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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密集的竹枝遮住月色,只微微落下几丝光亮,看不清展昭的面容,但从他内息和方才出手时的身形判断,可以肯定这只猫的确没有受伤和中毒的迹象,听他那番话,白玉堂暗自后悔自己卤莽了。
      易家庄一战,展昭身负重伤,白玉堂将他托付给莫非花照顾,自已却因救人心切而误杀方兰舟,唯恐猫儿因此事心里不自在,故意躲着不见。

      忙完蓝家的后事,回到陷空岛一住月余,虽然莫非花离开时言及展昭已然苏醒,性命无碍,白玉堂心里总多一份牵挂,不知他的伤势恢复得可好?想到过了这些时日,自己对发生过的事已经释然,展昭应该也不会再自寻烦恼,隐隐有种期盼,想要尽快见到他。

      白玉堂把这种迫切的心情,归咎于两人只要一天未分胜负,自己就过得不那么舒畅,告别几位兄长,免不了又要被嘱咐上一番。四鼠都以为他一直心结未解,除非哪天真的和展昭分出高下,才会不再上开封纠缠那只御猫,虽然兄弟几个心里也觉得老五这种死缠烂打的做法未免对展昭不公,但又怕硬是拘着白玉堂,反生事端。好在他们心知肚明以展昭的性格,就算老五做事出格一些,也不会太过计较,更不可能伤害他,因此也就随了白玉堂的心意,由他前去开封。

      一路之上并无耽搁,来到开封府,白玉堂原本就是此地的常客,府内一大半人都知道这位爷,白天展昭一般都有公干不在府中,白玉堂也懒得与其他人周旋,找一处幽静之所歇下,只等天黑翻墙入府。正想去展昭那里探访,听到有下人在议论,展护卫前几日擒贼时为人所伤,还中了剧毒,白玉堂心里就是一痛,从易家庄生死一线到如今不过两月有余,这只猫,怎么就不知道爱惜一些自己,有心前往一看,又见展昭卧房周围布置严谨,如临大敌。

      心里微感奇怪,恰见包大人和公孙先生自屋里出来,包大人忧心忡忡,公孙先生在旁侧安慰,说展昭身上的毒能解,只是需要一些时日好好休养。又听包大人叹息道,今日下午收到一孩童送来的那份东西,正是可为宋大人洗刷冤屈的关键证物,只是最重要的那部份还在他人手中,那人要展护卫在某时某地,必须一人前去赴约,如能胜出,便将另一半东西给他,如果展护卫不去,他便将那东西毁了,如此一来,宋大人就沉冤难雪了。他本不欲让尚在疗伤中的展昭知晓此事,但迫于别无良计,也只能如实相告,以谋对策,果然不出所料,那孩子一听便坚持要前往赴约。

      公孙先生也叹道,本来展护卫的伤势过些日子便可恢复,现下如果再与人争斗,后果难料。白玉堂在暗中听了,险些现身发飚,心道堂堂的开封府,除了展昭,就无人可使了,伤成这样,还要为破个案子去身入险境,猫儿不知自怜,你们也不晓得要爱惜他吗?还是所有的人,真当猫有九命,死几回也无妨。心里虽然不悦,但也素知开封府内众人向来都很关心展昭,尤其是包大人和公孙先生,当作子侄般爱护,若不是别无他法,也不会忍心让猫儿涉险。

      想到包拯为官清廉,大公无私,猫儿只要一息尚存,定会护着这片青天,自己虽向与官府无涉,但也十分敬重包大人,不如就由他代劳,既可免展昭再度涉险,又可为案子出份力。白玉堂也不去见展昭,免得到时又说自己非官府中人,不用多管。他只悄悄地看了那份约战书,提前两个多时辰赴约,在竹林中只等段天锦布置完了方才现身,略施小计摆平了此人。没想到这一切竟然是开封诸子的计谋,如今唯一的线索断了,见展昭说话口气有些不善,显然是强压怒火,白玉堂一时间倒不知如何是好。

      展昭见他不似往日这般强词夺理,反而默不作声,倒是有些诧异白玉堂竟会收起性子。想到在易家庄蒙他相救,后又照顾三日,寸步不离,方兰舟之事虽属意外,但毕竟因自己而起,多少有愧于他们两个,那段时间也是十分难过。如今白玉堂突然现身,原本心中惊喜,却因他卤莽行事,断了线索,难免说话口气重了些,转念一想,他孤身赴约,也是因为自己,这份情谊难能可贵,又怎能怪罪于他。

      展昭叹了口气,复又在四周细细查看,想要找找还有什么线索,杀手完成任务后,会和买主约定地点完成最后的交易取回赏金,一般所约的地方离得不会太近但也不会太远,竹林地处偏僻山林,方园十数里渺无人烟,实难猜测杀手会去哪里。白玉堂早在两个时辰前亲眼见段天锦布置周围一切,除了一些尚未使用的机关暗器,应该没有什么线索,或许有人会路过此间,万一误中机关那后果难料,白玉堂想到此,出手将竹林中未曾引发的机关暗器一一拆除,仅用了不到一柱香的功夫。

      展昭见他如此作为,心喜他这般细心为其他人考虑,只是想到线索已断,不免得又烦恼起来。虽是夏夜,且喜天还比较凉爽,有阵阵微风在竹林中飘过,展昭迎风而立,沉呤了片刻,突然问道:“白兄,你衣服上可是薰了檀香?”
      “是薰了香,但那是千里兰香。”白玉堂暗自称奇,什么时候这只猫也会注意起自己衣服上的薰香味了?

      展昭微微皱眉道:“不对,肯定有檀香。”
      白玉堂一怔,却不知他为何要执迷于香气,用力嗅了嗅,果然空气中除了自己衣上的薰香味,的确还另有一股淡淡的檀香,正叹这猫儿的鼻子好灵,但见展昭已在段天锦的尸身边蹲下身,伸手撕下一小片衣角,放在鼻下闻了闻,转手又交与白玉堂。
      白玉堂接过一闻,果然这衣上有淡淡的檀香味道,却又不象是普通的檀香味,香气中还带着点清凉,十分提神。白玉堂好奇道:“猫儿,你是否发现了什么线索?”

      展昭缓缓的道:“这人衣服上檀香的味道并非薰衣后所有,而是无意间在某地染上的,香气十分特别,一入衣物,就算洗个三五次,味道也不会消失,这种檀香有个名,叫冰檀,是半年前大理进献的贡品,极为珍贵。”
      白玉堂“啊”了一声道:“你不会是怀疑指使此人的是皇宫里的人吧。”
      展昭轻笑道:“当然不是,这种檀香,圣上极为喜欢,只在他的寝宫内使用。另有一部分,赐给了皇家寺院,供奉在八角琉璃殿上的观音菩萨像前。”

      白玉堂已明了展昭所指,亦笑道:“猫儿,还等什么,你我现在就去大相国寺一探虚实,运气好的话,就可找到幕后之人。”
      正想离去,却被展昭一把拉住道:“慢着,白兄,此事与你无涉,还是展某一人前去为好。”
      白玉堂拂然不悦道:“展大人方才不是指责五爷坏了你们的好计,这回怎么又成了与我无关呢?事因我起,自然有我一份,何况你阻止得了吗?”最后一句,显然已是负气之言,展昭岂会听不明白。

      只为这大相国寺,非比一般寻常所在,先帝及当今天子平日巡幸、祈祷、恭谢以至进士题名也多在此举行,备受崇奉,如今为查案夜闯寺院已属不恭,若其中真有蹊跷,一旦打斗起来,被人发现,自己尚可推脱在公事上,白玉堂就无可申辩了。前次夜闯皇宫,幸圣上宽厚加上包大人王丞相力保方能无事,如今要是再生枝节,难保不会旧事重题,数罪并罚。展昭不愿白玉堂涉足其间,但听他之言,是去定了,自己不该说出檀香之事,转念一想,就算不说,这只白老鼠也未必肯离去。

      白玉堂见展昭默然不语,暗悔自己说话重了些,猫儿的心思,他岂有不知,左右不过是不想让他涉险,此外,大相国寺虽不比皇宫内院,禁卫深严,但也非任人自由来去之地,想到此,白玉堂放软了口气道:“猫儿,大相国寺方圆数百亩地,数千间屋子,以你一人之力,想寻人,只怕力不从心,五爷答应你,只暗中查探,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与人交手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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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潜入寺门,天将四更,大相国寺辖64禅、律院,占地540余亩,千余间房,若要一一细察,一夜也未必能够,展昭略一沉呤,轻语道:“你我分别行事,由钟鼓两楼搜起,我与白兄各走一边,到罗汉堂八角琉璃殿汇合,不管有无收获,且记五更前如不能至罗汉堂,就先行离寺返回开封府。”白玉堂应了一声,两人再无耽搁,各展轻功,向寺内一侧搜索而去。

      白玉堂掠上三层钟楼,见楼中悬挂的一口巨大的铜钟,高达一丈,曾听几位兄长说起,此钟敲响,声音洪亮且优美,尤其是秋冬霜天叩击,声音清越,响彻全城,“相国霜钟”是汴京城内著名的景观之一。钟楼内并无任何的异样,白玉堂无心逗留,转身自楼内飘落,向天王殿而去。

      整个天王殿悄无声息,只有一对忽明忽暗的红烛和香炉内三支清香供在一尊体态胖大,开口盈笑的弥勒佛像前,两个小沙弥睡眼朦胧地守在一旁看着火烛,东西两旁塑的是 “四大天王”。在殿内检视一圈,也不惊动小沙弥们,穿殿而过,直奔大雄宝殿,此乃相国寺之主殿,气势恢宏,被誉为 “中原第一殿”,殿高约为13米,周围及月台俱白石栏杆,上镂狮子,刻工精巧。

      白玉堂正要入内,忽听有十数人脚步声渐近,看周围也无藏身之处,殿内又有十数个人影晃动,忙一招“腾龙盘树”将整个身体凌空盘在殿外高大的柱子上,向下望去,原来是一队守卫大相国寺的巡夜武僧。待到去远了,才落到地上,透过大殿镂空雕花隔门,向内望去,原来是十几位高僧在打座,白玉堂暗思杀手和雇主自然不会约在这里见面,遂不入内,由一侧绕过大殿,顺带搜索了一旁数间佛堂,也无收获。看天色有些微明,虽不到五更,但夏夜白昼来得早,也不再查,向第三个佛殿罗汉堂赶去。

      远远瞧见眼前一座大殿八角型,又称 “八角琉璃殿”,造型独特,可谓独一无二,附檐周围游廊环绕,殿中一院,有八角亭耸立,才入内,就闻到与杀手衣上味道相同的檀香气息。白玉堂眼尖,见八角亭边古木下有个人影一晃而过,却不是展昭,心中已有了计较,悄然潜近,忽见树下还躺着两人,月光被树阴遮着看不清楚,但随风送来一阵血腥味。

      白玉堂慢慢走近,蹲下身,察看那两人状况,都已气绝身亡,看衣着打扮及头上无发,显然是寺内的两名僧人。白玉堂心知树后必有人在窥视自己,多半就是杀死两名僧人的凶徒,更有可能是买凶杀人的主谋,手中画影暗暗移到身前,作好应对准备。果然不出所料,树后人影一闪,一柄剑快而狠,一招四式,带出一片银光,直击白玉堂。白玉堂画影出鞘,见招拆招,封住对方的剑招。

      那人蒙着面,似乎知道白玉堂的厉害,同时也不愿弄出太大的声响,在画影未到之前,已然变招, “唰唰”又是几剑刺来,这几剑出得非但快,招术又十分精妙,白玉堂心中蓦然升起一种熟悉的感觉,心里有些恍忽,这人的剑法,自己以前一定是见过,而且不止一次交过手。高手过招,岂容分心,在白玉堂一怔之间,那人又是几剑刺来,白玉堂避得虽快,先机尽失,等到让过这几剑,才发现自己已退了三步,顿时心头火起,出手也不留情,仗着画影之利以及剑招精妙,和对方抢攻起来。

      这两人,出招以快打快,尚未刺到对手,发现对方的剑也攻到了自己必守之处,只能撤剑换招,互拆了三十几招,两把剑竟然不曾碰到一起。只是白玉堂的剑法曾得展昭指点,自己又勤加苦练,将以前的刀法融会贯通,招术更加奇妙,三十招过后,已重新取得主动,但那人并非泛泛之辈,若要分出胜负,也是百招以后的事了,白玉堂看看天色将明,心里不由得又急了起来。

      两人正斗得激烈,又一条人影飞掠而至,白玉堂见展昭赶来,精神一振,奇招迭出,那人倒是未料能在此地遇见展昭,一时心里没了主意,剑招一顿之下出现一个小小的破绽,让白玉堂抓个正着,画影直指那人眉心。
      展昭一瞧此人的身形剑法,也是一愣,他不止一次见过,眼看白玉堂的画影要伤着那人,巨阙慌忙迎上,口中低语道:“白兄,且慢。”绕是展昭挡得快,那人也避得快,但仍被画影将蒙面的黑巾勾去。

      “关月!”白玉堂“哼”了一声,似早有所料,叫出了对方的名字。“若不是看在猫儿份上,今日五爷绝不罢手,这笔帐,回头再算。”
      展昭奇道:“关大人,你怎会来此?”
      关月看了白玉堂一眼道:“我自然是为查案而来,方才远远瞧见有闲杂人等潜入寺院,看他向罗汉堂而去,遂跟了来,又见树下二僧人被害身亡,正欲细查,嫌犯就出现了。”
      白玉堂一听跳了起来,低吼道:“你说谁是嫌犯?再说一遍。”

      关月冷冷地道:“半夜三更,手持凶器,擅闯皇家寺院,地上还有二具尸体,不把你当嫌犯拿下,难道还要将你当夜游神供起来不成?”
      白玉堂闻言反讥道:“你又好到哪里?堂堂的刑部高手藏头露尾,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焉知那死去的两人,不是伤在你的剑下?当官的信口开河,杀人诬陷的事还做得少吗?想栽赃五爷,也要拿点真本领出来。”说着,手中画影挑衅似地指向关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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