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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 35 章 ...

  •   她做了一个梦,早晨起来依然记忆深刻,觉得有意思,便坐在床沿想了又想,左思右想也没有什么头绪,于是揉了揉薄薄的短发伸了个懒腰。
      大约是昨夜睡姿不好,今早起来竟有些落枕,手心抵着脖子左右扭了扭,却没有注意脚下,只绝脚踝一暖,人便踉跄了出去。
      “乐乐!”
      她不怒反笑,弯腰抱起了一只白色的小狗。
      乐乐未满五月,还处在幼狗阶段,所以总有股劲怎么闹也不嫌累。
      于是她的沙发桌脚统统成为了她的玩具,它的利齿到那里,那里就是“死无全尸”,简直是“无恶不作”。
      她却不恼,甚至饶有兴趣的看着它闹。
      全因为,它,是他送的。
      他是她的男友,并不是一般的男性朋友,虽说不上日思夜想那么夸张,却是唯一让她上心的男人,她晓得自己心里有他,感觉就满满的。
      或许再谈上几年,等他向她求婚,她也乐意为他结束单身生活。
      波澜不惊的爱情,平凡而真诚,或许这就是爱。
      意识到自己想远了,慌忙洗漱,又从冰箱里拿出了昨天预备下的面包,拎起桌上黛绿的包,向乐乐道了个别就冲出了门。
      夹杂在人群中,她就是一个不起眼的小上班族,每天上班攒钱生活,平凡的不能再平凡。
      有几个谈的来的女同事,常把她当作倾诉对象,诉苦这生活如何如何枯燥乏味甚至死气沉沉。
      每每,她总劝她们,平平淡淡才是真。
      于是她们就笑她,你倒像过来人。
      过来人?或许吧,早年失去了父母,一人独撑的路虽难走,但索性还是坚持了下来,于是她更懂得平淡的真谛。
      虽然她们不见得明白这个道理,但幸好他懂得她。
      想来心就觉得暖,如今要找个懂得自己的人谈何容易,却叫她给遇上了,怎么能不欢欣。

      早餐包没来得及吞掉,只得乘老板未到之际把它干掉。
      她所在的公司不大,从事公路运输,生意不好也不坏,聘请的人也不多,几个小兵小虾,人际关系自然简单而单纯。
      最近一位同事请了婚假,大家平摊了她的工作,没有谁计较。
      “唉,这下我们这个办公室可只剩最后一朵小花了。”
      有人感叹,全当工作调剂。
      “最后一朵小花也快被人摘走了。”
      “真的吗?真的吗?哎!宁安,原来你也有了目标了?”
      他们将话题抛给了她。
      她尴尬地笑了笑,感情一旦成为大众的谈资,她便不知该如何应付。
      一位男同事懊恼不已,大叫,“我后悔死了,竟然没有早下手。”
      大家哄笑,纷纷询问她关于男友的情况。
      她迫于无奈只得就范。
      “他就是一个普通的软件工程师。”
      “他长地怎么样?”那位男同事倒是穷追不舍,“若是比我不济,那我更要郁闷。”说着便哈哈大笑。
      不提便罢,提到了,她才发现,自己竟没有真正的好好看过他的长相。
      印象中只有他的一双眼,总是蒙着一层淡淡的雾气,朦胧而神秘,却能看透她的一切。
      “他……”
      他剪了干净的短发,皮肤很白,却不显嬴弱,因为他的唇,他的唇习惯抿成一线,坚毅而执著,看上去像个不爱多说话的人,可一旦说了必是一针见血的锐利。
      他的手指修长而优雅,修剪的非常整齐,无论摆在那里都有些工艺品的味道。
      “想什么呢?我们都等着听你说你的那个他,你倒好神游太虚去了,莫不是偷偷想着他,与他相会吧。”
      女同事推了推她,扭了扭她的脸,假装生气。
      “怎么不见他来接过你?”尖锐的问题抛了过来。
      “他在外城工作,又常被派公差到国外,所以…….”
      众人大笑,“你们看,还没结婚呢,已经处处护着他。”
      “才不是……”
      她扁了扁嘴,又不禁笑自己,这些话仿佛是安慰自己多日没见他的思念。
      “老板来了,快,各就各位。”
      顿时办公室安静一片,个人都埋头苦干,刚才的嬉笑仿佛都没有发生过。
      她也拿出了文件,劈啪地对付着资料。
      思绪却始终集中不起来,字也打错了不少。
      他和她的相识老套地几乎提不起来,延续了许多年的相亲方式。
      他是她房东的侄子,一个优秀上进的年轻人;房东可怜她孤身一人奋斗在世间,于是向她提到了他。
      人从来不是独居的动物,需要相互的扶持才能走完整条人生之路。
      而她或许更需要。
      于是在一个下雨天,安排了一场咖啡馆的见面。
      她还记得被水汽模糊了的咖啡馆落地玻璃窗,那个模糊的人影,倚在沙发上,当她经过,他竟下意识地转过头望了望她。
      说似曾相识也许老套而矫情,但那个时候她的确有这样的感觉。
      仿佛这个男人命定了,此时此刻要在这里等着她的到来。
      她坐在他的对面,有些拘束紧张。
      他却大方的很,主动伸出了手。
      他的手心很软,也很暖,却有股力量,坚实而镇定。
      房东介绍了他们俩,又说了些促气氛的话,看情势差不多,就借口离开。
      他上前,与房东说了几句话,就退了回来,对她微笑,伸手盛了一勺奶放进了她的杯子里。
      她有些惊讶,抬头望着他,他如何知道她嫌这咖啡苦呢?
      他低垂着眼,替她搅拌着杯中的褐色的液体,一边淡淡的说道,“我见你一直不动,后来又问了阿姨才知道;你一定是嫌咖啡苦了;其实这家店最有名的就是这清咖啡;如果不嫌,下次你可以试试。”
      如此细心的男人,她顿时对他有了好感。
      他端起清咖啡,慢慢的饮,自然而悠然。
      雨在不知觉中下大,瓢泼的雨仿佛上天的安排,要留他们更久一些。
      “我在外城工作,但家里人都希望我能回来工作,所以要我找个本城的姑娘。我倒也没什么意见,只要自己喜欢,哪里的人都是一样的。”
      他端着白瓷的咖啡杯,望了望朦胧的雨街。
      她注意到,他的无名指上有一枚细小的银戒指,似乎是他的心爱之物,所以保存的很好,依然银光闪闪。
      他也注意到了她的注意,淡淡一笑,放下了杯子,转了转戒指。
      “别介意,这原本是家里的老人送的,不带显的不尊重,可偏只有无名指套地下,幸好,得了老人的口御,一旦结了婚就可以摘下来,套结婚戒指。”
      他笑着抚了抚戒指,手指不经意划过中指,上下一摞,慢慢垂下了眼。
      之后的话题,都由他引导而下,他似乎很擅长牵引话题,她竟不自觉说了很多关于自己的话。
      他总是微笑地做一个忠实的倾听者,几乎让她以为,她的故事很有趣。
      时间虽着雨势的减弱也走到了尽头,她偷偷看了看手表,时间不早了,她还有必须要去的地方。
      “抱歉,我想我……”
      “是要走吗?”
      “恩,我得去医生那里。”
      “医生?”
      “房东她没告诉你吗?”
      “没有。”
      “前两年我出了一次车祸,伤了脑神经,有些后遗症,所以我必须每月去医生那里几次。”
      她不想有所隐瞒,如果他介意,那也无法,如果他不介意,她就更不能瞒着他。
      他神情淡然,看不出反应,只是伸手唤来了侍应生,结帐。
      她有些小失落,看来,他们之间是无望了。
      他站起身,拉了拉外套,“是哪家医院,我送你去吧。”
      他执意要送她去,甚至故意忘了拿伞,让她务必借她的伞让他避雨。
      刚才还优雅严谨的他,这会儿又有些孩子气,笑容也比在咖啡馆里的尺度大地多。
      她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真是捉摸不定的男人。

      翻开,写有曲宁安三个字的病历表,他看地格外仔细。
      她疑惑着,他似乎没有离开的意思。
      “我请了三天的假期,不急着回去。”
      好象不用言语,只需她的一个眼神,他便知道她所思所想,几乎了若指掌。
      他又补充,“送你来就要送你回去。”
      熟识的医生在她身后轻笑,“好体贴的男朋友,又那么帅气,曲宁安,你有福了。”
      “不算是男朋友,今天刚认识而已。”
      “刚认识就那么殷勤,有戏啊!”
      她虽不说,心里却是甜的,他的细心,他的温柔,他的优雅,最重要的是,他似乎并不介意她有“缺点”。
      医生将她引至内室,完成了心脑电图的扫描,便进行常规的心理治疗。
      她回头向他示意,需要再等一段时间。
      他点头微笑,一切都不介意。
      门合上的一刻,她竟从他眼里读到了有一丝痛楚。
      为了这一闪而过的眼神,整个治疗过程她都心不在焉,医生问话,她也是敷衍而过。
      全想着,这一丝的痛楚是为了什么。
      想着便睡着了。
      她的梦总是很空,过去未来全不在,熟悉的人曾经爱过的人,曾经的伤害曾经的温暖,一切的一切。
      她还记得车祸过后,在床上醒来的情况。
      所有的人或物件都是陌生的,她恐慌地大叫,不知身在何处该去向何方。
      那一段生活生不如死,恐惧是一个潜伏在心底的妖兽,伸长手指随时都能伤害到她。她的心有个缺口,记忆汹涌地从缺口中流溢出来,化成一滩腥臭的血液,淹没了她的身体,她的声音。
      尖叫伴随着噩梦,她以为下一刻,不是死就是彻底的疯狂。
      索性一切都过去了,她回到了正常的生活轨迹上,她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
      她的一觉睡了很长时间,醒来,天已完全黑了。
      医生告诉她下一次的约见时间,她点头答应,却又觉得自己似乎忘了一件事。
      待医生告诉她,那人还候在外头时,她才记起来,竟把他给忘了。
      慌忙跑了出去,他真的坐在外面,也睡了过去。
      双手插在外套的口袋里,头歪向一边,睡着,眉却紧紧皱着,仿佛被扰人的梦所打搅。
      她没有唤醒他,只是轻轻坐在他身边,伴着这黑的天,伴着这沉睡的男人。
      人生仿佛充实了很多,不再一个人,即使他只是一个刚认识不到几小时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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