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浴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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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我自打有记忆以来就是住在山上，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我跟师父们的生活条件就差劲了。
我的师父们还是很有办法的。
浴室内，我同林子维一道。
随着我的手在他身上游移，他不住呻吟……
室内蒸汽弥漫，白色的烟茫里，我的视线只在他的身上。
看到哪里，手便行到哪处。
在他腋下三寸之地，我正欲动手，他抓住了我。
我往上看，落到他潮红非常的面孔上：“怎么？你想反悔？”
不是说，江湖人最讲信用的么？
事到如今就算你要反悔，恐怕也容不得你了……
我心里打定的主意，岂能随意更改？
只见他发间淌下的汗液顺着颈项上的线条缓缓落到胸口，滑过殷红的一处，掉到了腿根处……
“不是……”他开口说，“我说到做到，没想反悔……何况这件事对我有无尽的好处……”
我前面就想好哪怕他要反悔都要硬来的念头，听他一说，如今下手更是不用留有余地。
这手下的功夫直接使得林子维开始喘息，声音破碎，连不成话。
不要想歪了，他的呻吟里包含的不是愉悦，而是痛楚。
你当我这里是秦楼楚馆么？我又不是干这营生的！
屋子里的热力熏蒸得我也不是一副正经的模样。
我不也浑身是汗，粘粘乎乎的？
我手里捏住他一处血脉，认准了位置一针扎住，由于是要命的地方，他痛叫出声。
我一脸鄙夷。
有什么好叫的？
我被你拿过的心肝也还疼得厉害，我有冲你哼哼过一声没有？
我连提都没提！
所谓的外头大把的英雄好汉，看来是绝无可能有你的了，林子维。
痛苦让人浑身紧绷，我再要动作也没那么轻松，只得暂时缓一下。
我问他：“你身上中蛊的事情，自己原先知道么？”
他慢慢调息，说：“些许知道点。不过，一直没什么感觉，就没当回事。”
“是怎么会中招的？”
“以前的事了，我也不记得太多。”
他如此说，我本想借由说话来转移他的痛觉，这下又没了话头。而我的小心肝突然一跳一跳的紧跟着为我着急了。
我一手按住心口，一边从林子维身边挪到一丈开外的地方拿了镇痛药服用。一丈开外的地方，人却走的心潮澎湃。
林子维勉强用手支起身：“你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怎么了……我也想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自从被你伤到，我怎么调养都没用！
很想对着他大吼，可是看着他人酸软无力的模样，也不好发作。
师父说的，我是医者啊，不能小肚鸡肠的。
我可是心胸宽广，心怀天下伤病患的郎中啊～
自己心里的对话终于进行不下去了。
“没什么，你可还记得你刚清醒时候对我做过的事？”
“什……什么事？”
你说话就说话，发抖做什么？以为我要吃了你么？
“真的不记得了？”
林子维听了，仿佛考虑了一刻，对我说：“不记得了，我是不是有什么做的不对的事冒犯到了你？”
我吃完药已经靠近他，此刻连他的眼睫毛都看的清楚分明。
一个男人的眼睫毛怎么会长得那么长？
眨起眼睛来都忽闪忽闪的。
如果，眼睛里水盈盈的，然后含情脉脉地望着我……
脑子撞墙了么？！
我猛然间使劲晃动了自己的脑袋几下。
都在想点什么乱七八糟的啊！
他怎么看人，眼睛长得长的短的方的圆的，又或者是扁的跟我又有什么相干！
一定是心伤到了，心眼也长歪掉了……
只能这么解释了。
看向他。
林子维也在看着我，似乎是不能理解我晃动脑袋是做什么用意。
这当然不能告诉你。
告诉你了，我的老脸还要摆在哪里？
就算我不要脸，我也没法说给你听。
你要我怎么说？
说我被你美色所诱，胡思乱想，把持不住？
丢人啊～
我好歹也算是见过世面的。
那个……我进过妓寨，长针眼的也见识过了，怎么就迷糊了？
“没有，”我对他说，“除了嘴里呓语不断倒是老实得很。”
刻意隐瞒他误认那段，一并扫掉的是他出手伤了我的事。
虽然会痛，不过我心里明白真正的原因并非与他下手有直接联系。
我本来就先天不良。
就在刚才，我摆弄着师父留下的笔记的时候，林子维还对我医术喋喋不休。
“尹申，其实……你的医术究竟是如何呢？”
“怎么这么问？”我诧异。
“从你的脸色来瞧，你自己的身子景况也不佳。”他很客气地说，真的客气。“可是，你替我下针的手法却是纯熟得很。我经你一番诊治身上着实爽快了不少。你难道是能医不自医么？”
世上哪里有什么“能医不自医”的人？我不信。
“你别看我这个样子，其实我肯定能比一般人活得要长久的多。”我嘴里那么回答他，“事情不能光看表面。这么浅显的道理，你没理由不知道吧？”
我一定可以健健康康地在人生的大道上策马奔腾，不老您费心了。
放下手里的书册，我慢慢踱步向人走去。
“不是让你不要过来的么？”林子维强烈抗拒我的接近。
说来奇怪，大家都是男人啊，你有什么我没见识过的？
我充耳不闻，走啊走。
不说话，不理会，不退缩。
就这一会儿，我已经来到了木桶边上。木桶里林子维端坐在内，眼睛瞪着我，注意我的一举一动。
有需要这么防备我么？要向你下手在你昏迷的时候就可以了，何必等着你醒来才有动作？
你当我傻啊！
不对，这不是重点。
我对他没那个意思，没那个意思。
我在林子维面前探出手去，目标直指他的胸膛。他瑟缩了下，却没能避让开，木桶只有那般大小，没办法。
我目光在他肩膀上方的地块停留，把他有些拧住的眉形看在眼里。
手直接伸进水里，往下摸去。
他呼吸一窒，忽然有点轻喘，人也不再坐正，软靠坐在桶壁上。
我手贴在他身上，感觉到他腹部紧张，绷紧了皮子。
随着我手的游移，水面些许晃动。
我起意问他：“你是哪里不舒服？怎么总这么不老实？”
林子维仰起头看我，应该是心里颇不甘心，可是我眼里的他眼睛红通通的，仿佛小鹿的眼睛，还有水淋淋的感觉。
他分明已不是个孩子的年纪，眼神却像个迷路失措的孩子，我突然这么觉得。
不好……魔障了……
我从水里抽出手来，就在他眼前甩了甩，把水甩掉。
“这水虽是刚烧煮出来的，但凉得太快，看来我们还要另外寻个法子。”
林子维脸颊上挂着我甩下来的水滴，不解：“水温还能听你话？”
“你对峻岭了解深么？”
“知道点名字的出处。”
“峻岭山上自古就有一股瘴气，哪怕是附近有经验的樵夫也难以在山间行动太久，到得山腰的人就更是少。这一切，其实多是因为此处环境的缘故……这里有地热。”
“地热？”
“听镇子里的老人聊过，峻岭历来都头巨兽守护秘宝，数十年前巨兽狙击潜进山上盗宝的贼寇时候引发过地动山摇，后钻入地下失去了踪影。是不是真有巨兽我不知道，至少我居于此多年从未见过，但是，所谓巨兽引起的地动山摇，想来正是因为地热的关系。”
我走到一边，从柜子里取出一条大浴巾，回到桶旁：“有地热虽然就是存有极大的隐患，可是对于伤患却有更大的益处。我已设想好如何替你拔出体内蛊毒，用一般的水热既然不行，就换温泉试试看吧。”
林子维愕然道：“怎么不一开始就那么做？”
一开始？
“我没想到你的毒那么麻烦啊？”我笑眯眯的。
师门有命，非我门中人，不入温泉。
若非我看你顺眼，若非我们算有缘……
你以为我会告与你知么？
“不论如何，你的问题我会替你解决的。”我对他说，“你是不是信不过我？”
第一次下山的我，不是为了口粮。是因为山下镇子里的瘟疫。
镇长托原来还香烟鼎盛的寺庙主持向上天祝告，结果被师父路过听到了。
他不安分地在大师父面前嘀咕，想要下山救治百姓。
半夜，宁静的山上始终有骚动的声音，我迷迷糊糊起身如厕，听到师父痛叫一声。
于是揉着眼睛的我还没看清楚就被大师父拎了丢出去，僵硬着在院子里过了一夜。
适宜鸡鸣狗盗的凌晨时分，下山救命的人就成了我。
大师父说他跟师父会很忙，没空。
我下山迷路，转悠了半天才摸到了镇长家，同镇长在三姨太的房里见了面。
我还记得他当时露出的表情。
听了我的来意后，他极度怀疑的表情。
我讨厌怀疑。
从心底里讨厌。
即便我救治成功后，那大腹便便的人再怎么敬佩崇敬的对待，也让我永远忘怀不了。
我是永远记住了。
这样的眼神。
就如同现下看到的，出现在林子维此刻脸孔的样子一样。
我又不被信任了。
“我的样子就那么不值得人相信么？”我笑着对林子维说。
对于怀疑，我多么无奈。
如果可以无所谓，那该多好……
如果什么都没发生，那么更好。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浴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