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衣》春从春游

55、危困

　　焉支城傍山而建，胡匪作乱由来已久，再加上卧龙城的叛军在山上招兵立寨，边界势力龙蛇混杂，牵一发而动全身，边关军纵有剿匪之心，亦不敢轻举妄动。容衣有心直捣黄龙，故而任由哈斯驾车驱驰，穿越山麓的叛军营口，直抵半山军寨。
　　“到了，下车。”
　　“你倒是一点没把我当外人看。”
　　除了一开始对容衣下药算计，其后一路行来，哈斯没有再采取其他的防范措施，仿佛笃定容衣不会半途逃走，也不担心军寨位置泄漏与否。
　　“在我眼里，你已经是半个死人了。”
　　哈斯说完不给容衣开口的机会，一计手刀砍在他的后颈。因迷药之故，容衣原就不甚清醒，此回中招直接昏厥过去，彻底失去了意识。
　　不到一刻钟的光景，哈斯单枪匹马擒获容小将军的消息传遍了整座军寨。不少人将信将疑，奥登和索格图两位上将闻讯赶来想一探究竟，却被歌舒夜的亲卫拦在了地牢外面。
　　“大统领有令，内有重犯，未经通传任何人不许入内。”
　　奥登难以置信地瞪眼：“连我和索格图都不可以？”
　　“小的只是奉命行事，两位大人请回吧。”
　　“哼，岂有此理！”
　　“别冲动，大统领这么做必有他的道理。”
　　“废话少说，走！去见大统领。”
　　待索格图和奥登匆匆来到军寨主楼，正巧听到房内传出一阵激烈的争执声。
　　“怎么回事？谁在里面？”
　　“管他呢，瞧瞧去！”
　　……
　　房间里烛火摇曳，光影昏蒙不定。歌舒夜与哈斯对峙而立，两人均面色凝重。
　　“哈斯，你听我解释。”
　　“我答应你的事做到了，现在是你有负于我。”哈斯语带嘶哑，似在极力压抑自己的情绪，“我再问一句，琪琪格人在哪里？？”
　　“哈斯，事情没你想的那么严重，这是意外。”
　　“意外？我是真没想到，一个戒备森严的军寨，竟然看不住一个六岁的孩子？”哈斯冷笑，“如果琪琪格出事，我保证那个女人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放肆！”歌舒夜被哈斯的言辞激怒，冷道，“不要以为你是集中营派来的特使，我就拿你没办法——我警告你，郡主是我的座上宾，在这里，谁都不能动她一根毫毛。”
　　“哦？你要为了一个女人和我反目吗？”
　　“郡主初来乍到，不熟悉地形情有可原，她不是有意把琪琪格弄丢的。”
　　“我让你好好照顾琪琪格，你就是这么照顾他的？”说到恸处，哈斯按剑不发，攥紧的指尖在隐隐发颤，“随随便便把一个孩子交给陌生的女人看顾，你将琪琪格当作什么了？用来笼络女人的手段，还是无聊解闷的对象？”
　　“哈斯，你冷静一点。我已经派人沿途搜寻，相信很快就会有琪琪格的下落。”
　　“不必了，人我自己会找。从今往后，你的事与我无关。”
　　盛怒之下哈斯拂袖而去，出门时与奥登和索格图擦肩而过，也都视若无睹。
　　“哼，目中无人的臭小子，他以为他是谁？”
　　奥登抱怨了一句，被歌舒夜听到，便请他二人入内了。
　　“你们怎么也来了。”
　　索格图见歌舒夜愁眉莫展，知道他仍在为琪琪格的下落烦忧，径上前安抚道：“哈斯正在气头上，话说得重了些，大统领不必与他一般见识。”
　　“说到底是我不对，就不该依着那丫头的性子来。”歌舒夜叹了口气，转头看向奥登，“对了，郡主现在怎么样了？”
　　“放心吧，哭了没一会儿就歇着了，我可是好吃好喝把她当菩萨供着。”奥登是护着美人的，忍不住数落起哈斯来，“不就是走丢了个娃娃麽？整座山头都是咱们的人，又不是不给他找，冲郡主发什么火。”
　　“话不能这么说，人是郡主带出去玩的，回来的时候就她一个人——这深山老林的，又是夜晚，真要出什么事情哈斯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他敢！”
　　“有什么不敢？他连容小将军都拿下了，难道还怕你不成？”
　　……
　　“停停停，你们别给我添乱了！”歌舒夜忍无可忍的摆了摆手，“说吧，这么晚了找我有什么事？”
　　“我们方才去了地牢，结果被拦下了，说是大统领有令，不准任何人进入？”
　　“没错，是我的意思，有什么问题？”
　　见歌舒夜回得如此坦荡，奥登急得直跳脚：“大统领就不怕夜长梦多吗？！”
　　“依你的意思，该如何？”
　　“地牢里要真关着容小将军，那便取他狗命，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奥登，有时候我很怀疑你是怎么当上都统的。”
　　“……”
　　索格图忍笑，忙打圆场：“大统领有何妙计，属下愿闻其详。”
　　“要一个人死还不容易？但如果死得没有价值，那我们大费周章把人生擒回来，可就不划算了。”
　　“大统领所言极是，死了一个容小将军，边关还有那几只老狐狸坐镇，这么做除了打击他们的士气，对我们并无多大好处。”
　　奥登点头称是：“不错，留着当人质，确实比杀了更有用。”
　　歌舒夜见他省悟过来，这才慢条斯理地解释：“容小将军不是等闲之辈，贸然让人跟他接触，容易旁生枝节。我不让你们私下见他，是不想给他任何制造变数的机会。”
　　“但人都抓来了，总得见上一见吧？听郡主说这位小将军长得可俊了，我想看看到底有多俊？还能当饭吃不成？”
　　歌舒夜被奥登的话逗得大笑起来，心情瞬间纾解了不少。
　　“消息我已经传回卧龙城，请王上加派人马。你们且耐心等等，用不了多久，我要他所谓的远征军全军覆没——”
　　奥登和索格图听罢，俱都正色起来，“这是要干一票大的了？万一钟老头子横插一脚，我们可是腹背受敌啊！”
　　“这点我倒是不担心。”索格图胸有成竹地一笑，“多亏了大统领的巧计，经过昨天夜袭，那老头现在和容家军可谓势如水火。更何况，郡主还在我们手里，只要不放她回城，边关军就不会是容家军的助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