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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方兰生 ...

  •   翌日清晨,太阳刚爬上人家屋檐。

      沉寂了一夜的琴川恢复了些许生气,街道两旁逐渐被各种小贩占据,叫卖声时断时续地传来。

      芙央带着天墉城一众弟子徐徐行走在琴川街道上,青色石板铺就的街道颇有一番江南小镇风味。

      一行人的目光皆被这小镇的风光所吸引,一路上不时对着买糖人的小铺指指点点,一会儿在小吃铺前流口水,多数弟子皆是在年幼时期拜入天墉城,在天墉城清心寡欲修行多年,今日来到这江南小镇,对这些尘世之物倒是觉得甚是稀奇,而唯有对那些成年之后才入天墉城的弟子来说,这些个尘世之物,俗不可耐,一点都不稀奇,连带着也有些看不起那些在商铺面前停留脚步的弟子。

      入门尚不满一年的弟子令行看着同行的师兄弟们三三两两地围在一个卖胭脂水粉的小摊周围,商量着要不要买一些回天墉城,送给自己心仪的师妹。

      令行忍住自己翻白眼的冲动,渐渐挪到芙央身侧,沉声道:“师叔,众师兄弟初到凡间,便如此任意妄行,不把此行的重任放在心上,竟为这世俗之物流连,今日如此,不知他日又当如何!而且,这也有损我天墉城为仙家大派的名声!”

      芙央的目光不时扫过两旁的商铺,强忍住上前仔细玩看的想法,她九岁入天墉城,这般热闹繁华的场景在她的记忆中已然被岁月消磨干净,况且她出身于东海之滨的一个小渔村,这等场面还是很少见到的,此时的芙央早已是两耳不闻身旁事,一心只观商铺景。

      不知怎的,这有些喧哗的陌生街景,却让她沉寂多年的心有些微微触动……

      这便是传言的动了凡心?

      令行见芙央有些心不在焉,竟有些不耐烦,大声道:“难道连师叔也是如此吗?如此弃天墉城门规于不顾!”

      芙央一个激灵,才反应过来,颇有些惊讶,这弟子竟敢对她大吼大叫,也忒不知礼法了。

      “令行师侄言过了,大家难得来一次人间,觉得稀奇多看几眼也是正常的,况且日头还早,办事也不差这点时间。他们若真悟得了道家真理,知这世间万物皆虚妄,过一会儿便会觉得无趣,自行离开了。”

      令行似乎还想说什么,却被芙央抬手打断,“令行师侄的道号倒是取得极妙,‘令行禁止’,想必师侄在天墉城也可称一代遵纪守法的标榜了吧……唔,回天墉城之后,可拜入戒律长老门下,看来你与戒律长老会很投缘的。”

      可那令行似乎并未体会到芙央言词中的打趣,愣愣得杵在原地,看着芙央离去的身影。

      直到傅云从他身旁经过,令行急忙唤住傅云,道:“傅云师兄,师叔的意思是什么?我怎么没听懂。还有什么拜入戒律长老门下,难道戒律长老考虑收我为徒了?都是我驽钝,入门快一年了,都没有拜师,唉……”

      “你不是驽钝,只是性子太直,看到什么就认为是什么。啊,我刚看见一个当铺,恰巧我这崇光剑使起来不太顺手,应当了,换把新的。令行,你认为怎么样?”

      傅云蹙眉看了看手中的崇光,似有些不喜,边说边看令行的反应。果不其然,令行一脸否定担忧的看着傅云:“怎可如此,修仙之人的佩剑岂是说当就当,师兄,这万万不可啊!”

      傅云摇摇头,颇有些无奈,道:“你,自己琢磨我话中的意思。”

      说罢,傅云转身跟随着芙央身影而去,众弟子见芙央与傅云离开,也觉得办事要紧,便急急忙忙得追赶了上去,令行百思不得其解,挠挠头也跟了上去。

      一行人在街上兜兜转转,不过片刻,便来到了一户人家大门前,只见大门正中的匾额上写着“方府”二字,大门向内敞开,像是早已做好了迎客的准备,而大门两侧却没有任何人等候,芙央心下疑惑,没人通报,他们要怎么进去?

      芙央示意其余弟子停留原地,自己便循阶而上,未有踌躇,转身进入了大门内。而在门内等候芙央的却是一条大黄狗,那狗一见到芙央,狂叫着朝着芙央奔了过来,竟张嘴就咬。

      芙央连忙向后退去,心想这方家不让下人守着大门,原以为是这琴川民风淳朴、路不拾遗,敢情里面养了一条大狗啊,还是见人就咬的那种。

      正在芙央思量着要不要拔剑和这条黄狗拼了时,一道男子的声音响起,“赖皮,停下,怎这般无礼!”

      黄狗一听到男子的声音便焉了下来,适才的狂叫变成了低低的“呜呜”声,一股脑溜到了男子身旁,欢快地摇着大尾巴,用头去蹭男子的腿,继而挑寻般地向芙央张开大嘴,吐了吐舌头。

      芙央握了握手中的剑,好女不跟狗斗,况且狗的主人还在这里。

      天墉城众弟子听到狗叫声也冲了进来,便看见芙央握着剑,气势汹汹地看着一条大黄狗,而那大黄狗正对着一个男子撒泼,时不时往芙央这边瞅两眼。

      那男子年龄不过二十七八,但眉宇间却有一股沉稳之气,一对吊梢眉映衬着一双星目,倒是个分外俊俏儒雅的公子,而细听其声音仍带有一丝微不可察的稚嫩。

      这位天墉城众弟子眼中的俊俏男子便是方府的主人--方兰生。

      方兰生对着眼前几个身着紫色道袍的天墉城弟子抱拳施礼,道:“在下方兰生,想必几位便是天墉城弟子了吧,在下已等候各位许久,无奈今日府中有些许杂事耽误了时间,这才未能在府外迎接几位,还望诸位见谅,见谅。”

      “无妨,只是我们贸然进入,未料贵府有神犬守护,落了狼狈,”芙央亦抱拳施了一礼,代表几位弟子说道,“不瞒公子,我们也是昨夜才到琴川,劳烦公子等候了。”

      大黄狗听到自己被夸为神犬,高兴地围着方兰生打圈圈,显示自己的神威。

      方兰生见天墉城一袭弟子虽衣着朴素,未多加修饰,但紫色道袍却尽显道家威严;头发均用一发冠束住,神清气朗;手持利剑,气势凌厉。

      唯一不同的便是为首发话的那位女子,同样是紫色道袍,领口与衣袖处却绣着繁复环绕的祥纹,颈间佩戴着镶嵌着蓝绒晶的紫冰银结印,手持一把宝剑,容貌更是清新雅致,未施粉黛的脸庞干净白皙,宛如江南女子一般秀丽婉约,清丽的相貌将那道家弟子身带的冷冽气质削弱了一半,隐然让人觉得更加容易亲近。

      或许女子本身就会让人产生这种想法吧。

      方兰生一看众人服饰便知这女子地位不低,又拱手施了一礼,道:“此处说话多有不便,还请诸位往屋内在论,我早已命人备了薄酒,为几位洗尘。”

      说罢,一位管家穿着的人从一旁窜出,躬身说道:“诸位,这边请,请。”

      众人一听有酒喝,便迫不及待地跟随管家进屋去了。

      到了屋内,方兰生已正襟危坐在主位上,几位弟子一进屋便被桌上的酒壶吸引了目光。

      天墉城门规森严,自门派创立以来便是如此,恐耽误修行,酒之类的浊物皆不可饮用,不过这也挡不住弟子们对酒物的喜爱。

      得到芙央默许后,以鑫和、束法为首的弟子便自顾自地喝了起来,唯有傅云、飞轩,以及一手扶额的令行跟着芙央来到了方兰生身前。

      芙央从怀中拿出一封信递给方兰生,道:“嘱掌门师兄所托,今日特来将此信件交予方公子,另外……还有一事,希望公子可以告知。”

      方兰生接过信,目光稍有迟疑,只是说道:“我哥……不,敢问天墉城掌门真人可还安好?”

      “掌门师兄尚且安好,只是派中诸事繁多,不便亲自前来。”芙央答道。

      方兰生听罢,幽幽叹了口气,道:“安好便好,这样就好,哎,我倒是把要紧事给忘了。姑娘所说的‘一事’,可是那鬼怪作祟一事啊?”

      芙央柳眉浅浅一挑,道:“鬼怪作祟?”

      “这也只是我的猜测罢了,琴川虽看似淳朴祥和,却并非太平圣地,偶尔也会有人家中被窃,居民徒然失踪,不过这大多是那迷失正心的小人,或是那些契据于翻云寨的盗贼所为,光是这些也不会闹得人心惶惶。不过这次的事却有与以往不太相同了……”

      方兰生顿了顿,继而说,“大约一个月以前,便有夜出晚归的人像是被鬼怪附身一般,不仅对着自己的亲人喊打喊杀,还鬼哭狼嚎,大叫着自己枉死,悲戚不已。过不了多久,被附身的人便神思衰竭,倒地不起。”

      芙央听罢,略一思索,道:“若如公子所说,这只是鬼怪作祟,那倒好办,兴一场法事,将那鬼怪收了便是,只是……”芙央将目光投向傅云,“傅云,你认为这事是鬼怪闹的吗?”

      傅云答道:“昨夜我四处查看过了,并不像是鬼怪所为,我独自一人出去,也不见鬼怪来找我麻烦。这城周围亦没有阵法的痕迹,也不是什么恶人所为,而师叔应当知道,以人的精力为食的,可不止是鬼怪。”

      芙央点点头,傅云昨晚果然是去查探这事的,不是去晒月亮,而傅云口中的以人的精力为食的异物,她倒是了解一二。

      “这事的确有蹊跷,不过更令我疑惑的是,方公子你手握一串佛珠,不像是对除鬼降妖不了解的平民百姓,既然琴川有鬼怪作祟,为何不请就近的佛家之人做法平息,而要拜托于万里之外的天墉城呢?”芙央看着方兰生,疑惑道,“方公子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方兰生只是静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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