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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 3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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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很暗,房间里却没有灯,只有一个模糊的人影在面前走来走去,兴奋地焦躁。
“我开不了灯,知道为什么吗?”沉重的喘息,他的脚步都在颤抖,“我的眼睛看不了亮的光线,会瞎,会瞎,你知道为什么吗?都是因为他,因为你那个可恶的哥哥,宁唯极!”
他的声音嘶哑地像一个垂死的老人,言语里透出的情绪却古怪,似乎又兴奋又痛苦。
“那是你应得的。”
言乐听到自己冷漠的声音在阴暗的房间里回荡,很平静,平静地让她自己都害怕。
“他做过的比我更狠毒。他应该受到更严厉的惩罚,惩罚,你明白吗?是惩罚,让他痛苦让他一生都不安。”
“你的存在是他不安的原因。”
透过黑暗的遮蔽,她看到了他,那双如困兽一般的眼睛。
他呵呵地笑,那声音像是地狱的鬼魂,“有时候我很羡慕他,他有漂亮的脸蛋,聪明的脑袋着完美的家世,那么完美的东西总让我有一种破坏的欲望。是我毁了他,他不过是我身边一头漂亮的小兽。”
言乐将手放到了椅子的扶手上,冰凉的木头让她缓过了呼吸。
“但是你也看到了,他重生了,他变成了一只有着漂亮面孔的恶魔,他比我更坏比我更狠,他把我抛在了后头,让我变地不伦不类。”
言乐觉得很累,她没有力气与他争辩,谁对谁错,谁更恶谁更善,她的腿在流血,血一定流了很多,撞车的瞬间,一块钢板插进了她的腿,那些人又硬生生把它拽了出来,伤口很大,咕噜地往外冒着血。
他却意尤未尽,“我不能让他独自快活,如果他要我死,那么我也要把他拖进地狱里,让地狱的火烧我们的身体,我要听到他凄惨的哭泣,大声地哭泣,向我忏悔向我赎罪!”
言乐舔了舔嘴唇,干燥的空气窒息的空间,她的大脑运转地很慢。
“给我电话。”
“电话?”
“打电话叫救护车,赵涌还躺在路上。”
“哈哈哈......你真是心地善良的好姑娘,这个时候还能惦记着别人。可惜我不准备让你救他,我要让他就这样曝尸,背叛我的人不会有好下场,赵涌是这样,宁唯极同样。”
“你真自私。”她努力扯起笑容,“你这样对待唯极,他报复你折磨你都是应该的。”
“我爱他,我想把他当做最大的珍宝,捏在手心里,只属于我。”
言乐无力地靠在了椅背上,“不懂得爱的人,有什么资格说爱。你没有资格,卫擎在你对他用强的那个时候开始你就失去了爱他的资格。”
他冲了过去,一脚便将她揣倒在地上。
言乐撑着坐起来,靠着墙角,咯咯笑出了声。
“打我也没用,你明白我说的全都是事实,可惜你不愿意承认,卫擎,我现在才了解,原来你也不过是个没用的男人。”
“宁言乐,你们兄妹两都不是好东西。你们不会有好下场的。”
“我知道。”她惨淡地笑,“早就知道,只是没有好下场也罢,但比起你,我们要幸运地多,他爱我,即使我死了,他也会记我一辈子,而你,你只是他千方百计要摆脱的一个噩梦而已。你比我可怜。”
卫擎目瞪口呆,直直瘫在了地上,嘴里喃喃着些什么。
伤口被再一次撕裂,她抹了抹额头的汗水,慢慢向前攀行。
那是一把掉下来的匕首,在黑暗中闪着银色的光芒。
去死,去死!
她心里大声地叫喊着,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这个男人,是这个男人毁了他们的一切,而现在他竟这张丑恶的嘴脸,他苍老憔悴,他不该活在这个世界上,他早该死了。
只差一步,只差一步,她就能结束这条罪恶的生命,心脏跳地很快,身体里有莫名的快感,一种报复的活跃,甚至腿上的伤痛都不那么明显了。
杀了他,杀了他,她听到了一个声音,疯狂地嘶吼着,要杀了他,杀了他,声音泣血,冰凉的眼泪。
她停顿了一下,茫然回头寻找声音的来源,鲜血很鲜明声音很真切,一切都来自于近处,是谁,是谁在控诉是谁在怨恨?
是她还是宁唯极,是人还是心中的魔?
她的手被握住,那双手还在颤抖。
“你想杀我?”
他的脸变地狰狞,垂死挣扎的人都不会好看。
那个声音还在她头顶盘旋,疼痛开始升腾,她咬了咬牙,握紧了刀柄。
“我不会一个人死的。”他大笑,扭着她的手不放开。
言乐察觉不对,想挣扎却感觉天地都在剧烈地震动。
“我们一起死,我死了他会解脱,但你死了他会痛苦一辈子。”
天崩地裂,刀落到了地上,耳边是卫擎歇斯底里的笑声。
她会死,她的生命将在这里终结,她会消失她会失去所有的一切,痛苦和快乐。
她张了张嘴,仿佛看到了一个人影,愈驱愈近......
宁唯极有些烦恼,他不明白眼前这个中年男人为什么像打不死的蟑螂,总是一次又一次死里逃生,这让他有些不快。
更让他不高兴的是,他手里正抓着自己最喜欢的女人,从某些方面来说,这是对宁唯极的侮辱。
他动了动身体,这悬崖上的风太大,总是带着悲剧的色彩;高陡的悬崖好象一双死神的手,在召唤着生命。
他摊开手,耸了耸肩,“你选的地方真矫情。”
卫擎大笑,“到了这个时候你想嘲笑我。”他的手在不停颤抖,或许下一秒就会抓不住宁言乐,“你很勇敢,所以我想,如果她死了你也能勇敢地活下去不是吗?”
匕首在言乐的脖子上比了比,他选择刀,因为它会使死亡更加鲜艳。他要她的血喷溅到宁唯极的身上,他要看到他不知所措,欲哭无泪的可怜样。
哈哈哈.......这是一个多么伟大的计划,三个里只能活一个。
活着,是一件美好的事情;每天迎接新的太阳,新的阳光,新的温暖。
但逝去的寒冷会残留在他身体里,在某一个地方结冰,变成千年都难化的冰。
活着的那个人,会一辈子都被死亡的阴影笼罩,痛苦难耐。
那个人会是谁?一定不是他。
是她或是他?
卫擎的手因为兴奋颤抖地更厉害,他不得不狠狠抓住了言乐的领口。
是谁?是谁?
他举起匕首指向唯极,“我......我放了她,不过.......”他笑地奸险,“不过你得死。”
唯极并不感到意外,他依旧若无其事地站着,摆弄着手里的迷你手枪。
这就好比在卫擎脸上不留情地甩了一个耳光,他,宁唯极完全藐视了他的力量。
“你不死,她就得死!”
宁唯极忽然微笑,清淡而优雅。
“不如我们一起死。”
卫擎的瞳孔在一瞬间缩了缩。
“一起死?”
“没错,一切的一切都是我们三个引起,所以,罪恶的根源应该一切消灭。”
他摇了摇他手里的枪,“那么谁先死呢?”
手里的枪慢慢滑行到了自己的额头上,他的眼里有些留恋。
“啪。”
卫擎的身体猛地缩了一下。
“哈哈哈哈哈......”
唯极大笑,看着卫擎的样子好象一个可笑的小丑。
唯极伸出了三根手指修长而漂亮。
慢慢收回两根,小指指向天空,孤独而苍凉。
三个里只能活一个,卫擎那些蹩脚的计划骗不了他,再也骗不了他了。
杀了她,杀了她。
言乐始终没有说过一句话,就这样静静地站着,不痛苦不悲伤不害怕。
她有些害怕,但这样的恐惧还不足以让她失去方向。
她抬起头,宁唯极早以追踪而来,这就足够了。
她伸了伸手,试图摸摸他的脸,她想亲吻他的嘴唇,即使带着血腥的味道。
那里有她留恋的痕迹。
风越来越大,她却可以清晰地听到卫擎喘息的声音。
苍老而沉重。
就像他手里的刀。
刀慢慢划进了她的脖子,很凉,血的温度都不能化解这样的冰凉。
她倒吸了一口冷气,血从她的嘴里涌了出来。
她茫然地寻找着那双眼睛,也许它能引领自己走向天堂或地狱。
那双眼睛很痛苦,深色的瞳孔里充满了哀鸣。
它似乎要说什么,说什么?
“言言.......”
她被抛到了地上,崎岖不平的石头刺破了她的背脊。
她的身体失去了平衡,下意识地张开了双手,好象一对,无力的翅膀。
人是没有翅膀的。
不能飞翔,不能在万丈地悬崖上腾空而起。
唯一能做的只有坠落。
她张着嘴,数着她能听见的声音。
“一.....二......一.......二......”
两声,为什么是两声枪响?
两声......
她心惊,伸出手抓住了岩壁。
地上的血流进了石头的缝隙间。
卫擎嘴里吐着血泡,一个两个,他擦去了嘴边的血,又吐出了一些,他有些不耐烦,索性起身,一点一点向前方爬行。
他胜利了?他失败了?
他看着地上的男人,年轻,英俊,他的身体里藏着无限的力量。
他不想让这样的力量死亡。
原本他是想让他活下来的。
卫擎在哭泣,一个曾经那么不可一世的男人竟像一个委屈的孩子般哭泣。
他死了,他死了,他的眼睛变的青白,他的嘴唇没有了颜色。
他颤抖的手慢慢伸向他。
也好,没有人痛苦,没有人会被一辈子折磨。
他也会死,很快就会死。
“你满意了?你高兴了?”他大笑。
一个黑洞却出现在他眼前。
他的眼神茫然而坚定,所以枪从未离手。
宁唯极想笑,笑不出来,哭连泪都没有。
他失去了,或许是生命或许是言言。
他理不清,他的身体在流血,每一滴血都会带走他的一份生命,或许在开完这一枪之后他就会死。
但即使死,他也要开这一枪,这样近距离地要了他的命。
“啪!”
言乐的手终于脱离了岩壁,身体快速下坠,她没有看到结果,或许原本就没有结果。
眼泪腾空而起,飞进了她的手里,她紧紧一握,碎了,变成了很多块。
她的手伸向天空,舒展然后紧握。
“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