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解药》刀笔吏

5、吃饭

　　但第二天却非常难过。
　　前一天晚上因为没有其它事，方芳就跑到王一楠的公司帮忙做账。王一楠开了一家小小的加工厂，没有专门雇会计，一直都是方芳业余免费兼职。这一段时间方芳因为忙，事情积攒了不少，直到凌晨两点多才做完，然后在王一楠办公室的沙发上将就着睡了几个小时。上午又和会计李婷跑银行，业务办理到中途发现少带了一张票据，又被指使回公司取，中午饭也被耽误了。下午又是满满的工作，累得她连饿也忘了。下班后已经坐车到学校了，忽然想起约好的还酒杯的事，又折返头往小公寓赶，途中又下起了雨，虽然打着伞，但身上还是湿了，身上一冷，胃也开始痛了，情绪真是恶劣到极点，因此当她取了酒杯，敲着隔壁门的时候，脸色是无法掩饰的难看。
　　“你淋雨了？”杨易之接过酒杯，打量着看起来狼狈不堪的方芳。
　　方芳无力地点点头，却不想说话，转身要走。
　　杨易之一把拉住方芳的胳膊：“你这样会感冒的。”
　　方芳低头不语，没有来由地觉得委屈。
　　“不如这样吧，你到隔壁洗个热水澡，我给你煮点姜汤，感冒了很麻烦，你还在实习期。--当然，你要坚持要回去的话，我开车送你，还下着雨，你不能再淋雨了。”
　　方芳终于抬起头来，以前见杨易之，他总是淡漠的表情，好像什么也不关心的样子，但眼前的这个人，眼神里却有一种诚恳，无端地让人信赖。
　　“嗯。”方芳低声应了一声，重新开了小公寓的门。
　　热水澡果然缓解了方芳的坏心情。顺手洗了自己的衣服，在衣柜里找了裴欣瑶的一套家居服穿上，两个人身材差不多，倒也很合适。
　　一进杨易之家，方芳就闻到了浓浓的粥的香味。
　　“我胃不好，只能吃粥，所以也委屈你，只有白粥。不过给你做了三明治。”
　　“闻起来很香。我好久没喝粥了。”方芳有些感慨。对食物她一向不挑剔，能吃饱就好。此刻面对一碗白粥，她第一次体会到了食物的香味。
　　“先把姜汤喝了吧。”杨易之将冒着热气的姜汤推到她面前。
　　两个人一起开始吃饭。
　　“你还是第一个到我家里吃饭的人。”杨易之慢慢喝着粥，笑着说。
　　“ 嗯。”方芳低头喝粥，告诉自己不要多想，人家只是客套话。
　　杨易之看着她的表情，倒觉得有意思。
　　“你朋友又不在，你又有她家的钥匙，为什么不住在这里呢？”杨易之问。
　　“住宿舍习惯了。”
　　“马上就毕业了，宿舍住不了了吧？”
　　“是啊”。这正是方芳最近在发愁的事，租房子真是一件困难的事，房子多的是，可租金合适的房子却很难找啊。
　　“工作还适应吗？”杨易之将方芳一览无遗的愁容扫入眼底，自然地差开话题。
　　“还好吧。就是比想像的要忙。”方芳一直没想过这个问题，此刻认真地回想了近两个月的工作，客观地作以评价。
　　“财务工作的确很忙。今天很累，还要还酒杯，偏又淋了雨，心情很恶劣吧？”杨易之笑着问。
　　“嗯”方芳被说中，有些不好意思地一笑，“不过喝了热粥，好多了。中午就没吃饭。”
　　“那能不能再吃一些？还有一些粥，我不喜欢剩饭。”杨易之见方芳碗里空了，却好像还没吃饱的样子，自然地问。
　　“好哇。”方芳觉得粥真是很好喝。
　　杨易之起身将锅子端了来，将剩下的粥全部倒入方芳的碗中。
　　“我吃得比你多。”方芳一伸舌头，羞涩一笑。
　　“我最近胃不好，医生不让多吃。”
　　方芳低头喝粥，忽然想起一事。
　　“您和余教授很熟吗？”
　　“很熟。在英国留学认识的。---你为什么不读他的研究生？他是很好的老师。”
　　“我读不起啊。”方芳抬起头来，坦白地看着杨易之，“原来想工作两年，攒些钱再读研的，但现在看起来，这也很难实现。”
　　“你家里经济很困难吗？”杨易之没有想到当今还有人会因为没钱而上不了学。
　　“我没有家人了。自己养活自己。”方芳沉吟了一会儿，灿然一笑说。
　　杨易之看着又低下头去的她，觉得心里一疼。难怪她会一个人过春节。
　　“原来是这样。”杨易之说，“我到阳台抽根烟。”
　　等他从阳台回来，方芳已经洗了碗筷，打扫了厨房和餐厅。
　　“你是住在这里还是回去呢？要是回去，我开车送你。雨还没停。”杨易之问准备告辞的方芳。
　　方芳想了想，要是回去还得麻烦人家送，就说不回去了。
　　杨易之点点头，没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