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乱舞]永远的审神者》海间

21、第四章 沉寂

　　脑子里一片混乱，没有人预料到会出现这样的纰漏。若狭抬头看向一脸惊讶的07101974174，那表情说明了她也不知情，于是心顿时沉到了谷底。在这片刻之间，正式读秒已经开始了：“十。”

　　“怎么回事？！”

　　她回头，看到黑黝黝的枪口对准了她旁边的女人。握着烛台切光忠的手攥得更紧了，若狭望向屏幕上闪烁的光标，那上面空着三条白色横线。

　　“九。”

　　“密码是一个三位数。”07101974174说道。
　　“关掉它，我要开枪了！”毫无意义的威胁声同时传入了她的耳内。

　　“八。”

　　眼前的一切变得有些不真实，若狭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比任何一次都要响亮有力，似乎是有意识地在进行死亡前的最后冲刺。她将刀贴到了胸前，这一刻他们还在一起，这让她莫名地镇定和安心。

　　“七。”

　　所有人的生命还剩七秒，或者不到。07101974174问道：“你有什么头绪？”
　　“关掉它！”这是来自他的第二次警告，他听上去很害怕。

　　“六。”

　　怎么可能有，她摇摇头，她怎么可能知道。她和她一点也不熟，这是那个女人设置的自爆系统，或者说，陷阱。她已经死了，在死前决定要通过这种决绝的方式来报复。无论是谁，承受这份代价都是理所应当的。

　　“五。”

　　她的眼前浮现出了许多景象，有她，有烛台切光忠，还有大家。日光温暖，她侧着头枕在他的手臂上，静静地看着花草溪流。她听到了他的低语：“但是，你不能死在这里，我们得活下去。”
　　那双金色的眸子定定地望着她，然后是覆上了嘴唇的醉人温暖。
　　“不要射击，马上就好！”07101974174喝止了门边的那人，他刚刚正准备扣动扳机。

　　“四。”

　　“大将，该起床了。”温和的声音响起，她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呵欠。醒来的时候身在本丸的卧室里，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悬挂在面前的结婚礼服。
　　这是多么美好的梦境啊，温柔得就像只存在于梦中一样的、无忧无虑的生活。她感慨着，忽然僵住了，然后迅速绞尽脑汁地回忆起那个细节。
　　07101974174的手在九宫格的数字键上游移，她无法断定究竟该摁下她的生日、身份证号还是其他。她用一只手握住了脖子上的吊坠，嘴里不出声地念念有词。

　　“三。”

　　若狭一个箭步跨到07101974174身边，拨开了她，接着深吸了一口气，果断摁下了第一个数字。
　　“0——”屏幕上的“0”在弹出后一闪而过，变成了“*”。

　　“二。”
　　“4——”电子音在倒计时的同时也报出了她摁下的按键。她无暇向任何人解释自己的动机，只能完全信赖自己的直觉。那一刻她脑子里除了这个数字以外什么都没有，只模模糊糊地觉出单手握住的太刀很沉。

　　“9——”
　　“一。”
　　“密码输入确认，自爆模式解除。”

　　“049，药研藤四郎的刀帐番号。”若狭的脸变成了惨白。汗水从手心和背心渗了出来，迟到的后怕让她忍不住发抖。她想起了她的笔记本，那是她唯一所知的“遗物”。
　　如果因为纯粹地不感兴趣而不去翻，或者读的时候跳过了第一页而没有注意，又或者是刚刚没反应过来、记错了药研藤四郎的刀帐番号……
　　“你真棒，”07101974174拍了拍指骨嶙峋的手当作鼓掌，虽然几乎没力气拍出什么声音，“干得不错，一次性成功；当然，失败了我也肯定不会怪你，死都死了。”
　　“还好猜对了，该感谢她留下了线索，密码也确实用了与自己喜欢的人有关联性的暗语，”她一边这么说，一边瞥向那个看守，用口型表示出了“他怎么办”。
　　“喂，你，”她转向他说道，“这是正常的开机确认程序，警报已经解除，没引起什么骚乱吧？”
　　“没有，快点开始干活。”他皱着眉头，对刚刚发生的一切似乎不抱任何想法。若狭看了他一眼，然后拿起被放到操控台上的笔记本：“自爆的范围有多大？”
　　“能直接摧毁这个基地的三分之一，你跟我肯定连渣都不剩。不过似乎联动的广播系统没起作用，看来是为了节省能源直接关掉了。”她调出了界面，熟练地输入一串串字符。

　　若狭望着她专注的侧脸，直接坐到积了一层灰尘的地上，让刀靠着自己的肩膀。她翻到第二页，说道：“我并不懂得如何操纵这个，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支使我帮你做点什么。”
　　“今天你做得已经够多了，”07101974174答道，“先试运行一次。明天我们要拆掉那块主机板，查看排线。”
　　顺着她指向的方向若狭看了过去，那是和墙壁合为一体的巨大合金板，她之前一直没注意过。嗡嗡声逐渐变响了，她伸长脖子向操纵台上看去，密密麻麻的程式让她眼花缭乱。
　　“很抱歉，并没有让你学习的时间，他要求半个月之内完成一切。你如果想借那个忘却痛苦，那还真是做不到。”她说的时候没有看她，若狭没做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有人送来了吃的，两块体积比她见过的要大上三四倍的肉干。07101974174立刻吃掉了，若狭将自己的那份一并留给了她。她也没推脱，全部吞下了肚子。
　　“今天我还不算太饿，”她既是说给她听也是说给自己听，“你的身体需要多补充些营养。”
　　“可是等我变得强壮以后，你就休想再吃到东西了，”她舔了舔嘴唇，脸上露出了微妙的神情，“我已经尝过、并且狠狠记住了饥饿的滋味。”
　　“试试看吧，”她的手抚过刀鞘，“你大可以来试试看。”
　　“那你至少要保持能挥动刀的力气，这是善意的提醒。”07101974174聚精会神地盯着屏幕。若狭将重量完全靠到身后的挡板上，倚在门边墙壁的看守也坐在那里休息。在这漫长的等待和放空里她想了很多事：从一开始的婚礼，到经历三方战斗的混乱，再到被传送至现世；见识到残酷的现实，打碎不切实际的幻想，挣扎在死亡线上度日；答应下抹杀自己的要求，以历史修正主义者的身份回到过去，一点点向作为审神者的自己靠近；再次返回现世，被判了过量辐射的死刑，然后……
　　“回不去了，”她用脸颊蹭着烛台切光忠的刀，这话只说给自己听，“不管怎么选，等在我前面的都只有毁灭一条路。”

　　可是你会陪着我，直到一切走到尽头。

　　将军在三天后过来查看了一次进度，他在饮食上没亏待她们。若狭和另一个稍微懂一点电子技术的男人在07101974174的指挥下正在主机室里检查各种电缆对应的接线口，他在入口处望了一眼就离开了。07101974174小声地告诉她核心技术的成员因为反对他的提议所以被悉数处死，现在他唯一能依靠的也只有这个临时组合。
　　“把他送到过去只会加剧空洞的恶化，而且是撕裂出一个压根就无法弥补的缺口。他们自然不同意——然后被当成忤逆者除掉了。”她耸了耸肩，将一段标记用的胶布贴到了手边的某根缆线上，它几乎与她的小臂同粗。
　　“如果他知道自己将来有一天也不得不靠穿越时空逃生，估计就不会杀得那么直接了。”热烘烘的酸味和刺鼻的橡胶味刺激着鼻翼，若狭尖锐地嘲笑着他的武断。在她身边的男人颤抖了一下，他的反应没逃过她们的眼睛。
　　“你是不是在想，如果把这个当成说坏话的证据献出去，没准今晚他可以多赏你一块果腹的肉干？”07101974174斜睨着他。
　　“我没有。”他干巴巴地回答道，手上并没有停。
　　“被利用完以后，你想过自己的结局吗？”若狭问道。
　　“会被杀掉。”他蠕动着嘴唇，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他会悲愤地大叫出声，可是他没有。
　　烛台切光忠被她用一截长布条牢牢绑在身上，虽然行动有些不便，她能保证自己受到威胁时随时抽出它自卫——这些都是虚的，她只是仅仅无法忍受再次和他分开罢了。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死亡会忽然造访，也许就在下一秒——老化漏电，二次引爆，来自改变主意的将军的命令。
　　“什么都不做也是死，做完了也是死，”见状，07101974174大笑了几声，“加把劲，今天要把这一区域清理完毕。”

　　他们花的时间比预计的半个月要长上四天，将军显然非常关心他们的进度，从第十三天起几乎就与他们呆在一起。这使得若狭和07101974174很难直接交流，更何况他们三个人连日常活动区域被限制死了。
　　他是一个威严而冷漠的男人，线条刚硬如铁。若狭对他从头到脚都抱有天然的敌意，而且她发现自己很难掩饰这一点。好在她根本不需要花费精力去多琢磨什么，他对待他们的态度就像是面对工具。
　　在07101974174报告说一切都准备就绪后，只需要全部重启就可以开始传送，他吩咐他们立刻启动。除此之外，她几乎都没有直接发现这个男人产生过情绪波动，他连急躁都隐在了面皮底下。
　　她和07101974174同时推动了启动拉杆，头顶的灯闪了闪，基地里所剩无几的能源都被抽调了过来。一想到在将他送走以后这里将成为葬送所有幸存者的活坟，她默默结合她提供的情报估算了一下数字，好在不算多。
　　数据都是07101974174亲自调试的，若狭没问她有几成把握，她已经确信了自己在孤注一掷。永远跟在将军身边的四个士兵对她们虎视眈眈，仿佛她们只要往越界的那条线伸出一个小手指，就会立刻招来灭顶之灾。

　　“在正式传送您之前，我们需要一个样本，”07101974174自然地说着，若狭站了出来，走到了她身边，“先让她回去。等有了返还数据后再进行微调，这样可以大幅增加成功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