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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归宁 ...


  •   小蕊看看四周没旁人,才凑近了回道:“二少奶奶见她只要面上过得去,走得太近,夫人会不高兴;亦不可太疏远,远了朱姨娘认为您不待见她,反而得罪她。”

      珊瑚点头,“朱姨娘似乎很得父亲看重?”

      “朱姨娘原是侍奉老爷的丫头,本就得老爷喜欢,有了身子便收房做了姨娘,只是后来有了李姨娘和二少爷,朱姨娘才被分了宠。一直熬到三少爷跟着老爷经商,朱姨娘才翻了身,李姨娘没了,朱姨娘更是独占了老爷的宠。”

      “夫人对朱姨娘倒是宽和。”

      小蕊欲言又止,犹豫了片刻才道:“二少奶奶,奴婢是个丫鬟,不敢背后议论主人,只请二少奶奶记住一句话——家里当家作主的只有夫人,至于朱姨娘,尽量不要得罪。”

      交浅言深是大忌,小蕊说到这里已是极限,珊瑚也不勉强,她嫁过来真正关心的又不是这种后宅争斗,而是如何杀越澎。

      上回刺杀,越澎虽然流血颇多,但是没伤到筋骨,习武的人本就体质健壮,多补养些时日就好得差不多了,白天去衙门里当差,晚上才回来,珊瑚想寻个动手的机会并不容易。想杀越泓就要接近柳氏,从柳氏口中多了解越澎的行踪,不过因为她,越澎夫妇刚生了气,不好冒然登门,只能在给白氏请安的时候,找机会和柳氏亲近。

      三朝回门,归宁之期。

      越泓的状况不宜出门,连成亲那日都是族里的一个妹妹代他拜的堂,这归宁只能珊瑚自己回去。

      越家觉得亏欠,备了厚厚的礼,珊瑚也不计较这些,上了备好的马车,直奔王家。

      王文瑾已在家中候着,见她来了,带着妻子钱氏迎进去,府里的下人都像失忆般,见了她并不惊奇,满脸堆笑心安理得地叫姑奶奶。

      一应的礼节过后,下人们退出去,房中只有她和王文瑾时,王文瑾才抹了把额上的冷汗道:“巧兰,你如今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以后我王家都要看你的脸色行事了。”他这话说得酸溜溜的,明摆着是要提醒她别忘记自己的身份。

      珊瑚端着青花瓷盖碗,轻轻拔散浮在上边的茶叶,轻轻抿了一口,微涩。

      “少爷,明人不说暗话,我也不绕弯子。”她放下茶盏,眉眼间闪过一抹凉凉地笑,“我这次替嫁是豁出命去的,我一个孤女,独身一人,不怕死也没牵连。王少爷不同,有家有业的,说不定哪天事情败露,就得不偿失了。今日我来,想提醒王少爷,买卖做得再大,钱赚得再多,也不如命值钱,你还早做准备把生意挪走,离开玄城吧。”

      王文瑾没料到她说话这么直,眉心跳了三跳,若要翻脸又没到那份上,好不容易和越家成了亲家,这么丢下太可惜,只能咬着牙根放下架子哄着她。

      “巧兰,媒人和底边的下人我都打点好了,你就放心做你的越家二少奶奶吧,没人能发现你是假的。虽然你我不是一个爹妈生的,但是我保证,”他把胸脯拍得嘭嘭响,“以后我一定拿你当我的亲妹子,你在越家有什么难处,知会一声,哥哥一定为你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珊瑚心知一旦杀了越澎,自己顶着王秀瑜的名头,整个王家都要受牵连,越家是不会放过他们的,所以她才要提前让他们离开。看王文瑾这意思,好不容易攀上了还舍不得下来,果然是商人重利冒险,连生死都看得轻。

      “王少爷,我今日跟你说这些是认真的。”珊瑚郑重说道,“不瞒你说,越澎以前见过我一回,只是记不太清不敢冒然指证,但是他对我已存了疑心,我的小命随时不保。那日敬茶的情形,想必双燕已经递了消息给你。”

      王文瑾眼珠转了转,嘿嘿一笑,说道:“巧兰,你如今嫁进了越家,飞上枝头要独享富贵么?王家好赖也是你的跳板,说这话是打算撇清关系?”王文瑾冷哼一声,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阴阳怪气地说道,“虽说你如今是越家的二少奶奶,我惹不起你,但是真要闹得不好看了,你这少奶奶也当不安稳不是?”

      “为着王家的安危,话我已经提醒到了,王少爷放不放在心上,就不是我能左右的。不过,我若出了事,还请王少爷到时机灵些。”珊瑚也不计较他的威胁,也不再与他作无谓的争辩,走一步看一步吧,“不知道我要的东西,王少爷备了么?”

      “姑奶奶这样说不就痛快了?”王文瑾转身从墙角立着的樟木橱中取了一只桃木雕花匣子捧到她面前,“你瞧瞧。”

      匣子长约七寸,阴刻福禄双全纹样,王文瑾将盒盖掀开,露出里边的大红绒衬布,上边躺着一支金累丝嵌翡翠叶镶芙蓉石桃花的发簪,簪身长约五寸,饰有桃枝花纹,造型精美。

      只是发簪并不锋利,连划破手指都难。

      王文瑾将发簪取在手中,一手捏着簪子的花饰,一手捏簪身,手指在靠近簪身的翡翠叶上按下,叶子向里缩进去,“嗒”地一声轻响,簪身退开,露一段四寸多长,两面开刃,裁冰剪雪般的锋利短刃。

      王文瑾拿起桌上的瓷碗盖,握着短刃使力一挥,“呛啷”一声清响,大半个碗盖被削落掉在地上摔得粉碎,他举起手中的另一半给她看,切口齐整。

      “你一个妇道人家,带把匕首在身上不合适,若让越家的人发现了,不知要怎么想呢。这簪子暗藏机关,关键时可以防身,平时戴在头上,也不会惹人注目。”

      珊瑚接过发簪,自己试了两回,开合顺手,唇边扬起浅笑,“王少爷费心了,巧兰感激不尽。”说罢,将簪身扣回去,插在发髻上,起身说道,“时辰不早了,我该回去了。若有事情,我会让双燕递消息出来。”

      “那我就祝姑娘这个二少奶奶做得稳稳当当,大家都方便。”

      这人一心钻营利益,劝是劝不走,她也不能把自己要杀越澎的事情说出来,只到事到临头时,让双燕再传消息吧,到那时他不走都不行。

      回到越家天色尚早,珊瑚去见过白氏,携了双燕回去。行至半途,听到有人叫她,回头看到越澎朝她走来。

      珊瑚朝他福了福,越澎伸手虚扶,笑道:“听说弟妹今日归宁,家里都安好吧?”

      “有劳大哥挂怀,娘家一切皆安。”

      越澎点点头,“弟妹来了这两日住得可习惯?下人们侍奉的周不周到,若有什么不好,尽管回禀母亲做主。”他眸光清利不住地打量她的容貌,似乎越看越怀疑。

      “多谢大哥关怀。”珊瑚神色如常,笑道,“秀瑜都好,下人们侍奉也尽心。”

      越澎看了双燕一眼,“你先下去吧。”

      双燕怔了怔,转脸看向珊瑚,珊瑚眉头微微一挑,越澎竟是专程来找她的?也好,刚得了利刃,若是能早些杀了他,也好早些离开,给双燕递了个眼神,示意她退下。

      等双燕走远,珊瑚理平衣袖上的褶皱,笑道:“大哥是不是又要问秀瑜,在哪里见过?若真是这样,大哥说话也太没新意了。”

      越澎的目光盯着她半掩在袖中的右手,“弟妹的手受伤了,是二弟咬的吧?”

      越澎知道她受伤并不奇怪,她的手受伤裹着大半个手掌,给白氏请安时,被白氏注意到,当着柳氏的面问过,她如实回禀,隐去了小蕊的事。

      珊瑚听他发问,索性露出整只手,“我才嫁过来,二少爷还不认识我,以后时日久了,相信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

      “你倒是看得开。”越澎唇边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弟妹似乎很乐意与二弟长相厮守?”

      “大哥这话是什么意思?”珊瑚勃然变色。

      “弟妹不要动怒,是愚兄辞不达意。”越澎笑笑,并无自责的神色,“愚兄只是觉得,二弟眼下的状况,玄城待嫁的女子无不避之唯恐不及,弟妹却豁达,欢欢喜喜嫁过来,还愿意踏踏实实过日子,愚兄是替二弟高兴呢!”

      珊瑚眉目间漫上愁容,长叹一声,“不豁达又能怎样?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除了强颜欢笑,宽自己的心,难道还有别的办法?”眼波一转,幽怨地看了越澎一眼,抬起手臂,以袖拭眼角,嘤嘤地哭道,“我爹娘都没了,哥哥说的话,我不能不听,哥哥硬把我嫁给二少爷,我能怎样?但凡我自己能作主,我宁可给别人做妾去!可眼下木已成舟,我除了恪守妇道,守着二少爷安稳过日子,我还有别的路吗?……”

      越澎眉头一挑,板起脸正色道:“弟妹,算愚兄失言了,快别哭了,让别人看到不像话。”

      珊瑚不理会,仍是低低地哭泣,越澎冷下脸低声喝道:“别哭了!”

      珊瑚愣了愣,抬起泪眼,并未在越澎脸上看到怜惜,只有厌烦——司狱在牢房中什么样的可怜相没见过?早练就了一副冷硬心肠,啼哭不仅换不到他们的同情,反而让他们觉得聒噪。

      “弟妹既然嫁进来,以后越家就是弟妹的家了。”越澎展颜说道,“二弟的病,会继续请郎中医治,想必总有转好的那一天,弟妹也不会完全灰心,日子总还是有盼头的。”

      “大哥说的是。”珊瑚背转过身子,整理仪容,扶扶发髻,手指拂过桃花簪时,趁机飞快地拔下藏在袖中,转过身换了笑脸,含羞一礼,“秀瑜失仪,让大哥见笑了……”身子忽然一晃,眼见要跌倒。

      “小心!”越澎抓住她的手臂扶住她,她也没有真的摔在地上。

      珊瑚的双手笼在一处,顺势倒在他怀中,“多谢大哥。”手在袖子下按住翡翠花叶,褪掉簪身的外鞘,看着越澎心脏的位置,握紧了簪子……

  • 作者有话要说:
    越澎:咳……你别拿话勾我,我不上当。
    珊瑚:不上当你过来扶我?
    越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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