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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飞天木鸢 ...

  •   机关运转声中,甲板舱门升起来,小船缓缓下沉。舱中有观景之处,装着透明的琉璃,可以看到水底的景色。清澈的水中,有些水草随流漂荡,柔韧如丝,水草间不时有小鱼小虾游过,十分的悠游自在,李长烟想起数月以来的心酸疲惫,不禁一叹。
      杜慎见她时而欢喜,时而悲伤,略一思忖已知其意,便走近笑道:“师妹,还没恭贺你做掌门,连大典我都没回去参加,实在太不应该啦。”
      李长烟抬眼看着他,没精打采地道:“师兄,你又来怪我了。”
      杜慎笑道:“这你可冤了我了。你既然选了这条路,师兄只需要你能走得更好,也不想怪你什么了。听三师弟说,你最近做成了一件大事,将太清派的余下弟子收入了上清派中,想来很忙吧,怎么有空来看我?”他顿了顿,想起太清、上清两派多年恩怨,不由得笑道:“当年祖师爷从太清派出走,自创了上清派,而今你并吞了太清派,却不知祖师爷在天有灵,是高兴呢,还是不满呢?”
      “忙是有点忙,所以一直想来见你,都脱不开身。前阵子好容易稳定下来,这才过来了,怕是也呆不了几天。”李长烟笑了笑,道:“至于祖师爷,他现在都不知入过多少次轮回啦,哪有这闲工夫来管我?太清派的功法资源、弟子资质都是上等,假以时日,必能使我派实力更为壮大。不过我担心的是,明年便是玄门大会,只怕人才还来不及长成,到时候夺不回玄门第一的称号,可丢了大脸啦。”
      杜慎道:“这种虚名,得到便得到,失去也不必可惜。”

      李长烟笑道:“若是天下人都与师兄一般想法,不知会少了多少争端。虚名累人,但人皆望虚名,这也是无可奈何。”
      杜慎摇摇头,又点点头,道:“无论如何,你也别太累了,我看你这几个月来,自身修为似乎停滞得厉害。说到底,修为才是根本,外力提高总是有限,还得靠自己苦修才行。”
      听到他熟悉的训诫,李长烟心中闪过一丝怀念,当下应了。
      这时小采跑过来,对杜慎道:“杜大哥,那条红色的鱼又来了,可见它与我有缘,快帮我把它抓起来。”
      杜慎跟着她去瞧了一瞧,扶额道:“小采姑娘,这不是你先前看中的那条……”
      小采眨眨眼睛,说不出话来了。
      见她这幅傻样,郁九微正想笑,却忽然咳了起来。
      杜慎道:“今天出来得久了,九微你身体弱,只怕累了,咱们还是回去吧。”
      郁九微止住咳嗽,微微点了点头,小采便去扳舵上的机关,先从水底升起来,然后转向回家。

      一行人回到家中,于妈赶紧迎了上来,拿了河鲜菜蔬到了厨下,自去造饭。
      几人吃过饭,刚在庭中饮茶歇息,忽听门外传来人声,小采跑出去一瞧,又跑回来对郁九微道:“小姐,是村里的刘大叔他们,送了些鸡鸭来谢咱们。”
      郁九微奇道:“好端端的,谢什么?”
      小采道:“我也不知道啊,他们没说。”
      郁九微便道:“你让他们直接进来吧,鸡鸭就不要了。”
      小采应了声,又噔噔噔地跑出去,不多时身后跟着几个人,看装扮都是附近的村民,手里还是提着几只鸡和鸭,吵闹不已。郁九微性喜清静整洁,一见鸡鸭胡乱扑腾,落下一地鸡毛,登时十分头痛,却不好表露出来,迎上前去含笑招呼道:“刘大叔,赵二叔,你们怎么来了,快请坐。”
      几人却不肯坐,道明来意,原来先前郁九微为他们建造的水车水道现今已经用上了,大伙儿也没什么好东西谢她,便一起凑了几只鸡鸭给她补补身体。
      郁九微一听,急忙推辞,那几人却死活不肯,一定要她收下。

      李长烟看着他们纠缠不休,奇道:“什么水车水道的?”
      杜慎解释道:“这里常年缺水,九微便造了水车从那边的河里引水,水车转动起来取水,再流经水道浇灌田地。一般的水车需要人或牲畜转动,九微这个却不用,只要按下相应的按钮,便能自行运转,十分便利。”
      李长烟不解道:“哪用这么麻烦,使个引水咒不就行了?”
      杜慎道:“术法只有修道者才能使出,只能收一时之功用。我们又不会在此地久留,若我们走了,他们又该怎么办?”
      旁边一个村民听到他们的对话,乐呵呵地接口道:“可不是嘛?咱们村一直缺水,年年都要和隔壁村子打架抢水渠,前年黄家的男人还被打断了一条腿,水也没抢到。如果不是小姐见咱们可怜,帮忙修道,今年天又干,恐怕早就跟隔壁村子打架抢水了。腿断了也就算了,谷子没水长不起来,那一家老小吃什么?”
      李长烟沉思片刻,点了点头。

      这时郁九微婉拒不能,只得将东西暂且收下,又命小采给了银钱,但那几人却坚不肯收。郁九微见他们似乎还有隐情,便道:“可是有什么难处么?”
      几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最后还是那刘大叔开口了,还当真有事相求,却不是他自己的,而是邻村的周家村的人家请托的。
      原来几天前周家村发生了一件怪事。大白天的,好几户人家的孩子莫名其妙地不见了,村里人找了几天也没找着。村里的神婆说是因为七月半快到了,鬼门大开,这些孩子就被拉走了。大家听了都很害怕,村里有人家的女儿嫁到了这里,回去听说这事,就来求仙师帮大家把孩子讨回来。
      郁九微听完,面色凝重起来,看着杜慎和裴昭,道:“这事来得蹊跷,咱们就帮帮他们吧。”
      杜慎点点头,仔细询问了路径、状况,那几人见他们首肯,自是喜不自胜,当下详详细细地说了。

      将人送走之后,郁九微与杜慎便收拾着,准备前去救人。
      李长烟在一旁道:“大师兄,听他们所言,此事诡谲、祸福难测,依我看来,不如就咱们三兄妹去瞧个究竟,郁姑娘身子弱,就别去冒险了。”
      她这原也是一番好意,想着郁九微不会功夫又不懂法术,若是当真遇到危险,只怕难有自保之力,反而拖累大家。却不料郁九微从小被修士轻视,最忌旁人说她无用,登时冷冷道:“多谢关心,人家是向我求救是信得过我,既然我已经答应了,就算爬也要爬去看看。”
      李长烟十分尴尬,忙道:“郁姑娘千万别多心,只是这路途遥远,我们御剑飞过去会快一点,也能早点将孩子救出来。”
      这话一出,郁九微自然更加恼怒,道:“我自己去就行,必不会拖累你们。小采,将我的飞雀推出来!”
      见她一味的冷言冷语,李长烟本也不是和软的性子,登时也一阵火起,板着脸不再吭声。
      杜慎与裴昭见势不好,急忙各自劝说,无奈两人都是一般的倔脾气,任由他们说来说去,只是不理睬。

      这时小采回禀道:“小姐,飞雀已停在外面了。”
      郁九微道:“好,咱们去吧。”当下不再招呼众人,自行出去了。余人不知飞雀是何物,心生好奇,也都跟着出去,要瞧瞧到底是什么东西。李长烟本待不去,却被裴昭一把拽住,给拉出去了。
      只见一个奇形怪状的木头停在庭院之中,两边有翼,看着像是木鸢,却比寻常木鸢大上数十倍,直有两丈长短,中间有座,看着又像是椅,走近了看才发现下有两个击板,想是踏脚之处,驱动装置、扑翼装置等各处机关齿牙错合、十分精巧。
      杜慎惊叹不已,上前一摸,不意却将它提了起来,只觉手中轻便之极,恍若无物,便道:“这不是轻木……莫非是建木?”
      郁九微扬眉一笑,道:“不错,这飞雀的雀身、齿轮、曲轴、连杆等均由建木制作而成,比轻木更轻便、更结实,连接处用的是续弦胶,这样才能载人上天。”

      杜慎赞道:“不错,建木虽然轻巧,但也不能自己飞去,你这飞雀若当真能载人上天,那可真是大大了得了。也亏你藏得这般好,连我也不知道。”
      郁九微轻哼道:“自然可以,你瞧着吧。”
      这时裴昭也走了过来,见师兄一手便将这东西提了起来,似乎毫不用力,好奇地走上前去一试,果然十分轻巧,难怪小采一个小女孩也能将它取来,问道:“九微,你说的建木,又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这……这飞雀,真能带人飞上天吗?”
      郁九微见他们十分捧场,登时得意非凡,笑道:“当然是真的,待会儿我就让你们瞧瞧。建木传说是一种神木,还是杜大哥给我的呢,你问他吧。”
      杜慎笑道:“这也是好几年前的事了。”

      约莫十年前,杜慎在外游历之时,偶然间路经蜀中一个古老的村落,见村民被虎狼所侵,当下出手相救。村人感激他的恩义,送了一根木头给他,说是建木,并告诉他一个远古流传的登天之说。
      传说上古之时在西南之地有一棵巨大的建木,青叶紫茎,玄华黄实,能直通天宇,神明便是从这棵树离开大地,在天空中建造了宫殿,后来便称为天庭,凡人得道后也会从建木登上天庭。不过,时间已经过去了数万年,世间再也没有见过如此高大的建木,登天之途就此断绝湮灭,除了天神接引之外再无其他途径。
      后来结识郁九微后,知她要做载人的木鸢,便将建木赠了给她。

      众人听后,尽皆叹惋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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