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爱女皇心理健康》金榜白兰帝

3、多嘴多舌

　　“不许哭，你仔细说说！”

　　小太监被采青摄住了，倒当真止住了哭声，抽抽搭搭地跟采青讲当时发生的事情。

　　长庆被分到的是去请绣娘的活，这个活儿可真不算重，只需要请绣娘过来走一遭，比起旁人要受刁难要搬东西的，可轻多了。

　　可这长庆跋扈，说话不甚好听。

　　舜华才刚从昌平宫搬去栖凤宫，这明珠公主的名头还不太好使，那绣娘多问了两句，就挨了长庆的骂，后来说什么也不愿意跟长庆来栖凤宫。

　　长庆只好自己骂骂咧咧地回来，回来之后心仍旧难平，跟要好的太监在门口躲风，就说了几句嘴。

　　谁知道说到一半，内殿的殿门悄无声息地开了，明珠公主站在门后，冲他们冷笑：“说的不错，继续说啊。”

　　长庆哪里还敢说了，跪下来不住磕头，随后被明珠公主叫进去了。

　　采青脸一沉，冷冷环视了一圈这群小太监，什么都没说，抬脚入了内殿。

　　明珠公主正倚在美人榻上假寐，那多嘴的小太监长庆，则跪在屏风前面，怕的紧了，抖抖索索，嘴唇都是紫的。

　　采青没去管他，只走到舜华旁边，轻声道：“公主，热水已经备下了。您没用晚膳，奴婢就让人去御膳房要了些晚膳，您是先沐浴，还是先用膳？”

　　舜华懒懒地睁开眼：“都不急，你先把外面的太监都叫进来。”

　　采青道了声是，将太监们全都叫了进来。细细一数，足有二十一人，索性栖凤宫够大，内殿跪了这么些人，也不觉得挤。

　　人到齐了，舜华才从榻上起来。采青忙去给她穿鞋，舜华嫌慢，只半踩了鞋，走到长庆身边，抬脚踢了他一下：“来，给他们都学学你刚刚的话。”

　　长庆瑟缩了一下，哭号着磕头：“公主，奴才错了，奴才知错了，您饶了奴才吧！”

　　舜华有些不耐烦：“你哭什么？本宫让你哭了吗？本宫让你给他们学学你刚才说的话！说！”

　　长庆刚刚也磕了不少，这会儿头都破皮了，他碰也不敢碰，要断气似得说自己刚刚说的话：“这公主不过……不过是个废公主，旁的不中用，倒是会摆谱。说出去，人家都不知道有这么个公主。”

　　舜华轻笑了一声，视线落在跪的整整齐齐的太监们身上：“他这句话倒是说的不错，本宫旁的不会，是很会摆谱的。”

　　她说完了，走到屏风旁边的朱漆殿柱旁，这根朱漆殿柱前面放着一个半人高的福禄仙云彩瓶。这是御赐之物，摆在这里的时间，比她的岁数都长。

　　舜华伸出手一扒拉，这大了她好几轮的御赐之路砰地一声砸到地上，哗啦啦碎成了几百片。她从里面捡出来一个巴掌大小的瓷片，然后来到长庆旁边，笑眯眯地去看那些太监们。

　　“今天本宫这个废公主就来摆摆谱，你们谁能把他的舌头割下来，以后本宫身旁大太监的位子，就留给谁了。”

　　整个内殿悄然无声，没有人敢应这个声。

　　舜华哼了一声：“没用的东西。”说完，她蹲下身子，将那瓷片递到长庆面前，“想不想保住你的舌头？”

　　长庆捂着嘴，拼命点头。

　　舜华道：“那你就拿着这个，你若能割下谁的一块肉，你这舌头不仅保住了，而且以后本宫宫中大太监的位子，就是你的了。”

　　长庆眼中燃起一簇火，他抖着手，想去拿瓷片。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人跪爬着，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人过来，伸手抓住了瓷片：“公主，奴才愿意给公主分忧。”

　　这人，赫然正是刘福。

　　长庆急了，也连忙揪住瓷片另外一边，任那瓷片划伤自己的手：“你这腌臜玩意儿！你还想动我，等我回去了，就把你的舌头拔下来，塞到你那少了玩意儿的地方，让你过过瘾儿！”

　　刘福不说话，却是一下就把瓷片抓到了手里，他转身去看跪着的那群太监，点了几个名字：“张德，刘大同，余不知，王三！过来帮我！”

　　被他点到名字的人，先面面相觑，最后居然真的走过来，慢慢围住了长庆。

　　长庆也不甘示弱，点了几个名字，让他们过来帮自己。

　　舜华将手上沁出的血珠子吮去，然后慢慢退到美人榻上，去看这一场闹剧。

　　采青也看了一眼，她担心刘福。刘福的人缘不算好，只是不差罢了。而长庆，虽然他没人缘，却有个靠山。

　　因着年纪小，又俊秀，姑娘似得，长庆刚进宫来那时，总受欺负。后来他就咬牙，跟了好男色的张之又。

　　而这张之又，是莫迟的第一心腹。

　　这些太监，大多都是没本事混不出头的，又有哪个敢得罪长庆。是以一时间，帮长庆的，比帮刘福的还多几个。

　　心里着急，又没法帮刘福，只能来到舜华旁边，说：“公主，让他们退下吧，待会闹了血腥气，怕公主睡不好了。”

　　舜华轻哼：“要是今天不闻到血腥气，本宫恐怕还睡不着了。”顿了顿，她瞥了采青一眼，“你是想给哪个求情？”

　　采青吓了一跳，连忙跪下：“那个叫刘福的，是奴婢同乡，往日也对奴婢诸多照顾。”

　　舜华不说话了，又去看那群太监扭打混战。

　　刘福不知道怎么的，抓住了长庆，将瓷片抵在他脖子上，威胁那些想过来帮他的人。待那些人退的远了，刘福说道：“你不要挣扎了，我只要你的舌头，不要你的命。你若实在想死也行，公主可没说过必须要在你活着的时候取你的舌头。”

　　说完，刘福给那四人递了眼色，让他们按住长庆，自己伸手捏住长庆下巴，咔嚓一声，卸掉了长庆的下巴。

　　这割舌，是要配合专门的钩子，将人的舌头勾出来，再割掉。

　　可如今眼下哪有什么钩子，刘福只能勉强从地上寻了一片长细的瓷片，觑着长庆舌头扎下去。

　　刘福的手又准又狠，这一扎下去，登时就贯透了长庆的舌头。瓷片纤弱，便也碎在了长庆口中。

　　刘福就寻摸着那碎瓷片，死死抓住，将长庆的舌头抽出来。有了那碎瓷片在，他就不好再收回舌头了。

　　这瓷片比不上刀快，一下一下得划拉着舌头，堪比酷刑。

　　长庆叫的人毛骨悚然，有胆小的太监看了一眼，当即吐了出来，自己用前襟抖着自己吐出来的东西。

　　没多时，刘福一手的血，跪爬着来到榻前，双手奉上：“公主要奴才做的事情，奴才已经做好了。”

　　采青看见刘福手上捧着的那一块鲜血淋漓的软肉，差点没在舜华面前吐出来，她捂着嘴，脸色煞白。

　　舜华笑吟吟地拍手：“做的不错，以后你就是本宫身边的大太监了，这些人全归你使唤。”

　　顿了顿，舜华看见采青煞白的面色，说：“把你们弄出来的这些东西都收拾干净了，且去歇着吧。”

　　“奴才遵命。”

　　“采青，走，扶本宫去沐浴。”

　　采青连个是都说不出来了，只能伸出手，扶着舜华来到浴池，这里没有血腥味，采青才缓过来。

　　等到他们回去的时候，内殿已经被收拾干净了，只有那已经碎了的御赐花瓶，没人敢动。

　　采青皱了皱眉：“那群蠢货怎么忘了收拾这些碎片，公主踩着可怎么办。”

　　舜华提了裙摆，走到那摊碎片之前。她定定地看着那摊碎片，半晌无语。

　　采青不知道舜华在想什么，以为她是生气了，就拿出帕子来：“公主别生气，奴婢这就把碎片给清理了，绝不会让公主——公主！”

　　采青话才说到一半，舜华忽然脱了鞋子，赤脚踩了上去，采青惊得叫了出来。

　　那些碎片，可是能把人舌头都给割下来的啊！

　　几乎是立刻，舜华踩到的地方，全都染上血迹。她面不改色地在瓷片上走了一圈，才对采青招手：“过来扶我。”

　　采青觉得腿软，走到一半差点摔倒，扶着舜华小心翼翼地，到了榻上，采青眼泪瞬间就掉下来：“公主，您在干嘛啊？不疼吗？”

　　舜华伸手擦去她脸上的眼泪：“傻丫头，要有人心疼，这疼，才是疼啊。”

　　采青哽咽着道：“奴婢心疼公主。”

　　舜华缓缓闭上眼：“我要的，可不是你的心疼。”

　　见她闭上眼，采青收住哭声，一边掉眼泪，一边去太医院要来了创伤药，清理了舜华脚上的瓷片，又上了药。

　　她做完这些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了，就没有耐住困，伏在榻边睡着了。

　　舜华醒来的时候，就看见采青正蜷在床边，睡的正香。

　　大约是地砖上的寒气冻着了她，采青翻了个身子，眉头拧了起来。

　　舜华将盖在身上的毯子盖到采青身上，接着俯身抱她上塔。索性采青也十分瘦弱，舜华抱的并不吃力。

　　舜华下了榻，脚上霎时间传来钻心的疼，她面不改色，一步一步走到窗边，留下一行血印。

　　她痴痴地望着窗外，一望就是三天，她想的那人，却还没有来。

　　怯怯的小宫女奉上午膳，舜华看也不看。

　　小宫女手酸了，忍不住叫了一声公主。

　　舜华心头正烦，看也不看她：“滚！”

　　小宫女含着泪，端着没动过的午膳，退出内殿。

　　她正好撞上采青，一时间眼泪涌动：“采青姐姐，小桃没用，公主还是没有用膳。”

　　采青将午膳接了过来，温声对那小宫女道：“你今天休息，去别处玩吧。”

　　“谢谢采青姐姐。”

　　采青嗯了一声，心里忍不住叹气，面上却不显，轻手轻脚地来到舜华身边，柔声说道：“公主，该用膳了。”

　　舜华冷眼看过去，手一挥，那一托盘的午膳，全落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