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门 （GL）》Jen1129

21、第 21 章

　　章二十一

　　牛车从关西远奔九州，路途遥远之极，当中就必须每隔两日更换一辆新牛车代路，众人行至姬路区域，见牛车外的景色风光旖旎，草原片片处开了一档茶店，便决定于那家茶店中歇息片刻。小笠原与山本彩同乘一辆牛车，此前山本彩服下了前田敦子给予的丹药，体力稍复后体温也下降了不少，她一路只能躺在牛车软榻上赶路，小笠原坐在她一旁见她被牛车震得难以歇息，心中便有所担心，她跪至山本彩旁，寻到她的手，道：“是否有所不适？”

　　山本彩此刻又如何能开口说话，原本第三日冥毒攻至脑心时，她极有可能会失去光线视觉，可因及时服下丹药，随即毒药攻侵便减慢许多，状况虽无好转，侥幸的也并不算恶化。山本彩见小笠原一脸担忧的慰问自己，心下感触良多，当时候只道不愿意让小笠原担忧自己，于是便硬是挤出少许笑容，给予对方安心。

　　牛车一路摇摇晃晃，速度减慢之时，侍卫敲了敲车门，待小笠原回声之后才探头进来，道：“高桥夫人吩咐让大伙儿在前方茶店歇息片刻。”

　　小笠原朝那侍卫点头，随即想了想，才转过头向山本彩说道：“你不宜下车，不若在车里歇着，待会儿送些茶水进来。”山本彩看着她，轻轻点了点头，目送了小笠原离开牛车车厢后，才又闭上了眼睛，忆起了昨日的种种。

　　决定要前行九州之时，山本彩人在床榻上，听见了前田敦子与那三人的对话，心中一股难言之情涌上心头，良久不能释怀。如今自己如同废人一般听天任命，甚至连回话的能力都已然丧失，生死掌控在他人手中，如此活着，又有何意义？她想到极端处，曾有过要轻生的念头，但每当美优纪将她手掌暖入自己掌中时，一股舒心感从旁传来，心中所想的负面念头便渐渐消去。她记得从下的角度凝视着美优纪轮廓之时，那刻她曾想过，若这人就这样伴随自己，牵着自己一生，那即使最后是死于非命，似乎也可以就这样释怀了。可当稍微清醒之时，才会发觉自己的意念其实不切实际，而对美优纪衍生出如此情义，却实在是有说不出的奇处。

　　山本彩闭眼养神，脑中又再漂浮起临行前，美优纪直到最后离开床榻的那刻，似乎都没有要松开自己手心的意思，到了真的要离开含烟阁之时，才莫名不舍的把两人交握的手松开，美优纪以一脸她看不清的表情，目送了自己离开那处，随前田与小笠原南下九州。

　　不是妄想那人能与自己同行九州，可每当想到如今一别，不知是否能再重逢的时候，心中便闪过一丝异感，她害怕自己没有办法活着回关西，没有办法再好好立在那人面前，陪她再多下一场将棋，又或者陪她再下山腰，带银狐四处逛逛，种种在短日内培育的情感，居然在瞬间爆发而出，造成山本彩一路过来难以入眠之困。

　　众人在茶店作息片刻，敦子与小笠原坐在较为接近店门的一处，只见店内人流甚旺，此处其实距离主城已十分偏远，两人都同时觉得奇怪，于是不经意的对上了视线，同传达了各自觉得奇异的地方。只是碍于人潮多，说话不能太放肆，小笠原环视了店内一圈，发现各个位置都有客人在座，便轻声向敦子道：“一家如此荒野的茶店，居然会出现如此多客人，茉由觉得事有蹊蹺。”

　　敦子淡淡笑了笑，回道：“果然是随美优纪出城多了，观察力也敏锐了。”敦子抬手把店家叫了过去，想着向他探探口风，问道：“今日生意很好呢老板。不知附近是不是有什么重大庆典？”

　　那老年人笑得甚是欢喜，把搭在肩上的巾布拿起来替两人抹桌子，回道：“庆典什么的可真的不知道，也许是附近那姬路镇有什么喜事吧。”那老人想了想，发现了什么不对，又道：“也不是，姬路镇一向就算有喜事，也不至于引到这么多客人到店子里来。”

　　那店家又唠叨了几句，敦子吩咐他去拿些送酒菜过来，待那人离开她们的座位，小笠原才开口道：“姬路镇，莫非真的有什么大事情？”

　　敦子摇了摇首，举起茶杯，作势在品茶之时，又再仔细的观察了附近一座人的举止，随即说道：“店内布满的人，大多出于同一来历。”小笠原听她这么一说，便随着她的视线又观察了店内一圈，可仍然毫无头绪，只好硬着头皮弱问：“此话何解？”

　　敦子抿了口茶，笑道：“在座每个客人，都有一个共同点，茉由可看出来了？”店内店外都坐满了客人，可每座之间都毫无交流，穿着打扮也并不一致，小笠原又看了几圈，可仍然看不出哪里有共同点，只好向敦子妥协，弱声道：“茉由愚蠢，可看不出共同点。”

　　其实店内每座的客人都以不一样的打扮形式示人，有些是武家装备，腰间系着长短刀，有些则是商家衣着，戴着乌帽腰间系着玉佩，可仔细一瞧的时候，却发现商家坐姿略奇，双脚撑大，饮茶之时居然是豪爽灌饮，而每当喊话之时，便不经意透露了其掩饰身份的特征。

　　敦子口中的特点，便是所有人同一时间掩饰身份的举止。她待观察完每一桌都有如此特征之后，才敢确定向小笠原道：“若没有猜错，应都是出于同一势力底下的部属。”

　　小笠原听她说店内所有人同是伪装不认识彼此，不由得一惊，莫不成这些人如此大摇大摆的在茶店内做如此一场戏，是为了暗自部署什么事情？若耽误到护送山本彩的行程，不能如期抵达九州的话，便是多有麻烦，她想了想，谨慎道：“那我等便是不插手，莫管闲事便好。”

　　敦子见她紧张，便笑道：“不需介怀，我等行程不会受到干扰。待抵达姬路镇，见了南，此事便有所揭晓。到时候你便会明白这些人来历何处，又为何如此装声作势来铺陈大路。”

　　前田一行人低调离开了茶店，往姬路镇继续奔路，终于在入夜之前抵达镇子，小笠原下牛车领车入镇之时，发现确实如同之前的茶店老人所说，姬路镇并没有什么庆典，也并没有任何喜事宴会，人潮于平日一般，并没有大幅增加人潮。

　　前田走至小笠原身旁，问道：“山本少将可见不适？”小笠原摇摇首，回道：“还算安好。”

　　众人行至较为靠近的客栈，前田与小笠原走至柜台，见掌柜一脸瞌睡，前田便轻咳几声，待对方稍微清醒过来，才问道：“掌柜先生，可有武家高桥留宿此处？”

　　那掌管人见前田如此问道，便连忙反问：“夫人可是高桥内人？”

　　得前田点头，那掌柜便把一早高桥已先行定下的房间让给前田众人，把小笠原山本一众人都安置好在客栈内。小笠原与山本彩同住一间房，才刚把山本彩安置好，前田便已走进房内，旁边跟着的一人，便是高桥南。
　　高桥南走近山本彩床榻，见她被毒物侵得脸色苍白，便把原本想慰问她的话也收回去，只瞧了对方一眼便回身走近敦子，问道：“丹药都让少将服下了？”

　　敦子点了点头，回道：“可也只剩最后一颗，能撑的日子得一日是一日。”

　　小笠原在一旁见两人都极为挂心于山本彩，心中得来一番感动，然后又见高桥南语气中似乎对山本彩是保护有加，想起了那日在城门与山本彩高桥南两人争议运货一事，不禁庆幸山本彩就算身陷困境，但终究得来贵人相助，也算得上是命大之事。

　　前田不忘午间茶店之事，随即问道：“午间我等与一行乔装商家的人在茶店相遇，可同有人下榻姬路镇？”

　　高桥南闻言笑了起来，走近敦子身旁，回道：“乔装上路，大费心思安排一众人掩饰身份，恐怕爱做这种事情的，只有那人了吧。”

　　敦子一早也已猜出事中蹊蹺，微笑回道：“我就知道。一定是那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