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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八章 大生梦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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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时候,宾来寺的门被敲响。
白泽开了门,便看见白玉白净如雪的衣服上沾了斑斑血迹,十分显眼。
“三哥!”
白珞也看过来,惊了一跳。白玉脸上还带着寒气,一只手从背后伸出,手心攥着一把细长又歪歪扭扭的草。
“先让我进去。好冷!”
待白玉捧着热茶壶暖和过来的时候,白泽已经便那蟾蜍精揪来了。他一来,便看到白玉的左手缺了两根手指,身上也都是血,吃了一惊道:“白三哥你真拿到了?”
白玉讨厌说废话的人,哼道:“没拿到找你来干吗?”
“那道士……”
白珞刻意咳了一声,蟾蜍精便闭了嘴,白玉冷冷道:“先断我腿又断我指,我以后定将他削皮剥骨!等着看好了。”
蟾蜍精不禁打了个寒战。那道士果然难对付,连这些修行了几百年的狐妖都没办法……
它从白玉手中接过鬼葵草,跳到床上,看了看床上人,回头看白玉道:“三哥,是你施的法吗……还得请你先解开……”
白玉走过去,在薄衣身体上方轻轻一抚,她便突然发出了哼声,身体也在打颤。
蟾蜍精吃下鬼葵,酝酿了一会儿,突然吐出舌头,有一尺多长,尖端“嗖”得直接刺入了薄衣的颈部。
薄衣猛然抬起下巴,双手紧紧抓着床上的被褥,手背上青筋突出,表情看上去也很痛苦。
蟾蜍精的嘴一鼓一鼓着,慢慢地,就见薄衣颈部的血管都变了紫色,仿佛有紫色的东西顺着血管流向了蟾蜍精舌头的刺入口。
白玉手上还在一阵阵得痛,他看着薄衣苍白受苦的面容,像是出了神一般,不知在想什么。
好在,没过一会儿,薄衣就逐渐安静了下来,像是海边的浪潮逐渐褪下,她的身体也渐渐舒展。
蟾蜍精的舌头一下子弹回,他跳下床,看着白玉道:“好了,毒已除,只是之前三哥用法术冻住她的身体,现在意识还没回来,今晚估计就能醒来。”
白玉扫他一眼。
“走吧。”
“好,三哥你有事再找我们。”
蟾蜍精对着白泽和白珞笑了笑,就跳走了。
屋内复又静了下来,白泽和白珞刚准备离开,白玉却先开了口:“我回去处理一下手上的伤。”说完,他转身就离开了。
白珞看着他的背影惊讶道:“这……三哥他走了?”
白泽没说话,看了眼床上的人道:“我去打些热水,给她暖暖吧。”
晚上,白珞给薄衣的手脚都用热水擦过了,在屋里点了个炉火。
刚坐一会儿,她隐约听见外面有鸡叫的声音,走到屋门,便看到白泽从外面,拎了三只正在挣扎着的野鸡。
白珞看到,脚都有些软,“好久没吃荤了……好想吃。”
白泽把鸡扔到了地上,鸡的脚都被他用法力捆住了,只能挣扎着,扑闪得地上都是鸡毛。
“三哥受了伤,吃这也可以补补,他应该会同意的。”
白珞摇头,“我看不,我猜他不仅自己不吃,也不会让我们吃的。”
“以前是因为薄衣在,不方便。”
白珞看着活鸡直流口水,想了一会儿道:“那,要不……去问问?”
两人到白玉门前敲了两声,白玉声音懒懒道:“做什么?”
白珞清了清喉,慢慢道:“三哥,吃鸡吗?”
屋内好一会儿没有动静,白珞刚想对白泽撇嘴说看吧,便听屋内传来声音:“我不吃,你们自己吃吧。”
不光白珞,白泽也惊讶地抬头,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他转性啦?……”白珞指着屋子,对白泽比着口型。白泽拉过她,低声道,“还不快去吃,万一又后悔了……”
两人像小贼一样,带起刚才拎来的鸡,就跑到了厨间,门“啪”地一声关上。
……
一天一夜,眼前雾渐渐消散,薄衣苏醒过来的时候,闻到屋内的炉火味,耳边是噼噼啪啪地燃烧声。
她躺了一会儿,觉得口渴难耐,在床上动了许久,才起了身。
打开屋门的时候,寒风呼啸而入。她裹紧了身上的衣服,咳了两声,踏入雪地里,掩住了身后的门。
厨间的门关着,里面却亮着朦胧的灯。她双手放在了门上,轻轻地推开了门。
“有人!”
白泽听到手扣在门上的声音时,立马压低了声音喊了声。白珞怔了,一双手上都是鲜红色的血,嘴边也都是血。
门很快便从外面推开,薄衣被屋内光亮闪得眼睛有些酸涩,她眨了眨眼,再一看,两个身影正在墙边紧紧拥在一起,似乎刚从亲吻中分开。
白泽听到声音,扭头看过来,白珞的一双手被他紧紧按在胸前,白珞有些害羞地偏过头去。
一醒来就看到这样的画面,薄衣一时回不过来神。她说话的力气都很虚弱,好半天才慢慢说了句:
“你们……”
白泽眼色暗了暗,他抓住白珞的手却没松,他不擅于解释什么,只扭着头看着薄衣。
薄衣咳了两声,她低下眼睛,扶着门走到远离他们的桌台边,端起茶壶倒了一小杯水。
“我……喝水。”
白珞深吸了口气,语气生硬道:“薄衣,你感觉怎么样?”
薄衣嘴角微微一笑,“我没事……这里冷,我先出去了。”
“嗯……”
薄衣慢慢走出了厨间,还把门给带上。待到外面没有了动静,屋内的两个人才喘了一口气。
外面冰天雪地,薄衣静静站在门外,鼻尖的血腥味还未散去,眼前浮现出刚刚在厨间瞟到的沾满血的几根骨头,心中寒意丛生。
她昏过去的时间,都发生了什么。
薄衣走入廊中,目光扫向不远处的白玉的房间,她想了想,走了过去。
“咚咚。”
敲完门,薄衣站着等了一会儿,里面仍是毫无声音。她有些疑惑,又敲了敲门,过了一会儿,才传来熟悉的但并不愉快的声音。
“又干什么?”
薄衣抿了抿唇,一个“你”字卡在唇齿间,却不知道怎么再说下去了。
风吹着她的身体,她有些寒战,小声道:“是我……我刚刚醒了。”
屋内似乎有了一声动静,薄衣微微挺直了身体,这时,屋内人没有任何语气地道:
“我知道了。”
薄衣一愣,然而里面再没有声音了。她站在风里,站了一会儿,便自己回房了。
***
可能睡得有些久了,这天晚上,薄衣睡得极不安宁。几乎隔半个时辰就会醒一次,看着窗外还是黑的,便闭上眼睛再次逼迫自己继续睡下去。
清晨,天色稍亮的时候,她就起了床,在厨间烧了一大锅粥。
白泽和白珞前后从院子中走过的时候,面对着她都有些尴尬。
薄衣心中有着疑问,然而到了嘴边又问不出来了。便也只好轻轻点了点头跟他们打了招呼。
然而,白玉一上午都没有走出房门过。
薄衣去给他送粥的时候,跟了说了句话,他只“嗯”了一声,她便把粥放下离开了。
再过一会儿去看,粥还在原地。
她把粥重新倒入锅中,碗底还有凝下来的糖,她放了很多糖都是他喜欢的,可是他却没有动。
她从窗户往外看,天地白茫茫一片,这场雪下得大且急,天地间突然变得陌生而冰凉,似乎连最旺的炉火都不能抵御。
白玉一整天都没吃东西,晚上,薄衣和白泽白珞一起吃饭的时候,有些担心地问道:“他怎么了吗?”
白珞咬着筷子“嗯”了一会儿,道:“应该没什么,三哥就是这样的,我晚上去看看他好了。”
“嗯。”薄衣点点头,喝了两口粥,又道:“我把吃的放在锅里热着呢,他要是吃,你拿给他吧。”
“好。”
夜深的时候,白珞去敲了白玉的门。白玉很快就应了声,听声音气息也足了许多。
白珞推门进去的时候,屋里一片漆黑,她用法力点了烛光,光亮起的时候,白玉看了她一眼,眸光一闪,又继续闭上了。
“怎么,你以为是薄衣啊?”
白玉不理她。
白珞坐到他旁边,看看他的气色,又瞄到他的两根手指长出了半截,道:“我就知道你是在屋里修养,三哥,你那天伤得挺重的吧。”
白玉皱皱眉,不喜欢她提这事,白珞便道:“三哥,你还需要什么来养伤吗?需要我们帮你吗?”
“不用。”
白珞想了想,又犹豫道:“那……薄衣的血呢,你不是说……”
“我说不用了。”他打断了她。
白珞轻叹了口气,旋即道:“那吃些东西总可以吧。薄衣在锅里给你热着呢,你要是想吃,我给你弄来。”
白玉闭着眼,眉头抽了抽,好一会儿,他只说了一个字。
“走。”
白珞识相地转身要走,走到一半时,白玉的声音再次传来,“过两天我出去后,我们就去找那老道士,你们准备准备。”
“嗯。三哥,我们随时都可以!”
“如果方便,把他们几个都叫回来。”
“好。”白珞顿了顿道,“那……薄衣呢?”
白玉声音冷静而平淡道:“我们下山去,把她留山上。”
白珞微怔,她以为他要带着薄衣一起。
白珞回去和白泽说起此事的时候,白泽道:“若是这次胜了,我们可以回来再找她。”
若是真的输了呢。
他们铲除老窝时,就会把她救下的吧。
这世上,万全之策是没有的。可他毕竟是她的大罗神仙,便也要送她一个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