黎明时分，安顿好哈斯后和衣睡了两个时辰，此刻和曹孟焦一道出现在众将面前，又是一副神采奕奕的模样。
　　“少将军来了！”
　　“见过少将军！”
　　“都免礼吧。”
　　容衣撩开门帘踏入帐内，拂衣端坐于上首。曹孟焦与众小将分成两排依次落座，一时间安静了不少。
　　“诸位带兵打仗比我有经验，有人立功就有人失利，已经发生的事情只能代表过去。”容衣看出他们心浮气躁，语气十分淡然，“眼下大敌当前，万不可掉以轻心。”
　　“少将军所言极是。”
　　在众人殷切的目光中，曹孟焦率先接过话茬，主动说起昨夜的战果：“属下奉命入山剿匪，通天寨离军寨最近，他们的人下山偷袭不及回防，被我们端了老窝，俘虏三百人，缴获枪械五车，清点粮草八千石。”
　　“可有人员伤亡？”
　　“我军无人死亡，伤兵三十六人，已送往医帐安置。”
　　“继续盯紧匪寨，十天内务必肃清所有山匪。”容衣说着视线落到曹孟焦身边的闵天放身上，问他道，“闵指挥的任务是侦查敌情，昨夜可有收获？”
　　闵天放即刻回话：“禀少将军，攻城的叛军主要是藩兵，昨晚索格图统领五营入城，与北衍侯汇合后驻扎在云遥客栈方圆五里地。钟老将军已照计划牵制他们的主力，并封锁城门切断了藩兵和城外援军的联系。”
　　“援军人数。”
　　“不下万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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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问一答间，原本迷雾一般的军情渐趋明了，所有人都豁然开朗。轮到钟蒙汇报的时候，他突然起身，扑通一声行了个跪礼。
　　“末将失职，愿领军罚。”
　　“起来回话。”
　　见容衣面不改色，钟蒙保持跪地的姿势不变，低下头道：“末将负责城区守备，应对迎神祭典的突发战况并疏散百姓，但昨晚情形太过凶险，我军不敌，前锋营两千兵士几乎全军覆没，只余四百人生还。”
　　诸将听罢，表情不觉凝重起来。陈枢沉默了片刻，开口替他辩护：“这次不能全怪钟指挥，前锋营的两千兵士都是临时组建的新兵，军心不稳，战事发生后不少人临阵倒戈，这是始料未及的。”
　　话音一落，没有人附言，气氛格外肃静。
　　此刻帐外突来一声急报，打断了容衣想要说的话。
　　传令的是个士官，见到这么多人在场先是一怔，旋即正色道：“报，钟将军派人传来一封急信，指名要给少将军。”
　　“信呢？”
　　“在此。”
　　容衣拆开士官递来的信件，迅速扫了一眼，脸色骤然变了，看上去如坠冰窟。
　　曹孟焦就在容衣身边，忍不住关切道：“少将军，发生何事？”
　　容衣深吸了口气，待心情有所平复，方道：“信上说玄英大人被擒，索格图要边关军酉时之前撤出西直门，否则将在西市大街斩首示威。”
　　“什么？玄英大人怎么会落到他们手里？”
　　“叛军果然阴险！我们好不容易封锁了他们的主力，剩下的只有时间问题。要是这时候撤出西直门，恐怕前功尽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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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我的疏忽。”
　　容衣回想昨夜，记得他把琪琪格交给玄英看顾，接着两人便分道扬镳。和曹孟焦汇合后他去过酒肆，那里大门紧锁，里面已经空无一人，便以为玄英带琪琪格回了钟宅，故而并未多虑，如今看来倒是大意了。
　　“现在该怎么办？”
　　容衣很快镇定下来，吩咐道：“曹副将，你负责看好哈斯的一举一动，这件事别让他知道。”
　　“是，属下即刻行动。”
　　曹孟焦离开后，余下将领也各自领命而去。最后容衣留下钟蒙，缓缓道：“我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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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漫漫长夜已经结束，而新一轮的战争，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