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乌》卿卿意盈

108、连梦

　　第108章连梦
　　秋日和暖的阳光轻柔地洒在谢俊背上，昨天一夜未眠，早晨又为白屏的事担忧焦灼，心中思虑过甚，现在被阳光一晒，倦意袭来，就有些撑不住了。他瞥了一眼白屏，发现她毫无知觉地静静地睡着。他微微笑了笑，单手撑着下巴，闭上了眼睛打盹。虽说疲惫至极，但是心有所忧，无法沉实地入睡，始终留了一点心神在外面。病房里安安静静，阳光静静流泻在地上，楼下隐隐约约传来小孩子天真欢欣的叫喊。三人眉目舒缓，各自陷入瑰丽的梦境。
　　恍惚间，谢俊听见低低的说话声。他茫然无措地盯着面前的人，似乎有些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这儿。王若谷严肃着一张脸，郑重其事地说：“明白了吗？你们。”
　　你们？谢俊有些惶惑，他转过头一看，晋黎脸色苍白，眼中还存着一些恐惧地站在他身旁。听完王若谷的话，她颇迫不及待地连忙点了点头，。他不解，自己不是和她离婚了吗？现在又为什么会和她站在一起？
　　谢俊转过头，发现王若谷一双利眼正一眨不眨地望着他。他心里一紧，脱口而出道：“好，我先离开，但能让我先打个电话吗？”仿佛已经演练了无数遍一般。
　　王若谷缓缓摇了摇头道：“不行，你们先走，你的事我会帮你和她说的。记住，不要露出破绽。”
　　谢俊迟疑，道：“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还是你想留在这里身败名裂吗？”王若谷少了平时的淡定，暴躁的打断他。
　　晋黎拉住谢俊的胳臂，脸上现出恳求：“走吧！让王先生帮我们处理，再不走被记者知道就走不了了。”
　　谢俊下意识地就想甩开她的手，谁知道竟没有动作，他眉头深深皱着，低头看着自己被绷带紧紧绑着的手指，然后抬头，道：“好，我先去国外，我的事你不要同她说，我回来自己亲自向她解释。”
　　王若谷道：“那也好，你先走吧，接你们的车已经到楼下了。”
　　谢俊点头，抽出手臂，转身大步往外走。晋黎忙不迭地跟上他的步伐。他心中不安，可此时早已没有别的办法了。
　　画面一转，他发现他正坐在一座咖啡厅的角落里，白屏面无表情地坐在他的面前。
　　他的手臂有些发颤，心里一阵一阵的发紧。他嗓子干涩地说：“阿白，我们分手吧！”
　　白屏闻言，抬头扫了他一眼，平静地道：“好。”不多不少，正好一个字。语气中有早已料到的安静和无所谓的平静。
　　他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强压住此时心头冒出来的不忿，道：“ 你不问原因吗？”只要你问，我全部都会告诉你。
　　白屏转头看向窗外，谢俊也被吸引着向外看。一窗之隔外，街道上人来人往，川流不息。他们冷着一张脸，奔波在来去的路上。白屏淡淡的声音响起：“问不问有什么不同呢？既然你已经下定决心，我何必多此一举？你说是不是？”
　　谢俊转头对着她笑了笑，心里下定决心道：“我明白，阿白。你保重，我走了。”
　　他仓皇站起身，甚至来不及听白屏的回答。他一步步朝前走着，身后没有任何声响，可他似乎有种感觉，背后一定有一道视线望着他。这时候，他有一种狼狈不堪的感觉。他，似乎太过于自信了。他在门口处停了下来，回头望去，白屏淡淡的目光漫不经心地看着他。他嘴唇蠕动，心中蠢蠢欲动。还没等他有所表示，白屏早已移开视线，再次望向窗外。他心头灯火再度亮起，回头，像是带上了一往无前、破釜沉舟的勇气，迈着大步孤身向前。
　　画面再次一转，他站在人群中间，遥遥望着身着婚纱，一脸浅淡笑意站在高源身旁的她。暖暖的阳光照在喷泉上，反射出五彩斑斓的光；一大束一大束的玫瑰摆放在他们婚纱照的周围；绿色草坪上，五颜六色的气球缓缓向着蓝天飘去。高源举着酒杯，遥遥向他致意。他温和地笑着，喝干了杯中的酒。脑袋中昏昏沉沉，周围的话语声争先恐后地向他袭来，“真是郎才女貌，好登对的一对啊！”什么好配啊，明明，明明她和我最配。明明，我们曾经那么好。“终于嫁出去了，她肯定会幸福的。”她会幸福吗？他回头看她，发现她正轻轻啜饮杯中的酒，脸上收敛了平时的那种冷意。好像，真的有不同啊！他低下头，心中沉沉，如压了千斤的巨石在上面。突然，一声细细的呻吟传入他的耳内，紧接着又有人发出了急促呼气的声音。他抬头四顾，周围场景突然烟消云散，声音变得越来越大。正当他有些茫然地时候，谢俊心头一震，挣扎出梦境。
　　他睁开眼，一下就看到白屏在床上不停地翻滚，嘴里无意识地发出嗬嗬喘气的声音，似乎不堪重负。他被惊得一下子跳起来，站在床边望着病床上紧皱着眉头翻滚的白屏，头一次生出了手足无措的僵硬感。被褥被她无章法地全乱踢到了地上，她手臂乱挥，神情痛苦。谢俊弯下腰来，死死按住她的手臂，低声在她耳边安抚：“没事的，阿白，快醒来，没事的，你不要害怕。”白屏被人按住，呼气声小了，可神情仍是不见放松。她紧闭双眼，大幅度地摇头，牙齿紧紧咬着嘴唇，腿也不停地乱蹬，似乎想挣脱束缚。谢俊好几次险些被她踢到，他想了想，趁着白屏有些力乏的时候，卧到床上，双腿钳住她的双腿，手臂仍紧紧按住她，就维持着这种姿势过了好大一会，白屏的挣扎幅度果然小了一些。谢俊抬眼看她，白屏眉松开了，紧紧绷住的脸也放松了，显得平静。谢俊心里刚刚放松一点，就见她默然无声地开始流泪。泪水从眼角不停的滑落，还伴着轻微的抽泣声。有什么悲伤比在梦境中暗自垂泪的悲伤还要痛苦？他心中一痛，眼睛酸涩。没有什么比看到你一心恋慕的人遭受你所不知道的苦痛更让人痛心得了。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用拇指不停地擦拭她的眼角，温凉的水珠像烈焰一样灼痛了他的拇指。他想，这辈子，他再也不想看到这样让他心痛如绞的画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