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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春雨润如酥 ...

  •   容杳端然坐在椅子上,拿眼瞧着面前的霍长夙,一副忍俊不禁的模样。

      内厅没有备着的纱布,容杳也没有让她离开的意思,长夙只得将自己袖中的手绢拿出来,半跪在容杳面前,开始谨慎地为他包扎伤口。

      容杳心安理得,不觉得两人在一起多尴尬,只是说:“原是孤手中把玩的东西,端端的最伤人。”

      他说的可不是别的什么东西,而是刚才手中的酒杯。

      长夙敛眉屏息,压抑住怒气,包扎的手劲儿重了些。

      容杳疼得吸了一口凉气,皱眉说:“轻点!”方才被划伤的时候还不见他皱一下眉头,现在倒一副疼极的样子。

      “若是凤泽王知道疼,方才就不该捏碎那盏酒杯。”长夙锁眉,眼睛还凝在他的手掌上,手下放轻了很多,仔细帮他包着。

      “孤是故意的。”容杳异常坦诚地承认了,“孤还以为你一直看着殷承言,也不尽然。”不经意地,他说话轻快了很多,尾调跟他的眉毛一样有些许上扬,来显示他此刻是多么的愉悦。

      长夙看着他的笑容,千忍万忍才抑制住动手的冲动。

      容杳又说:“孤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你了,很想你。今日孤专门来见你一面,可你却在同别的男人打情骂俏。”

      打情骂俏?这个帽子扣得可有点大。长夙皱眉道:“别胡说。”

      “哦?难道霍家人不想拉拢殷家的势力?若你能和殷承言成亲,高义侯的地位可非同小可了。”

      长夙说:“既然他想拉拢殷家的势力,我便让他如愿。”

      “孤的夙夙,真是心狠。”容杳俯下身在她额头上偷吻了一下,只是蜻蜓点水,便让长夙躲开。
      长夙眼中多了些怒意,问他:“干什么啊?”

      “孤开心,想亲你,所以想做就做了。”容杳表现地何其无辜,好像这就是天经地义一般。

      “伯牙子有没有教过你,喜怒不形于色?”

      容杳摇摇头,直言道:“没有。”

      长夙微微皱了眉,似乎听到了外头有隐约的脚步声。她将容杳的手推开,起身行礼,一副很恭敬的样子:“好了。”

      容杳看了看自己缠着青色丝绢的手掌,眼睛寒色如深秋江水,让人一览无遗却深不可测,“伯牙子不该教你这些。”

      一个女子踏过门槛,湖绿色的衣角带着云风,步伐轻缓而端庄,眼尾已经布满了细细的碎纹,却丝毫不妨碍她无可比拟的温婉,头饰简单却不失风范。

      “妾身庄如琴见过凤泽王,凤泽王万福金安。”庄如琴声音软柔,“是那婢女招呼不周,害凤泽王伤了手,妾身备了些药…”

      “不用了,”容杳冷淡地说,“孤有些乏了,先回府了。”

      容杳刚走出几步,又折了回来,轻声不屑道:“这殷承言倒是有点小聪明,懂得请人来帮你解围。”

      远立在一旁的庄如琴没有听清,离得近的长夙却听得真切,不过这句话说让她有些迷惑。

      容杳也没作解释,又说:“不过他手中的《一蓑垂钓》是经过润色的赝品,没有鉴赏的价值,真迹在孤的手里。诚如你所言,是拙劣之作。”

      撂下这句话,容杳就不顾旁人地离开了。

      庄如琴见他的背影完全消失,才跟上前将长夙的手握住,轻轻拍了拍,柔声问道:“先前你是认识凤泽王的?”

      长夙点了点头,回答道:“凤泽王与我师父伯牙子是旧识。这些年我在军营里跟着师父学习,也见过凤泽王几次。”

      “怪不得凤泽王才提出方才的要求。”庄如琴若有所思,又透过小门望了一眼正厅,问,“座上可有你喜欢的公子?”

      被她这么一问,长夙耳根有些发烫,嗔道:“嫂嫂!说什么呢!”

      庄如琴笑得开怀,逗道:“瞧瞧,还一副小女儿的样子,这有什么好害羞的?我看殷家的大公子是个极不错的人。”

      这是霍云鸣匆匆从门外进来,走到长夙跟前儿急道:“凤泽王有没有为难你?”

      长夙这才明了,原来是霍云鸣请了庄如琴来解围。长夙摇摇头,示意他放心。

      霍云鸣虽松了一口气,但还是提心吊胆的。早些年还好,这几年凤泽王的名声真是臭得可以。

      先前不知怎的,凤泽王就瞧上了郎芳王的女儿梁月。

      但郎芳王一直不愿将梁月许配给他,容杳就送给郎芳王十个美妾来讨好他,搞得郎芳王府的内宅鸡飞狗跳,郎芳王不堪其扰,本就羸弱的身躯亦是在一场病痛中如云烟般消散,一命呜呼。

      郎芳王的儿子梁伯承袭其父的王位,为永原王,郎芳王府也变成了永原王府。

      郎芳王骁勇善战不假,但这个永原王却是个庸才,公宣王将郎芳王手中的兵权收回之后,永原王便一直不得重用,这一支王族亦在数月之间不复往日光景。

      后来,永原王意欲把梁月送与凤泽王联姻,却被凤泽王拒之门外。

      永原王不依不饶,哭着闹着把自己的妹妹带到凤泽王的面前,以让他回心转意。
      哪知凤泽王只瞧了梁月一眼,问了句:“这是谁啊?”

      自此,凤泽王风流成性和薄情寡义的名声便传开了。

      霍云鸣可不想自己的小姑姑被容杳看上。

      霍云鸣又暧昧地笑了笑,目光打量着长夙,眼睛闪烁,说:“是殷哥让我请了母亲来帮你,长夙姑姑觉得殷哥聪明否?”用的是酸死人不偿命的文绉绉的语气,笑得极坏。

      殷承言聪明,能想到让庄如琴来解困。可容杳那句“这殷承言倒是有点小聪明”是表示他已经看出这个中的把戏了?

      长夙沉默不言,心里对凤泽王打起了十二分的警惕。

      霍云鸣不放弃,悄声道:“殷哥邀了我去南园踏青,姑姑要不要跟去?”

      霍长夙白了他眼,说:“他又没邀请我,我为何要巴巴跟去!”

      霍云鸣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挑明了说:“姑姑一向冰雪聪明,怎的就听不出这话的意思?”

      长夙装糊涂,“听不出。”

      庄如琴见他们两人斗嘴,心里喜孜孜的,在一旁佯装嗔责:“这殷公子要是欣赏长夙,便不该让你来传话。怎么到了关键时刻,还不如以前坦然了?”

      说是嗔怪,长夙可是听出了她打趣的意味。

      霍云鸣见庄如琴也赞成,更加肆无忌惮了,接着戏道:“就是,也怪我糊涂,回头我就同殷哥说去。这可是‘关键时刻’,‘关键时刻’了!”

      长夙解释的话到嘴边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只得羞怯怯地低下了头,两两轻红半晕腮,但眼神却看不出任何喜意。

      庄如琴掩口失笑,轻轻打了一下霍云鸣,说:“你这孩子怎么没大没小的,你这样一说长夙都要羞成什么样子了?”

      长夙只附和着轻笑了声,看着庄如琴和霍云鸣,没有说话,似乎的确是害羞了。
      庄如琴和霍云鸣二人对殷承言很是满意。霍云鸣想着若他们二人郎情妾意,必能凑成好事一双。如此一想,心里便愈发想撮合他们。

      翌日,平阳便迎来了开春后的第一场春雨。

      一犁雨密密疏疏,湿尘烟雾蒙蒙,水畔头上杏花寒。又迎一湖新绿,且听雨声点点滴滴,酥了心扉。

      昨夜庆功宴持续到深夜才结束,殷承言来时,霍府还未开门迎客,殷承言不好打扰,便打着伞在门外等着。

      约莫等了一个时辰,随殷承言而来的小厮明志赶忙从马车上拿了披风给他披上,劝道:“公子,不如明日再来吧。”

      殷承言义正言辞地拒绝道:“昨日便与霍姑娘约好了的,怎能失信?”

      明志又说:“那公子去马车上等也好。万一这要是得了风寒,老爷怪罪下来,我怎么承受得起?”

      殷承言摆了摆手:“你先回去吧,不用管我。回头给爹说我中午不回去用饭了。”

      明志可不敢:“公子您别难为小的了,老爷千叮咛万嘱咐,不让您与霍公子交往过密,小的怎么开得了口?”

      霍府的管家终于开了门,抬头便看到站在雨中的殷承言,浑身打了个激灵,冒着雨走到了殷承言的跟前拜道:“见过殷公子。”

      殷承言哪还管得了明志的话,见了霍府的管家便问:“霍姑娘醒了没?”

      问的管家一愣,殷承言才反应过来是自己失了仪,只得换了个问法:“云鸣可在府上?”

      明志听了自家公子说的话,恨不得撞死在墙上。这才刚刚开了门,难不成那霍家的公子还能翻墙出去么?

      连王上都称赞后辈中“文不过承言,武不过晋彦”的殷承言,何时这样愚钝过?

      那管家也明白个中意思,亦是笑得暧昧,言:“霍少爷还未起,霍大小姐正在后花园,不知殷公子要找哪位?”

      殷承言揉了揉鼻尖,理了理衣衫,一本正经地说:“找霍大小姐。”

      管家掩不住笑意,低头请了路,说:“殷公子请随小的来吧。”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春雨润如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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