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轮回》浮觞

15、噩梦重演2（节选13）

　　入夜后的空气依旧潮湿，伴随着泥土的气息。少了师生们活动的身影，这座古老的校园显得清幽而恬静。手持手电筒的保安与其说是在例行巡逻，倒不如说是在闲庭散步。节奏轻缓的脚步声混入蛙声蝉鸣，为这初夏的小夜曲增添几许情调。
　　和其他学校不同，紫家兄妹就读的这所高中并没有任何伟人的雕像，只是在校园的最高处开辟出一隅，设为观星台。观星台由汉白石堆砌建成，置有大鼎，每年新生入学时都会在这里举行典礼，祭拜日月星辰。
　　比起成就与荣誉，这所学校的创建者更看重学生们的精神世界，希望每一个学生都能保有一颗赤子之心，对生命心存敬畏。
　　除了重大典礼，平时很少会有人来观星台，主要还是觉得这地方太过于庄严神圣了，不该轻易踏足。这是紫鷨第二次登上观星台，上一次还是去年九月她入学的时候。
　　月华如水。
　　没有灯光的干扰，整个观星台看上去一片洁白，就像覆上了一层薄霜，台阶、大鼎、还有护栏包括上面的石狮子都沐浴在月光之下，每一个细微之处都能看得很清楚。
　　紫鷨是在枪口的威胁下一步一步走上台阶的，虽然她很希望对方手上的枪是假的，但她没有反抗的勇气。
　　除了枪，绑匪还有飞刀。在挟持紫鷨的最初，这位年轻的绑匪演示了他的飞刀绝技，射出的飞刀命中了紫鷨怀里的书本。紫鷨没有受伤，但最外面的那本书被彻底扎穿了。如果之后能够平安脱险，紫鷨还要考虑该怎么处理那本书，毕竟是从图书馆借来的，要么赔钱要么买一本一样的还回去。
　　真是倒霉。
　　在不解和恐惧之余，紫鷨还心疼自己的零花钱。
　　绑匪把紫鷨挟持到观星台后，没有绑她，也没有打电话，只是示意她走到平台的中央，不许出声，也不许逃跑。
　　“如果你想跟子弹比速度的话，我不介意成全你，反正子弹也不贵。”
　　绑匪摘下了兜帽，正如紫鷨所猜测的，真的很年轻，大概才二十出头，橙色短发，圆脸，额头上贴着创口贴，左耳戴有一枚黑色耳钉。
　　大概是很享受观星台上的景色和晚风，绑匪闭上眼睛，张开双臂，嘴角勾起一抹带着邪气的笑意。
　　“真是个好地方。”由衷的赞叹。
　　明明对方的姿态很放松，但紫鷨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战，担忧起自己接下来的命运。
　　在绑匪的示意下紫鷨席地而坐，那几本书仍被她抱在怀里，似乎这样做能给她一些安全感，而绑匪则坐到了大鼎的边沿上，手枪被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紫鷨心里有很多疑问，比如说绑匪为什么要挟持自己，有什么目的，是不是为了钱。如果是为了钱，她必须告诉他紫家其实不大有钱，尤其是两兄妹都还是未成年根本无法动用大数目的金额。
　　如果是寻仇，紫鷨表示，你一定是认错人了。
　　因为过于紧张，精神高度集中，紫鷨已经脑补了小说里常见的各种绑架事件，有豪门恩怨，□□寻仇，还有各种乱七八糟的狗血剧情。
　　越想越害怕，只是绑匪不经意间投过来的一个眼神都能让她浑身战栗，心跳如鼓。
　　早知道就不堪那么多杂书了，嘤嘤嘤。

　　在药物的作用下，紫色余分给妹妹打过电话后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玄同看他睡着，帮他把枕头放低一些，顺手将几本散在床上的课本收起来放在桌上，之后就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之前要照顾行动不便的紫色余分，玄同自己也没怎么休息，在紫色余分受伤的头几天更是为了照看因伤口发炎而高烧的紫色余分好几天不眠不休。
　　自从来到这个时候带后体能就莫名流失的玄同也渐渐感到有些吃不消，在紫色余分病情稳定后偶尔也会抽空休息一下。
　　也许在众人的眼中玄同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量还有耐力都远远超过了现代人类的极限，看向他的眼神除了惊奇还有羡慕，只有玄同才知道，现在的自己根本不在巅峰状态——他在变弱，越来越弱。这种变弱的趋势甚至还在加快。
　　就个人来说，玄同渴望平凡的生活，但从小生长在崇尚武力，弱肉强食的森狱，失去力量仍会造成他的不安。
　　如果连守护的力量也没有了，该怎么办。
　　玄同对所有人隐瞒了他身体的状况，并试图自己找出原因，但无论是书籍还是网络都没能给他答案。这个时代的资讯看上去数量庞大，五花八门，其实有用的并不多，真正能帮到玄同的大多都消失在以往的战乱中。
　　在意识到自己情况不容乐观时，玄同曾一度感到沮丧，并有意疏远了众人，如果不是这次紫色余分意外受伤，他大概会一直呆在一个无人的角落不肯现身。
　　原本只是想略微休息一下的玄同却在闭眼后因为身体的极度疲倦而直接睡着了。
　　就在紫色余分和玄同各自因为不同的原因而沉睡时，搁在桌上的紫色余分的手机屏幕突然凉了起来，机身也在微微振动，却在无人理会的状态下持续数十秒后，安静下来。

　　“没人接听？”有些意外的年轻的绑匪挑了挑眉。看了看屏幕上显示的时间，距离上通紫鷨与兄长的电话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了，紫色余分竟然没有打电话过来确认妹妹是否安全到家。
　　这位兄长似乎不大合格。
　　被拿走手机的紫鷨咬了咬嘴唇，一声不吭。虽然现在已渐渐进入夏季，但夜里还是有些凉的，加上观星台地势较高，风大，体弱的紫鷨已经有些禁不住了。
　　紫色余分当然不是故意不接电话的，这点紫鷨十分肯定。但身处险境，却无法联系到至亲之人，被挟为人质的紫鷨还是有些沮丧的，甚至生出了被人遗弃了的感觉。
　　为什么不接电话，为什么不管我，为什么……是不是你真的已经不要我了，因为我是你的累赘。
　　之前的不安在现今的苦难与恐惧下不断催化加深，渐渐的让紫鷨坚定了这种认知——紫色余分一直把她当成负担，并试图远离她，离她越远越好，最好是彻底摆脱，永不相见。
　　人果然是不能被信赖的，能够依靠的只有自己。
　　不知道是因为寒冷还是因为心凉，紫鷨蜷缩起身体，将额头抵在双膝之上，不让他人看到她此刻的表情。
　　这样的紫鷨看上去有些可怜，但绑匪并没有因此而生出怜悯。事实上他皱起了眉头，显然电话没人接听打乱了他原本的计划。又盯着手机屏幕看了一阵，年轻的绑匪开始不紧不慢地来回踱步，似乎在思考下一步的打算，这样揍了大概一分钟，突然站定，转身，笔直朝紫鷨走去。
　　“看来今天是不可能了。”绑匪双手撑在大腿之上半蹲在紫鷨面前，语气中带着难掩的遗憾。
　　“本来以为是个不错的日子，但似乎并不是这样。也许，改天会更合适。”绑匪犹豫了下，接着说，“而且我似乎也没准备好。”
　　紫鷨仍埋着头，当年轻的绑匪在近距离对她说话时，她下意识地缩了缩身体，依旧没抬头。
　　蜷缩起来的幼鸟，这就是现在紫鷨给人的感觉。失去了双亲的庇护，又没兄长陪伴在身边，这个女孩是多么的孤苦与无助啊。
　　但示弱在穷凶极恶的歹徒面前并不是好的选择。
　　虽然已经放弃最初的计划，但绑匪并没有放了紫鷨就此离去。
　　他想给某个人一份见面礼，而这份见面礼需要紫鷨带回去。
　　或许会有些残忍。
　　绑匪伸手抓住紫鷨左边的手臂将人提了起来，紫鷨本能地想要大声尖叫，却被他抢先一步捂住了嘴。
　　“我说过了，不要发出声音，不许哭。要知道，在你出声引来人之前，我可以一刀划开你的喉咙。这很简单，也很快，甚至不影响我逃跑。”
　　把之前威胁紫鷨的话再重复一遍，绑匪很满意的看到紫鷨点点头表示明白，虽然她的眼眶很红，身体也很僵硬。
　　“很好。”
　　不吵不跑的人质才是好人质。
　　作为奖赏，绑匪将手从紫鷨嘴上拿开了。
　　“现在，我要准备一份礼物，但这个过程需要你的配合，并且有些疼痛。我希望你不要挣扎，也不要哭，可以吗？”
　　虽然绑匪做出一副有商有量的样子，当紫鷨清楚地知道自己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除了任人宰割，没有其他的选择。
　　紫鷨的乖顺得到了绑匪一个友好的微笑。
　　“真的很快，但会有些疼，要不你把嘴捂上。不然我怕待会儿你叫出来，把人引来，我只好杀人灭口了。”
　　左手臂仍被绑匪牢牢抓住，紫鷨用右手捂住了嘴巴。在紫鷨困惑同时恐惧的眼神中，绑匪徒手撕下了她左侧的衣袖，布料撕裂的声音在寂静的观星台上显得尤其刺耳。
　　紫鷨以为自己会大声尖叫，然而并没有。她仅仅只是瞪大了眼睛。
　　在紫鷨的注视下，绑匪拿出了之前才使用过的飞刀，将刀尖贴在紫鷨的手臂上，轻轻用力。刀是好刀，冰冷又锋利，在划开皮肤时有点疼，但伤口并不深，只是流出的鲜血放大了这种疼痛，让紫鷨止不住颤抖，流出眼泪。
　　绑匪一共划了两道，幸好他动作足够快，在紫鷨支撑不下去前完成了一切。
　　一个交叉的十字，代表错误，退出，或者否定。也可能什么意义也没有，只是绑匪一时计拙想不出更好的。
　　绑匪松开手的同时，紫鷨脚下一软直接跪在了冰冷坚硬的地面上。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