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暮微凉光年尽》青辞夫人

4、第 4 章

　　我和姜焰同班，我却没有告诉任何人他是我的哥哥，他也没说，我们仿佛就像不认识一般，只是在每次母亲发疯的夜晚，他会紧紧的护着我，任由那些木棒或者砖头往他身上打。
　　像个兄长一般，一直护着我。
　　父亲的死对母亲的打击很大，第二年秋天，母亲就发疯了，实际上是家族的遗传精神疾病，当时的医学技术还无法根治，单靠药物又根本无法治疗。
　　母亲的脾气变得暴怒无常。
　　看着墙上滴滴答的时钟，她会毫不留情的抄起手上的任何东西向四周砸去；听着窗外汽车轮胎的刺耳摩擦声，她会用自己的头去撞墙；有时候甚至会割断自己手上的血管，类似自残的方式也用在我的身上。我身上的疤痕，姜焰身上的疤痕，都是母亲给的。
　　偶尔母亲也会有清醒的时候，抱着我和姜焰失声痛哭，不断的说着对不起我们。
　　我没有怨过她，姜焰也没有，我们就这样，默默地承受着。
　　母亲病了以后，家里没有经济来源，姜焰说：“小离，不要怕，我在，家不会垮。”于是就仿佛真的是有他在家就不会垮一样，他一边勤工俭学一边照顾生病的妈妈和我。
　　姜焰成绩一直都比我好，于是在某个又揭不开锅的晚上，我下定决心一定要改变家里的状况。
　　后来我认识了一个人，某条街很有名的混混，宋柯。
　　宋柯喜欢把我搂在怀里，对一些我不认识的人说：“这是你们的嫂子。”
　　那群人就会毕恭毕敬的叫我一声嫂子。
　　宋柯说：“寄离，你家里是不是有个准备念大学的哥哥。”
　　我歪着头：“是啊。”
　　宋柯贼兮兮的凑过来：“今晚要不要跟我去挣点钱？”
　　我舔了口宋柯给我买的棒棒糖：“好。”
　　生活已经把我扭曲成了一个不会有表情的布娃娃，连思想都是僵硬的。
　　宋柯染了一头紫红的爆炸头，耳朵上还乱七八糟的带着骷髅头的耳钉，身上纹了一只看起来想虎又像狼的动物刺青。托他的福，我也把头发染成了紫色，打了耳洞，身上纹了一朵黑色的玫瑰花。
　　打耳洞那天是宋柯的一个朋友送我的去的，他说宋柯有事，让他来陪我，他说：“嫂子，这对耳钉是大哥送给你的，你先收着。”说完就递给我一个盒子。
　　打开一看果然又是骷髅头，粉色的骷髅头我看不出到底哪里好看。
　　果然像他的欣赏水平。
　　纹身的那次是我自己去的，在手臂上纹了一朵黑色玫瑰花，四周荆棘团团围住。妖冶又野性。只是那种刺心椎骨的痛，让我记忆犹新。
　　晚上，宋柯来接我，走到门口却被姜焰拦住。
　　“这么晚了要去哪儿？”姜焰眯着眼睛，应许是很多天没见我去上课，脸色有点不好看。
　　“朋友家。”我理了理紫色的长发。
　　“你有哪个朋友值得你这么晚出去的。”
　　“跟你有关系吗？”
　　“你……”姜焰气得不轻，“女孩子家家的学人打什么耳朵，不伦不类。”
　　“哥，我出去了。”
　　我推开他，挥挥手，朝宋柯走去。
　　只听姜焰在身后喊：“早点回来。”
　　宋柯在我脸色亲了口，我没敢回头去看姜焰的脸色，害怕被吓出病。
　　宋柯把我带到一家人窗户下，“我打听过了，这家人只有一个人住，家里挺有钱的，等下我去引开他，你进去把值钱的都拿走。我们在公园的亭子里碰头。”
　　我点点头。
　　对于我来说，已经分不清仁义道德或是其他的礼义廉耻了。
　　可是我没想到这将会是我这一辈子的污点。
　　那家人，不是别人，正是顾星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