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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九章 预言 ...

  •   审神者所能到达的时代是有限的,在结束探索之后就只剩下重复作战。当她发现自己渴望甚至是期待于远远跟在队尾、哪怕仅仅是多看一眼时,目光已经无法从成为“敌人”的刀剑男士们的身上移开。
      如此熟悉的队伍,不管是凛然的身姿还是鲜明的衣着,都深深地烙印在了她的脑海里。即便隔得那样遥远,她依旧可以轻松地辨认出每一个人的身份,为心里的痛楚敷上一层虚幻的止痛剂。诚然,她无法干涉溯行军和付丧神之间的战斗,但是……

      怎么会对他的身影无动于衷呢?怎么会在看到他的时候还能安静地撇开感情履行自己的职责呢?那是她一直以来无法撼动的精神支柱,是让她的思念无法安定的牵挂之人——那一尘不染的黑色西装,那英俊挺拔的身姿——在战场上看到对面的烛台切光忠的时候她就已经无法自拔。即便知道自己已经和即将要付出多大的代价去维持这种虚假的“邂逅”,在某个瞬间,她还是开心得无以复加。
      她不止一次看见自己站在他身后凝视着他的背影,甚至能想象出在刀装被击碎时自己脸上的忧虑,在刀剑男士的本体受伤时的不忿,在打败敌方驻军首领凯旋归师时长出一口气的兴奋。烛台切光忠和她的第一次见面是在某场战斗结束后,并非自己亲手锻造出来的。然而她遗憾地错过了他们第一次相遇的瞬间,见到烛台切光忠的时候,他已经作为队长被编入了作战队伍。
      仔仔细细回想了一遍,若狭得出的结论只能是自己漏掉了“自己”的某场战斗。也许是在自己休息的时候,做为审神者的自己又去了之前的一些时代战场,为了训练刀剑男士的作战技巧或者是为了收集资源——恰好就被她无心忽略了。被破坏的暗堕刀会因为灵力的消散而净化,视情况或许有可能转化为刀剑男士——这些都只是她的推测。镇守这一方的历史修正主义者自始至终没有露面,即便想求证也没人帮她。

      在几次出战后她便借着这件事悟到了一个事实:溯行军不需要她带队,他们自己会根据判断自动前往目的地补充兵力,就像是被规定好的机器零件一般沉默忠实。他们的头脑里被保留下来的是基本的行动能力和战斗方式,其他思维和感知力全部被抹除得一干二净。
      她每日面对的就是这样一群部下,淡泊得没有要和她结下任何羁绊的迹象,根本不需要她操心。几个月来她除了出阵就是锻刀和制作刀装,一直吃得很少,虽然仓库里也存了不少粮食。溯行军们自己照料马匹,根据自身需求去锻刀房取用刀装,新刀会自动编入相应的位置和队伍……
      可是,她真的非常非常怀念本丸里的热闹:结队,手入,锻刀,做刀装,种田,手合……无论提起哪一件,都连着满满一串难忘的记忆。更不用说和烛台切光忠相处的、如同闪亮的珍宝一样藏在心中的点点滴滴,如此近地站在一起,却又这样可望而不可即。
      “其实我是可以做点什么的,现在的我是历史修正主义者……我如果去跟他们说……”在床上抱住了头,她想不下去了。
      说什么好呢?能说什么呢?跳出来说出没有人愿意相信的真相,将自己的过去搅得一塌糊涂,眼下的处境就能改善了吗?在前面还有一个并不遥远的、沉重到人类无力面对的未来,她知道的。

      有生之年里竟然会真切地嫉妒和眼红着曾经如此幸福的自己,这是她从未想过的事。忍受着这样难以言明的心思带领溯行军和刀剑男士作战,对面的每一次受伤都让她的心痛得难以承受。好在她足够了解自己,一贯保持了非常谨慎的作风,从不重伤出击,以免碎刀。
      饶是如此,一次又一次怀着微渺的希望探查离去时移动的时空轨迹,如此枯燥地度过每一天却毫无进展。她开始变得焦躁不安,性格里敏感易怒的一面日益凸显了出来。转眼间,审神者已经带着她的队伍迈入了元弘之乱的战场。若狭也只是冷眼看着两方列开了阵型,希望今天的战斗快点结束。
      烛台切光忠骑着马,照例作为队长冲在了前面。“她”在后方满心喜悦而骄傲地看着自己的刀,只需要回忆就能清楚地知道那时候自己心里的憧憬和甜蜜。然而——
      锋利的刀刃划破了他的衣服,在皮肤上留下了带血的斫痕。若狭大口喘着气扶住旁边的树干,眼睛越睁越大,泪水从脸颊滑落。而烛台切光忠却如同对疼痛浑然不知一样,继续穿梭于敌阵之中,向那把大太刀挥起了手中的刀。
      白衬衫的扣子散开了,点点鲜血如同红花绽放在了衣物上。看着他流血的身体,两个她都在颤抖,而作为历史修正主义者的这个明显承受了双重意义上的痛苦。
      这一役的自己过于冒进,连溯行军都没能完全斩灭。作为队长的烛台切光忠中伤,其余大半刀也没了兵装。看到“自己”上前扶住了他,而他似乎只是笑着说了什么,然后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若狭只觉得胸口一阵窒息。带队的自己似乎是准备离开了,她冲向形体逐渐消散的他们,伸手去捕捉那些灵力的路标。

      “切记要将审神者一方的队伍击败以干扰他们的行动力,方便跟踪他们在时间里留下的移动轨迹,尽快锁定你的‘本丸’在时空缝隙里的位置。”

      比平时更加强烈的指向性的痕迹最终在空气里慢慢逸散了,她长长舒出一口气,转身后看到了默默在她身后集结的残余的溯行军。她用手抓住自己手臂上的皮肉,强制自己冷静下来,然而过于激动的呼吸出卖了她。盛怒瞬间压过了一切,咬牙切齿的、不像是她自己的声音在耳边炸裂:“刀解!”
      碎裂成齑粉的身躯消失了,粉末混入了地上的尘土,被风一吹便飘散得无影无踪。若狭蹲了下来,她只觉得脑子里无比昏沉,前所未有的挫败感包围了她。她知道烛台切光忠一定会被她悉心照顾和修理,完好一新地再次回来……
      “我真差劲。”意志消沉地回到了大本营里,她睡了一觉,将这事压在了心底。让她始料未及的事,“她”似乎将战略阵地转移到了战国乱世时代的椿寺,反复出击。若狭的心随着自己的举动一点点揪紧了,她能猜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来了。”

      在审神者的队伍即将消失的时候,她看到了云层间凭空勾勒出一个黑色纹章,随即降临到大地上,刻下了一个需要用灵力查探才能确认的显眼痕迹。六人小队踏着蓝色电光从中鱼贯而出,所到之处,地上的草叶无一不染上了烧焦的枯黄色。若狭紧盯着站在队尾的、将自己的脸遮住的那个女人,她认得她。
      “我留到现在就是为了等你,”既不慌张,更不躲避,独自站在原地的她昂起了头,“回来的这些日子里我想了那么多,猜了那么多,终于想通了一个道理——”
      一切杂音就好像静止了一般,她一边说,一边用手将半长到肩膀的头发捋到耳后:“——能回到我的过去的,最了解我的,最有可能的就是我自己。你就是第二次回来的我吧?”
      若狭看到对面陷入了静默,然后将缝制得非常粗糙的兜帽放了下来,赫然是她自己的脸。然而她看上去十分憔悴,脸色里透出了蜡黄色。
      “我记得在第一次碰面的时候我就发现了我自己的身份,”她咳嗽了一声,“我会帮助你击溃审神者那边,你负责查找本丸,给我带路。”
      “然后你杀死我,让我回到现世;我再回来一次走完你的路,是吗?”若狭平静地问着另一个自己,这感觉很怪。
      “没错。回去以后……你记住,一定要救下07101974174,一定把烛台切光忠带回来,”她的脸上滑出一丝笑容,苦涩至极,“接下来的事情……你是我,你肯定知道该做些什么。”
      “烛台切光忠?!”若狭的眼睛里瞬间燃起了火光,甚至满怀期待地朝她身边张望起来。作为检非违使的若狭静静地看着自己,很难想象她的脸还能做出如此鲜活的表情。
      她捂住了心口,那里传来一阵难受的压迫感:“一定要……完成,你我的时间在这里是连续重合的,对孤岛来说都是断裂和叠加的。我们在这里的每一天都是未来在挣扎存活的天数,要珍惜……”

      “那个未来还存在吗?”若狭喃喃地问道。
      “我走的时候它几乎已经崩溃了,坏的意义上。”另一个她这样答道。

      当若狭回到房间的时候她一直保持着浑浑噩噩的状态,一方面她庆幸自己猜对了,得到了许多珍贵的信息和指示;另一方面,亲耳听自己说出人类最终走向灭绝、世界毁灭的结局,有一种说不出的气闷和感伤。
      来得及吗?还有约莫一年的时间,她的探索之路是那样地漫长。她记得自己陷入恋爱后,成日只是想着法儿留在本丸和烛台切光忠在一起消磨时间,比起一开始的勤奋出阵要懈怠了许多。
      这是她和身为检非违使的自己的唯一一次接触。在历史放遣队伍的协助下,刀剑男士们负伤几率大大增加。于是她暂时抛开了一切悲伤和痛苦,一点点艰难而执着地向她的本丸靠近。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第九章 预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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