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神秘博士]时空漫游》沉尘浮世

18、第四十二场梦06

　　也许，有什么东西，那个被道林·格雷藏起来的东西，让他可以永葆青春，以及……

　　塔迪斯回忆起昨天晚上道林脸上消失的伤痕，也许那个东西还能让他免受伤害。

　　并不算平稳的马车慢慢行驶在伦敦的大街小巷，和博士分开后表面上塔迪斯还在进行着安排好的伦敦行。坐在前方的马车夫正在向塔迪斯介绍周边的一切，但是她没有心思去听。

　　博士的目标是被道林藏在位置地点保险柜里的东西而不是道林本人，这证明那位格雷先生其实是一个普通人，只是他的秘密让他变得如此特殊。

　　她之前曾向自己的贴身女仆打听过道林·格雷其人，发现宴会上那群女士小姐的八卦还只是冰山一角。

　　他是克尔苏勋爵的外孙，也是克尔苏勋爵的女儿和一个穷小子的后代，因此他的外祖父非常记恨他，认为他是家族的污点，在他的父母过早离世后，他一直受到克尔苏勋爵的虐待和毒打。八年前克尔苏勋爵离世，他就成了继承人回到伦敦。

　　那时候上流社会的人们对这位拥有俊美纯洁容貌和无数财富的年轻人十分追捧，连仆人都称赞他是一个善良谦逊的好人，可惜他交到了一个不太好的朋友，亨利·沃登勋爵，一个纵情享乐玩世不恭宴会不断的家伙。

　　“人们总在私下里说是沃登勋爵带坏了格雷先生，可是我总觉得或许格雷先生本身也没有表面上那般纯洁，毕竟他有个悲惨的童年。可惜时间总是那么不公，也不知道为什么这都八年过去格雷先生还是那么年轻，或许连岁月都不忍心破坏他的容颜吧。”

　　和塔迪斯“从小一起长大”的贴身女仆将自己之前打听到的一切都告诉了她，她还奉劝她别和这位和盗贼们交友，和渔夫们畅饮，和妓/女们享乐，和少妇们厮混，泡过烟馆也酗过酒的衣冠禽兽走得太近。

　　一个可以让自己恣意作恶，永葆青春，不受伤害，放荡人生的东西，谁不想要呢？仅仅“永葆青春”这一点就足以让无数人前仆后继，更何况道林·格雷本身还生得一张令人嫉妒和艳羡的脸，也难怪他会捂得那么严实。

　　昨天晚上他想要杀死她是因为她窥见了他纯洁外表下的罪恶与虚伪，今天早上他登门拜访是因为……

　　他害怕了。

　　想明白这一点，塔迪斯突然笑了，她将那装饰精美繁复的红色礼帽戴在头上，让马车夫停下车，整理整理蓝色的小裙子，拿起自己的小阳伞，大大方方地走下车，朝四周打量了一番，才操着贵族小姐刁蛮的调调说：“总是在大街上转真没意思，听说伦敦小巷风景也不错？你就在这里等着，我自己去逛逛，你的声音太败我心情。”

　　这样说着，塔迪斯理都不理那位委屈的马车夫，一扭头径直走进街边小巷。

　　伦敦的小巷就没有它的大街那么繁华，塔迪斯走着走着就几乎听不到街上吵吵嚷嚷的声响。小巷中也没有什么人，就算有也只是醉倒街边的酒鬼乞丐，或者偷偷私会寻找安静的小情侣。偶尔还能传来一两声狗吠，臭水沟里爬出来的老鼠就这样大大咧咧地从塔迪斯眼皮子底下跑过。

　　刚下过雨的小巷地面还是湿润的，塔迪斯蓝色长裙裙摆上还溅到了不少泥水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让她很不喜欢的气息，这让她怀念起二十一世纪被雨水冲刷后空气清新的伦敦。

　　当塔迪斯即将走过一个岔道的时候，一股力量突然将她拉向黑暗的拐角。毫无防备之下她被一只强壮的手臂勒住了脖子，一个尖锐的物体死死抵在她的腰间。她身后的人贴得她很近，近到她足以感受到那人身上的体温，以及他身上昂贵的男士香水味。

　　“你说我现在是不是应该意思意思尖叫一声以示尊敬？”塔迪斯两眼望天，听她语气，她丝毫没有被自己目前的处境吓到。

　　“看来你确实等我挺久了。”钳制住她的男人言语带笑，只是无论他勒着她脖子的手还是她腰后那把小刀，都没有放松的架势，“并且，看来你也知道了……唔——”

　　塔迪斯手中的小阳伞在她的手中微微向她斜后方抬起伞尖，直击某处，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塔迪斯轻松脱困，而某人却十分苦逼地夹紧了腿弯了腰。

　　“操……”他忍不住咒骂着，“塔迪斯·泰姆，哪有你这样的淑女！”

　　“格雷先生，我还以为您昨天晚上就该知道我不是一名典型的淑女呢。”塔迪斯故作惊讶地看着他，“而且您也应该有自知之明，没有哪一位绅士会用小刀来威胁一位女士。”

　　缓过劲来的道林做了个深呼吸，他大概是在控制自己不要现在就掐死那位笑容得体的泰姆小姐。他若无其事地整理整理自己的衣领来掩饰自己刚才的失态，然后又露出那般伪善的嘴脸：“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

　　塔迪斯歪头卖萌：“其实我并不太清楚，要不你跟我说说？”

　　“……你是不是很享受这样被人‘追捧’的危险游戏？”塔迪斯的装傻让道林不怒反笑，他的笑容在阴暗中看起来格外危险和狰狞，“是的，危险游戏确实精彩刺激，但不是任何人都可以玩的，泰姆小姐，你不了解我，但如果你真的想和我玩的话，你最好提前掂量掂量自己到时候还有没有命。”

　　塔迪斯看着道林，身为人类，拥有天使的容貌，他却想把自己活成一个恶魔，她不禁笑了。

　　“道林·格雷先生，你以为我想干什么？用你那个小、秘、密威胁敲诈你？泰姆家的钱不比你少，我也并不在乎这一点身外之财。享受这个手握你阴暗秘密而被你恳求不要泄密的变态满足感和虚荣心？还是追求刺激？亦或者，想利用这个方法得到你的注意甚至让你爱上我？”

　　道林脸上的神情微微一变，他移开了眼。

　　“你的脸色告诉我这些你真的全都想过……唉，好吧，先不谈我是否真那么愚蠢眼光真那么低，你看我像有那么闲的吗？格雷先生，你的记性真的没出什么问题吗？我似乎在昨天晚上才告诉过你，我没有那个闲工夫在外人面前诋毁你吧？难不成你是鱼的记忆？”

　　“……哦，聪明的泰姆小姐，你差点就骗到我了。”道林看着塔迪斯，突然一笑，摇了摇头，靠在了身后的墙壁上，“你太年轻，所以不知道，但是在这个满是浮华的上流社会生存了这么久，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每个人都有所图。难道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就算你知道了我的秘密，你也会视而不见？”

　　“不，我可没那么蠢，你就直说吧，亦或者你还想和我一起玩文字游戏？泰姆先生应该并不知道被他精心培养的淑女到底是个什么德行吧？我知道他因为那些传闻对我避之不及，我也可以告诉你那些传闻确有其事。老实说这世上大部分有钱的绅士淑女，包括亨利勋爵，他们都不喜欢我，不过我可不在乎。”

　　“但是你呢？泰姆小姐，你在乎吗？你在乎世人的偏见和眼光吗？你说，如果我向其他人表明我对你的爱慕，讲述我们之间并不存在的情事，会发生什么？亦或者如果我在明天，不，就今天晚上，就现在，跑去你家，向你的父亲泰姆先生提亲，你觉得又会怎样？”

　　塔迪斯看着仿佛和黑暗融为一体的道林，她的目光和之前一样没有任何起伏或者恐惧，这点让道林非常不甘。他讨厌她这样的无动于衷置身事外，这尘世泥沼没有人可以置身事外，可她的眼神总让他觉得自己被一眼看穿，透过他光鲜亮丽的外表，看穿了他这泥潭之人腐烂黑暗的内在。

　　“你真的不在乎吗？”塔迪斯的反问直接让道林变了脸色，“无论你的秘密是什么，无论你得到了什么，你的内心真的没有——哪怕只有一丁点的——煎熬吗？享乐？你认为你真的在享乐吗？”

　　接连几个疑问让道林哑口无言，他刚刚撑起来的气场也在这一声声反问中迅速消散，他甚至感受到了惊恐和无助。那些梦魇缠绕了他八年，以后甚至会纠缠他更久。他面前的少女甚至比他自己更要明白，他越想要享受这个堕落的生活，他得到的就越是痛苦和良心的煎熬。

　　“……你到底想要什么，泰姆小姐。”道林有些泄气地问。

　　“我只是好奇，好奇你如何做到‘这些’，好奇那个被你隐藏起来的秘密。”塔迪斯回答，“好奇这世上是否真存在‘非自然现象’。”

　　“……好奇心可是会害死猫的。”

　　“而我不是猫。”

　　塔迪斯说完，道林却有些沉默，他似乎在思考，末了，他笑了，笑容有些无奈，也有些阴沉，他看向塔迪斯，那眼神仿佛在期待一场好戏：“好啊，我可以带你去个地方，‘不是猫’小姐……”

　　他说着，让他有些意外的是，鼻尖那一缕清香居然在突然间迅速向他靠拢。塔迪斯上前一步，拿下自己红帽子，在道林不备间抓住了他的衣领将他猛地一拽，从墙上拽起来，然后交换了一下两人的位置，她靠着墙壁，伸手紧紧搂住道林的身体，将脑袋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前来寻找泰姆小姐的马车夫刚好经过，看到阴暗角落中仿佛在拥吻的一对小情侣，不想再多留，加快了脚步离开此地。

　　“好了，我们现在是不是可以去你说的那个地方好好看看？”在马车夫离开后塔迪斯就松开了道林，她抬起头看着道林在阴暗中晦涩不明近乎墨黑的深褐色双眼，微微挑眉，“以及，你放在我腰上的手，是不是应该松开？”

　　道林笑着举起了双手，表示自己只是顺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