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这一辈子》哈而乐

11、人这一辈子11

　　事情，还是因我而起的。
　　那家的大孩子和我同班，学习可以说是非常糟糕，作业做不出来，老是拿我的抄，我其实也无所谓，抄就抄吧。
　　他长得蛮强壮的，个头不高但很结实，你这学上不好就罢了，人还特横，尤其是对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家人说了些什么，让他听见了还是怎么，总是和我过不去。而我呢，长得又瘦又小。
　　你就看吧。走在上学的路上，他会杠我一下，天要好，最多就是跌一跤，都是泥土路，爬起来拍拍就拉倒.这一下雨，被他这么一杠，那就是一花脸带上下一身泥啊。
　　最可恨的是，还讹我。拿一小截短得就要扔的铅笔，趁我不注意，往我笔盒里一放，然后就硬说我拿了他的铅笔。忍吧，打又打不过，怎么办呢？！可他不是要我的好笔，而是要我赔钱！那时候我也有俩小钱，弄不过，那就给他钱好了。可是他玩上瘾了，这招老用不成了，我当心了啊，要知道那钱是我的零花钱。他就把什么破书啊什么的，偷偷放在我书包里，装着找书，找来找去又找到我的书包，就说我拿他的书，还是要我赔钱。弄来弄去，我那点钱都让他讹了，到后来我反欠着他一块零三分。
　　我身上没钱了，他就天天跟在我身后面讨要。我也气啊，他再要抄作业，我就不让他抄，他就动手抢，把个作业本撕得四分五裂。我也管不了打得过打不过了，冲上去就拼命。
　　他给吓傻了，这人以前不是这样啊，多好欺啊，怎么现在不要命啦？！
　　他一傻，我逮着机会就是一砖头，那时候哪顾得了别的啊，砸的就是你！这一打不要紧，把他头给砸花了，满脸是血。学校离村子也近，见血的他，哭天抢地的逃回了家。我也怕了，也跟着回了家，跟那发呆。
　　我妈看见我魂不守舍，就知道我又闯祸了，问也问不出来。
　　这时候，那家的婆娘上门来了，这是兴师问罪来了。那破了头的孩子，头上已包上布条，跟在那女人后面，一指我，就是他弄的！就见那婆娘嘴里骂骂咧咧地就要过来抓我，是要教训我一顿吧。我妈看不过去了，就上来拦着她。这下好了，我，她是不再抓了，一把就扯住了我妈的头发。我妈个也不高，一米六吧，那婆娘要高半个头，再说长年累月下农田干活，力气上我妈就落了下风了。那婆娘一边抓着我妈的头发，嘴里还在骂着：你妈X，你个老婊子，吃油炒饭的老不要脸……
　　那是一个下午，村里人一般都在田里，有那么几个老人和一大堆孩子围观，也没人出来拉架。那人一如往常跟外面溜哒呢，没在现场。
　　或许是骂也骂够了，那头发也让她扯下一把来，那婆娘嘴里七个八个的说着什么，一拉那孩子转身走了。
　　我也被刚才那幕吓傻了，呆那一动不动。凳子，桌子，不少的东西给弄得一地，整个一乱。我妈没动静，晕过去了。晚饭的事就别想了，我妈醒来后，深深的看了我一眼，那一眼我也一直记着。也没说什么，就躺床上去了。
　　天黑了，也没开灯。我就在那呆呆的坐着，心里在想着那婆娘骂人的话，油炒饭，油炒饭蛮好吃的啊，这也能拿来骂人？
　　更没让我想到的是，那婆娘还来了个恶人先告状，先是跑到生产队长那里告了一状，说我妈打他家孩子，连头都打破了。未经证实的是，那婆娘和这生产队长，应该是有一腿的。接着就守在村口，等到那人回村，在那又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在那人面前说了一通。
　　那人一回来，见没开灯。那时候开始有电灯了，就拉亮了灯。我就看到那人，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一指我：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这成语我还头回听，也记下了。
　　再看锅清灶冷的，气得他把烟灰缸在桌子上敲了几下说，怎么啦，不过日子啦，饭也不弄。敢情他是饿了，这话明显是对我妈说的。我妈也没答理他，还在那躺着。他就自己拿出一筒挂面来，点上了煤油炉，烧火下面，也带着我们的量。面条好了，他叫我让妈妈起来吃面，我进去叫妈妈，妈妈也没应，我就和他一起吃了面条。
　　在吃面条的过程中，他问了我，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就把我和那孩子的过节及今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说给他听。在听我说的时候，他的眼睛一直盯着我的眼睛不说话。我想他是想从我的眼里，看出我说的是不是真话吧。很明显的，吃完了面条的他，态度缓和了很多。接着他进了里间，和妈妈说了起来，说了些什么，我已记不清了。
　　事还没完，也就是他们说话不一会儿，那生产队长就上门了，还带着几个人。后来知道，那是村里的基干民兵。
　　听见有人进门，那人也出来了。那队长对他倒是蛮客气，X老师，吃过啦。他也回应着，吃过了，你这是？
　　我们是来带XXX过堂的，今天她欺负XXX，我们要搞清楚情况。直呼其名而不是平常师娘一说。
　　我妈也出来了，脸上很憔瘁。
　　XXX，你现在跟我们走！！口气非常强硬。门口已围上了一大堆人，都在看热闹。
　　我妈说，我没犯法，我不跟你们去。
　　哦？还不老实，捆起来！说话间那几个就要过来，手上还真拿着绳子，好粗的那种。
　　敢！
　　这是我听到的那人最高分贝的一句话。
　　谁敢动一动，你们清楚后果！这是我的家，她是我的老婆，你们打狗也要看主人吧？！退一万步说，就算是她有错，也是人民内部矛盾，捆什捆？？我看你这生产队长是不想干了！给我滚！明天就在我家里，把当事人都喊来，弄弄清楚。哎呀！没见过他还会发这么大火！那生产队长还真就灰溜溜地走了，众人一哄而散。
　　那时候起，我对他有了完全不同的印象。心里对他有那么点崇拜，还有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