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二十一章 再见惊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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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过子时，屋外就有人声喧闹了。
不一会儿，清业的夫人就来找薄衣，带薄衣去她屋子里，“刚刚有妖鸟突袭，师兄带几个弟子去追了。”她迅速关上薄衣屋子的门，带着她穿过走廊，“不过你放心，我和言之在这守着。你先去我屋子里，小元也在那儿。”
薄衣随她进了一个屋子，屋内点着一支快燃完的蜡烛，屋内有些昏暗。薄衣听见床边传来声音，“你好好在屋里待着，听姐姐的话知道吗！”
小孩吸吸鼻子，乖乖地“嗯”了一声。
夫人匆匆离开了屋子，薄衣走到床边，看到一只被被子裹得严实的“粽子”坐在床边，两只小腿垂在床边，眼睛里还带着睡意。
薄衣在他身边坐下，他打了个喷嚏，往薄衣身边凑了凑。
外面时不时传来几声乌鸦的叫声，十分凄厉，让人浑身发麻。
“你是害怕吗？”身边突然传来声音，小孩的嗓音还很稚嫩，又带着点含糊。
薄衣扭头看他，“那你害怕吗？”
小脑袋摇了起来，他仰头道：“我不怕，我爹娘很厉害，妖怪怕他们。”
薄衣点点头：“是。”她肯定了他。
小脑袋仍然没忘刚才的问题，“那你……你害怕吗？”
薄衣静了一会儿，答道：
“嗯，有点儿。”
两人正说着，便有尖锐的鸦声从屋顶传来，一个黑影扑上窗户，却又跌下，薄衣惊得连忙搂住小元的脑袋，气都不敢大声出。
“唔……”小脑袋动了动，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这屋子它们进不来的……”
“哦……”薄衣松开了他，他把脑袋钻出来，眼中的睡意已经彻底消失了，朝门边张望着，就像鸟窝里刚探出头的小鸟一般，充满了童真的好奇。
“姐姐你别怕，什么妖怪我爹都抓得住。”
他的小手拉着薄衣的手，他的小手很暖，她的手心微凉。
什么妖怪都抓得住。
薄衣看了看窗外漆黑的天色，她有些下意识地抓紧他的小手，掌心渗出冷冷的汗。
“姐姐……”
小元的声音再次打破屋内的寂静。
“啊？”
“我有点饿……”
“……饿？”薄衣看他仰着脸一脸期待的样子，想了想道，“现在应该没有吃的东西了吧。你忍一忍，等夫人回来。”
“不！”他举起肉乎乎的小手，含糊道，“我知道……哪儿有吃的。”
他说着就想跳下床，薄衣连忙扯住他的手道：“诶，不能乱跑的，再等一等，你娘亲很快就回来了。”
“我要吃……”他咧嘴，立刻一副要哭的表情，薄衣心一软，便松开了他的手。他立马哭脸转笑，扭头对薄衣道：“抱我下去……”
薄衣托住他的小腰，他一跳，就跃到了地上，摇摇晃晃地往前走。
薄衣没了办法，只好跟在他的身后。他先是走到了桌子旁，自己踮着脚，用手在桌上扒拉着。
桌子正对着屋门，薄衣站在桌边，不知从哪儿感觉到有风吹到自己身上。她侧头看向门，门是关紧的，上面的窗棂纸被屋内的烛光映得泛出淡淡的光晕。
薄衣正要回头看小元，突然那阵风又从脚底穿过。
她立刻扭头，只见门上不知何时映出一个黑乎乎的人影来。
她吓得几乎想叫出来，可就在此刻，随着烛台翻倒的一声闷响，屋里一下子暗下来，伸手不见五指。
“小元……”她连忙弯下身子去摸身边的孩子，压低了声音。还好，走了两步，便抓住了他的小身子。
他也应该有些被吓到，腿有些发颤，带着要哭的腔小声说：“我……我打翻了烛台……”
“嘘——”薄衣小声示意他，看了眼门的方向，立刻把他抱起来，按记忆中屋子的结构，往屋里床铺边走。
小元很听话，只小声抽噎着却不说话了。薄衣摸着柜子小步往里走，只听门外传来了乌鸦的叫声，还有东西撞门的声音。
此时，听到这样悚然的声音，她真的开始恐惧起来。
她一边压住自己紧张的心跳，一边颤着手四处摸索，她摸到了一个比她高一头的柜子，回想着这个柜子在房中的位置。
小元的呼吸在她耳边，他突然道：“姐姐，柜子旁……有个小柜子，抽屉里有爹爹的符……”
薄衣怔了怔，小声问他，“在哪边，左还是右？”
“呜……右边。”
薄衣向右移去，手一摸，这里竟是窗户的位置。她抱着小元蹲了下来，果然摸到下面有个及腰的小柜子。
“小元，你打开柜子找。”
“嗯！”
她把小元放下，他拉开了柜门，不一会儿，就扯出好几张符来。
薄衣起身，小元抱住她的腿一副要哭的语气：“抱小元……”
薄衣蹲下身，费劲地将他抱在一只手臂里，刚要起身，就摸到这个符……
是破的？后面还有粘过的痕迹……所以，小元是把原本什么地方布的符撕下来了吗？！
立即印证她的预感的是，屋子外的阵被破了，突然窗户晃动着从外面被撞开了！
两只尖叫着的黑乎乎的乌鸦突然破开了这屋子的阵，疯了一般闯进屋子里。
“啊……”小元的尖叫还未出口，便被薄衣捂着口，抱着他蹲了下来。
接连着，又有三四只乌鸦顺着窗口撞了进来，发出刺耳的叫声。它们在屋里冲撞着，伴随着一阵阵东西倾倒的声音。
薄衣屏着呼吸，手上都是小元的眼泪，另一只手学着小时候母亲抚自己背的样子抚着小元的背，怕他被眼泪呛到。
她听着乌鸦肆无忌惮的碰撞声，时近时远，心也快跳到喉口，蹲着的双腿愈发的麻。
她现在蹲的地方正是大柜子和小柜子的夹缝中，她的肩一动，身边的大柜子就有些晃。
这个大柜子里应该还空着。
她等了一会儿，趁几只乌鸦在门边捣腾，便轻轻地动了动步子，先摸索着柜门，把柜子轻轻地开了一条缝。
她在小元的耳边，用气声道：“小元先到柜子里，别出来，也别出声，好吗？”
小元的抽噎慢下了些，她感到他点了点头，便把他放下，把柜子门再拉开些，迅速把小元送了进去。
小手还拉着她的手不肯放，她用力地握了握他，示意他要勇敢，小元好像感受到了，小手终于松下了，她立刻把柜门关上。
她重新屏息蹲在了柜门边，手脚都在发颤，她仰头，看到了半开的窗户。
得把它们弄出去。
她清晰又惧怕地打算着。
她在地上四处摸了摸，只摸到了一只不知道从哪儿掉下来的耳珠。她又想起了自己的耳珠，突然想起了自己腕上的伤口，便索性把耳珠取下后在耳后狠狠刮了一道。
随着一阵密密麻麻的痛意，她立刻把一只没占血的耳珠砸向窗台，只发出一声“叮当”响，她又把沾了血的耳珠放在了窗台上。
她紧张地等着，果然，没一会儿，有一个乌鸦声音靠近了。她紧靠着墙边蹲着，听着乌鸦的动静，就在乌鸦扑过来的时候，耳后的痛意突然提醒她，她自己还在流着血！那么，如果乌鸦来也是因为……
这个念头惊得薄衣立马站了起来，她下意识地想逃，可是黑影已经撞向脸前。
“啊……”她轻呼一声，下巴传来一阵被划破的痛意。
手背，颈窝，都有东西在钻……她听见了身后柜子里有了动静，连忙靠在柜子上，将柜门紧紧压住。
“救……”此刻她也不怕惊动鸦群了，决定喊救，然而叫声刚出喉，眼前的鸦群中突然闪过一阵凛冽的白光。她被光闪得闭上眼，却听见鸦群的哀鸣。
就在耳边的翅膀扑棱声一下子逃窜远去，惊起身边一阵风，窗户也被骤然带上。
仿佛一瞬间，屋子里再度回到黑暗和寂静。
她刚回过神来，还靠在柜子上喘着气，嘴里尝到了从脸颊上流下的血。
然而，这黑暗和寂静是那么诡异。
乌鸦走了，她的心却莫名地跳的更加厉害。
她压下心跳的慌悸，欲开口：
“有人……”
话还未出，声音猛然被截断，因为一只手已经准确地扣住她的喉咙，将她直按到身后的柜子上，后背寸寸紧贴着柜门。一个身躯也几乎贴上她的身躯，将她锁在这么一个小小的空间里。
脖子上的手扣得多么准，五指按住她脖子上的脉搏，让她丝毫动弹不得，却给她留了一条说话呼吸的通道。
黑暗中，她什么也看不见，如同她之前一直在做的那个梦。
可是这双手的温度，每个指的触感，眼前这个身躯的温度和气血味，都让她身体发颤。
原来梦中和现实中都是这么熟悉。
她咬牙，一言不发，他亦不做声。
黑暗中，他们无声地对峙着。
她脸上的血的气息吸引着他，他似乎有些忍不住，低下头，舌尖含住了她脸上的一条血伤的末端。
她颤抖。
他舌尖温柔极了，将她脸上那条伤口从尾端一直舔舐到顶端，末了，他还意犹未尽地在她面前舔了舔嘴唇。
她听着声音，睫毛颤抖着，闭上了眼睛。
他却偏和她作对似的，微微抬下巴，竟去舔她的眼睛，像是和人亲昵的小兽一般。
她的眼睛上很痒，不止眼睛，整个脸都是，她无规律的呼吸喷在他的脸上，一瞬间，他的手也抖了抖。
就在此时，薄衣突然感到身后柜子门在往外推，她一下子清醒一般，紧紧按住了身后的柜子，整个人都紧绷起来。
她在害怕他。她没有信心，他会放过这个孩子——这里每一个人，都是他的敌人。
两人身体几乎紧贴着，她突然对他的害怕，在他面前败露无疑。
他也仿佛突然清醒一般，扣住她脖子的手突然紧了，她哼了一声，被迫扬起了下巴。
两人离得那么近，他低头，她仰头。她扬起下巴的一刻，她的嘴唇拂过了某个温热的东西。
她想退，却无路可退。
他从不是个能禁住诱惑的狐狸，以前喝甜的东西都喝到长虫牙，她好说歹说一遍遍给他断糖水，可他一看到她弄的糖水，就又忍不住了。
一直都是这样。
所以，现在是她主动端的糖水，他更没理由禁住这个诱惑了。
他低头咬住她的嘴唇，手上加力，让她扬起颈，不能后退。他口中有她血的甜腻味，现在和她同享。
她全身发颤，除了扣住她脖子的他的手，她已经无力依靠。他的舌尖在她口中捣乱，她连闭上牙关的力气都没有，最无力的时候只好抬起手，紧紧抓住他前襟的一角，仿佛海涛中颠簸的船的唯一船杆。
本就是无望中的唯一奢望。
她的胸口紧紧贴着他的前胸，她身体内有一个漩涡，几乎要将她的全部意志吞下去，于是她对着另一个漩涡说。
你救救我。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终于不舍地舔舔她的嘴唇。他的手拂过她脸颊，指上带走了她的泪水。
他喘着气，将头靠在她的颈窝，刚闭上眼，却又闻到了她耳朵上的血味。
他启唇，含住了她的耳垂，将那伤口含在舌尖舔舐。
那一阵阵酥麻，彻底要将薄衣击垮。她哪里不知道他的性格，你越是要拒绝他，他越是能缠住你。
她身后又传来小元推门的力气，她想，没有时间了。
这场对峙，她不能示弱，可是又注定无法战胜。
她咬咬刚刚已经被他咬地发麻的嘴唇，握了握拳，拽了拽他的袖子，声音是哑的：
“徐大哥……”
覆在身上的身躯突然一颤。
这一颤好似把她的心也震碎了。
他身体僵住，缓缓从她身上起身。薄衣顿时感觉到脖子的手猛然收紧，仿佛他下一刻就要掐死她一般。
她终于有些挣扎，她抓住他的手，就在此时，徐言之的声音传来，“师娘，在那边！”
一群人的脚步声传来，她看着他。
黑暗中，她也看不到他的脸，尽管她很想看一看的。
他终于放开手，身形一闪，眨眼间便消失在了屋子里。
薄衣全身都是软的，顺着衣柜蹲下来，转过身打开了柜门。
“小元——”
外面传来呼喊声。
小元愣了愣，终于扯着嗓子大哭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再见惊魂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