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案》梧琐卫

3、忆往昔

　　忆往昔（一）

　　“夫子，既然选择了我，为什么还要选择流氏的两个丫头，我最瞧不起的是些小女子，特别还是些满身金臭自视金躯的公主。”五岁的高山一本正经的向自己的小夫子问道。
　　看着自己的得意弟子，柳夫子满眼的笑意。“古往今来，亦有很多才情兼备的女子，远的不说，吾国萧端皇后，擅诗歌辞赋，十岁，月央文秀中一举夺魁。十五岁，太末文秀中，仅比你的爹爹少一分，屈居第二。天宇国海运帮帮主的素华夫人，琴棋书画无一不精，而且特具管理才能，替自己常年在外出海的夫君把那么大的一个海运帮打理的有条不紊。地野国的…..”
　　“夫子，也就是这么两三个。”小高山冷傲的说道。夫子一下似乎哽住了。
　　“这流云公主，禀赋极高，比起她母后萧端皇后有过之而不及。至于流水公主，姐妹情深，定是要和姐姐在一起的。”
　　“儿女情长。”
　　“这流水虽不具备你和流云的天资，但很是水灵，亦是性情中人，你和流云都过于傲气。她和你们在一起，更是可以磨一磨尔的性情。避免极端。”
　　“说了这么多，我看夫子是迫于皇权，什么禀赋、水灵，从这两个丫头中，我是一个都没有看出来。真正有禀赋的因为无权无势却在那平庸的夫子手中，耽了可惜。”小高山一字一字的吐出了这几句，慢调斯理的。
　　柳夫子睁圆了双眼，不知是因为惊讶，还是因为气愤。忽然，小高山被扑在了地上，一个穿着粉色罗裙的，胖嘟嘟的小丫头死死的把小高山按在地上，双手因为按着小高山，所以粉红的小嘴狠狠对着小高山的小嘴就是一咬。立马，小高山的嘴唇流出血。
　　“你这眼睛长在屁股上的小毛孩，说我和姐姐的坏话也就算了，竟然敢对夫子不敬。不修修你这张乌鸦嘴，我就不是飘逸公主。”
　　小高山，少年老成的小高山，玉琢般的小脸，红通通的，剑眉紧锁，咬牙切齿的对夫子说道：“夫子，这就是你说的水灵。”
　　柳夫子摇摇头，满脸笑意，走了。就这会子，小高山的玉脸亦多了几道红。小高山好像忍无可忍了，抽出手，迅速点了一下小流水，那双利爪马上不动了。小高山一把把小流水从自己的身上掀下来，站起来，又迅速拿出帕子死劲的擦了下嘴，随即扔了帕子，嫌恶的看了一眼那个肥嘟嘟的丫头。
　　“哼，你会武功有什么了不起，我姐姐也会。以后，你再敢说我的坏话，我让你不得安灵。”小流水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一副死鸭子嘴硬的样子。
　　小高山双眉一皱，“那我可以说你姐姐了？”
　　“也不行。”小流水接口道。小高山亦不理她，准备离开。
　　“那样我姐姐就会不开心，不开心就会不理我，我就不能和她一起玩耍了。”听到这儿，小高山顿住脚步，飞到一棵小树上，然后又回来。小流水哇哇的大哭起来。
　　小高山看了看那个爬在小流水身上的青虫，冷冷的一笑，走了。
　　第二天，名冠天下的柳夫子又收了一名男弟子——拙清。
　　忆往昔（二）
　　“你不像公主，倒像肥猪。”拙清对着五岁的流水说道。
　　“我也不喜欢和你在一起，但姐姐说我们即为同门弟子，就应该和和气气的。”流水一边烤着鸡一边说。拙清确实没有说错，现在的小流水比去年又胖了一圈，但粉嘟嘟的，再加上又黑又亮的大眼睛，看上去很是可爱。
　　“二小姐，二公子，烤鸡的香料不见了，厨房也没有，安亲说她也没见到。”两个穿着粉色宫装的小丫头匆匆赶过来。看样子年龄比流云也大不到哪去。
　　“可留，你在这里烤着，千万别让人抢了去。烦忧你去姐姐哪儿，请她来尝尝我的手艺。”流水吩咐完后，拉着拙清的手就要走。
　　“你已经让可留守着了，还不放心我。”拙清抽出自己的手，不满道。
　　小流水狡黠一笑，拙清立马黑了脸，却又无可奈何。
　　“我就知道，清哥哥虽然不喜欢任何人，但最疼我了。”小流云笑嘻嘻的说着，脚下也没慢下来。
　　不一会儿，他们就来到了一个别致的小院里。“还好，那家伙不在，清哥哥你一定要给我守好，我去了。”拙清只觉得眼前一晃，一个粉色的小身影向院里的一个小屋飞去。“教了一年了，这丫头就只学会了这轻功”拙清心里暗暗摇头。
　　“不就是借点香料吗，你也太小气了。”知道那小丫头被抓了，拙清连忙赶过去。
　　“清师弟又是来为她求情的。”还没进屋，淡淡的声音传了出来。
　　“小师妹越来越不像话了，堂堂公主，竟来暗借师哥的东西，应该狠狠责罚。”拙清不紧不慢道。
　　“那你说，怎么个罚法。”
　　“说到夫子那儿，恐扰了夫子，让师哥责罚，又打了师哥的静学，还不如教给师弟，让师弟代师哥责罚小师妹。”
　　“死拙清，你不在外面好好给我守门，跑进来干什么。”小流云佯怒道。拙清错愕。

　　“恭喜小师妹，跟着大师哥静学，真是你的福气。”远远的看见流水从静园走了出来，拙清朗朗道。
　　“这也比再给你烤二十只鸡强。”流水也不瞧拙清一眼，直直的从他身边走过。
　　拙清跟上，“小师妹，你这又何苦来哉，不就是给我烤几只鸡吗？自己问问自己，是我的责罚狠，还是师哥的责罚狠？”小流水猛的回头，狠狠瞪了拙清一眼，停了脚步。“他厌我，我也厌他，你才来时不也是讨厌我的吗，我就天天跟着你，你现在还不最疼我了。他现在磨我，我也磨磨他。说不定是谁在罚谁呢？但是，我最受不住的是，自己烤的东西，只能甘望着。甘望过十一次了呢，清哥哥。”
　　“二师哥又在和妹妹斗嘴了。”柔和的声音，不用看也知道是柔萍公主。不用看也知道，大师哥也在。
　　“只是和小师妹说几句玩笑话。”拙清屏色道，看上去温和如玉，却也难以亲近。
　　柔萍公主爱怜的看看自己的妹妹，扭头对身边的高山一笑，真真是回眸一笑百媚生，“跟了你几天，野性减不少了。”
　　拙清看着眼前女子，虽五岁，但已是嫩竹犹含粉，初荷未聚尘。大师兄，初见时对人礼仪周全却是冷冰冰的人，这不到一年的光景，已是淡雅温和了不少。不知道是不是身边女子的柔和淡化了他。
　　“姐姐，你和大师哥是不是又要去练剑了？”小流水无暇的问道。
　　“恩，妹妹有什么话？”
　　“姐姐，今天夫子讲了《虎铃经》，其中论将第七中说道：夫能以威为表，以猛为里，以强居中，兼三将而有之，此之谓良将者也。国之任将也，得天将，可以当违天之敌；得地将，可以当逆地之敌；得人将，可以当悖人之敌；得神将，可以当天下之敌，举无遗算矣。威将可附天将（上能顺天，下壮威武，所宜附也），强将可附地将（上明地利，下知进退，所宜附也），猛将可附人将（上明人心利害，下以精敢御敌，所宜附也），良将可保四方。曰：虽有敏捷之用，然皆不可以独用焉。如是者，将之体也。姐姐，恕妹妹愚昧，还有些不明理，求姐姐让大师哥再给我讲讲去。”
　　“呵呵，我还以为什么呢，难得妹妹放一次心在学上。”说完央求的看了看高山。
　　高山淡然一笑，“那有劳清师弟陪流云练剑了。”
　　看着流水猪枝乱颤的跟着高山走进静园，拙清心底好笑。
　　“我这妹妹虽跟二师哥最投缘，但也就只有大师哥管得住她。今天有烦二师哥了。”说完流云谦谦一礼。

　　忆往昔（三）
　　柳夫子一气之下，卧床半月方好。
　　今年文秀和武秀，自己的两个高足，不仅没有夺魁，而且名列倒数一二，连去太末的机会都没有，还得再在月央学习一年，等待明年的文秀和武秀。柳夫子这一生中，再没有比这更大的打击了。
　　“这柳夫子，乃当今第一小夫子，为何这次惨败，高爱卿，你说说。”
　　“皇上，不必为两位公主的才学担忧，犬子与拙清这次秀试失败，臣猜想，实是因四人不想分开而致。明年两位公主秀试之日，四人定会遥遥领先。”高丞相又想到，前不日飘逸公主给自己的一封信，称她已选定山儿为驸马，万万不可再给他定亲。微微一笑。
　　“爱卿，四人情深甚好，那拙清虽是平民之子，但听说亦有文才武略，高山亦不用说，朕想再过三年就可以招驸马了。”

　　“相公，你又可以和水儿呆一年了，该怎么报答水儿？”九岁的小流水，已经出落的桃之夭夭，灼灼其华，虽没有姐姐的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但也是水灵可爱。此时，正缠着高山。
　　“又没个正经了，你再胡闹，这烤鸡可就糊了。”高山轻叱道。
　　“据《吕氏春秋．本味篇》载：伯牙鼓琴，钟子期听之，方鼓琴而志在泰山，钟子期曰：“善哉乎鼓琴！巍巍乎若泰山”。少时而志在流水。钟子期曰：“善哉鼓琴，洋洋乎若流水”。钟子期死，伯牙摔琴绝弦，终身不复鼓琴，以为世无足复为鼓琴者。这还是你给我讲的高山流水的典故，不就是说我们是天生一对吗？”流水嘟着小嘴不满。
　　“知己，我说的是知己。”
　　“那我就做你的红粉知己。”流水笑眯眯的看着高山。
　　“你懂什么红粉知己，小丫头片子。”
　　“大师哥，你真好看，清哥哥都没你好看…真想…”小流水看样竟有些痴了.忽然，高山只觉的耳边一热，一股熟悉的幽香压来，润软轻轻在脸颊一过。
　　高山，头上开始冒汗了，但他压制着，
　　“哎，这次大师哥脸没红了，我再亲一口。”小流水又倚了上来，高山把烤鸡一扔，快步移过。小流水变了姿势，一把接过快落地的烤鸡，美滋滋的吃起来。
　　“就知道，烤鸡不到口，你不会罢休。”

　　微微竟有些躁热，高山哑然一笑，自己明明知道那日临考前她给自己喝的酒古怪，却仍然喝了，自己竟然连这次的秀试夺魁都放弃了。想来清师弟亦是如此。罢了罢了，再呆一年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