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案》梧琐卫

2、人生何处不相逢

　　“一个葫芦七个眼，唧的唧喊的喊。猜下这是什么？”
　　“脑袋啊，高公子。”
　　“一个屋子窄又窄，里面住了五个人。”
　　“ 高公子，你怎么这么笨呢，不就是脚吗？”
　　一个女孩，十七有八，身材娇小，蓬头垢面，绿色的裙衫，有些破乱，但仍遮不了身上的珠光宝气。此时她的一双大眼睛滴溜溜的转着，樱桃小嘴唧唧喳喳的讲着。
　　“给你讲个天宇国的故事，说是在海渔村有爷孙俩，爷爷是个水性很熟的渔夫，这天，天气很好，他喊了小孙子一起出海打鱼。谁知刚出海不久，天气突变，海上起了风浪。小孙子很害怕，爷爷就安慰他：乖孙别怕，爷爷这么多年的技术了，这点风浪怕啥？突然，一个大浪头打过来，把船浆给劈头打成两节. ！爷爷无奈地对孙儿说：乖孙啊，浆完了！”
　　女孩打住，瞧着前面，仍没动静，有些气馁。
　　“你这无影公子，一点也不高，浪得虚名。”一脸的不屑与失望,要知道她为了瞻仰世人乐道的才子,已经离家一年了。
　　“弋姑娘，你该抽点时间洗理玉面了”
　　“我弋儿卜不拘小节，脸三天不洗，依然面若桃花。倒是无影公子，三天不清理玉面，传了出去，这江湖有多少小女儿为之痛心。”
　　看来这姑娘是天宇国海运帮帮主的二女儿弋儿卜了。传说这弋儿卜有一美名，叫“珠光宝气”，因为她喜好珠宝，而且极喜欢用各种名贵珠宝来打扮自己。难得可贵的是，每次打扮虽然珠光宝气，但也雅致。看来是传到了她的娘亲素华夫人的一些品性。但是眼下的弋儿卜是落破了点，却仍然神采奕奕，乌溜溜的眼珠，牢牢的盯着前面的竹椅。
　　竹椅上,半躺着一布衣男子,由于衣服好像经过太多次浆洗已经看不出什么颜色了。一头黑发依然乌亮,用一青玉冠束着。他的脸始终背对着弋儿卜,所以弋儿卜不甘心，终于找着了,怎么说也得看下他的样子。
　　“你睡死了不成,都大半天了,也该翻个身了吧。”弋儿卜一边说着一边拖着站僵的腿向他靠近。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着，今日之日多烦忧。”云淡风清的声音。
　　“背对我者，明日之日不可安。面对我者，今日之日少烦忧。”弋儿卜就楞了那么一会儿，这就越增强了她的好奇心，顺着他的话脱口而出。
　　“弋姑娘好口才，高山不才，告辞。”只见竹椅上的人刚站起来，却又像虚脱般坐下。
　　“呵呵，你走得了吗？本小姐从小就爱抓蛇，迄今为止还没漏过手的。哎，高公子，别说我没提醒你，千万别运气，论你武功再高也没用，只会让你更加全身无力。”弋儿卜得意的说。
　　“我的要求也不高，就是想看看公子尊容，高公子又何必这么小气。看完解药立奉。”弋儿卜大大方方的停住了向竹椅走去的脚步，盯着背对着她坐的高山。
　　“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偏舟。姑娘秀外慧中，大不必为了区区而浪费自己的锦瑟年华。”一眨眼，竹椅空了。明明盯着，那人还是不见了，三天的工夫又白费了。弋儿卜狠狠踢了一脚空空的竹椅。
　　“有意思。”戏谑而冰冷的声音。
　　弋儿卜徇声望去，只见一双锦绣白缎的鞋的高高悬于自己头顶。
　　“又一个花痴。”音刚落下，便见一白衣人立在自己的不远处，冷冷的，然后向竹椅走去。凌波微步，罗袜生尘。弋儿卜轻轻吸了一口气，从来没有瞧见过走路这么轻盈好看的女子。眼睛再看向眼前的人，白衣如雪、肌肤如雪，还有那如冰般透明黑亮的眼睛，如冰般漠然冷冽的气质，就连那黑黑的柳眉也透着股冰意。但这人却美的出尘。
　　“烦忧，你看这人不仅看见咋们公子了犯花痴，见了咋们小姐也犯花痴。”“我看这人不是呆子就是傻子”不知什么时候门口又多了两个穿着粉红宫装的丫头。
　　弋儿卜反应过来，何时受过这种气，刚要发作，只听那白衣女子淡淡说道：“你不是她们的对手，何必自找无趣。”接着又对着那两个丫头冷冷道：“你们公子已经走了。”
　　“小姐，公子让我们伺候您。”两丫头齐道。
　　“我说不可留、多烦忧，你们伺候她，那我干什么去？”又见一青衣男子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竟是一的年轻公子，弋儿卜觉得自己这辈子见过丑的，没见过这么丑的。乍一看挺丑，仔细一看更丑！那人年约二十一、二岁，身材倒修长清瘦，长长黑发以一根青色缎带束于脑后，一张脸型仿若是绝世神笔专心绘制的精美之作，但脸上就让人痛心造物弄人，酒糟鼻，厚厚的嘴唇，还有些许麻子，右脸上的一颗肉红色的痔，更是扎眼，一双凤眼，黑色眼瞳，可惜的是里面闪着狡邪的光芒，他进来后就那么随意站着，却自带一种悠然自得的神态，仿佛自己是那仙人下世，是那世人皆醉我独醒，尔后竟跟着一只白绒绒的小狗。
　　两丫头中，其中一个圆圆脸的，快步到青衣公子旁，蹲下来抱起小狗，对另一丫头说道：“烦忧，你看几日不见，小不点越发可爱了。无所谓并不是什么都无所谓，自家的小狗还是挺娇养的。”
　　“是呀，无公子的爱宠娇着呢，我们家小姐就不劳您费心了。”烦忧接口道，并抱过小步点轻抚，“可留，你看小不点，狗鼻子狗眼的倒越发像它的主子了。我们家公子不是说过潜移默化吗，我看就是这个理。”
　　那青衣公子倒像没听见似的，气定神闲的走到弋儿卜面前，上上下下打量着，“风鬟霜鬓的，虽邋遢了点，也是个漂亮的可人儿，哎！高兄真是没眼光，为什么偏要去抓那冰冷易溶的雪呢？小姑娘，跟着我吧，吃香的喝辣的，我绝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说完又看向白衣女子，“云云，我带着她伺候你，你看可好？”
　　“真不要脸，我们家小姐闺名也是你能叫的。”可留轻打了小不点一巴掌。
　　“不要逼我，我很久没有和女子斗过了。”那青衣公子即无公子温文尔雅道。两丫头还来不及撇嘴，就呆住了，无公子也怔怔的。
　　只见，那冰美人的一根白凌向弋儿卜飞来，眨眼间，弋儿卜已经坐到了刚才自己还狠狠踢了一脚的竹椅上，那根白凌亦回到了白衣女子的手中。那白衣女子又那出一方雪白的罗帕递于弋儿卜。
　　“我从不用别人的手帕，但我很喜欢你，所以这帕子，我当礼物收着了。”弋儿卜边说边接过罗帕。
　　那冰美人竟然微微一笑。可留和烦忧有丝错觉，仿若回到了以前。“不要再做花痴，家去吧。”那冰美人又帮弋儿卜理了理凌乱的头发。这时连小不点都呆呆的了。
　　“我做花痴又怎的？我爱做，你管得着吗？我碍着你了吗？我喜欢做花痴。”弋儿卜气呼呼的，灰仆仆的脸蛋竟泛出了红。
　　“花痴又怎的？”冰美人有点恍惚，喃喃道。马上，冰眉紧锁，迅速拿回自己的玉手，向门外走去。可留赶紧放下小不点，与烦忧一起跟上去。那冰美人走到门口，又转过身，对弋儿卜温柔一笑，如沐春风，周围的人都看痴了，弋儿卜心里马上开始后悔自己刚才的话语了。但马上周围就下起了鹅毛大雪，并刮着寒冽的冰风。“花痴又怎的，痴痴呆呆，身不由己，痛不欲身。如在冰岛上，妄想着一朵春花。”说完飘身而去。
　　“啪”的一声，地上多了一方罗帕，那轻绸的罗帕竟被弋儿卜甩出了声音。
　　无公子捡起罗帕，轻笑道：“今天才算见了一下真真的柔萍公主。佳人难得一笑。”
　　弋儿卜出其不意，欲夺回罗帕，却被无公子巧妙躲开。
　　“今天不仅拾到了柔萍公主的罗帕，还拾到了个可人儿。”无公子看着弋儿卜笑眯眯的。
　　弋儿卜马上展开了自己的轻功，向门外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