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的娃娃》Bonsaiki

7、99层

　　好热啊……
　　这是哪里……
　　夏天吗？

　　好多人在笑。
　　他们在笑什么？是篝火晚会吗？

　　有人在流泪。
　　好惨。

　　那个人被绑在柱子上了。

　　走近点去看看是谁吧。

　　那是……

　　……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米亚喘着粗气，满头大汗。她刚刚做了一个不太好的梦，梦见一个人被绑在柱子上，周围全是火。已经很久没有做过梦了，好不容易做一次梦还是噩梦，一大早的好心情简直一扫而光。
　　冲个澡，换上衣服，米亚走向厨房准备早餐。她从围裙兜里掏出一枚小糖片含在嘴里。艾比对她说这是调养身体的东西，吃任何东西之前含一片就能起到增年益寿的作用。想到那么多人跪在教堂祈祷神明保佑自己身体康健，最后还是该得病的得病该死的死，而自己只要吃一片死神给的糖片就能活得长久，也是讽刺得很。

　　在这个死神之塔里已经待了一段时间了。米亚一开始还试图根据怀表数日子，但指针转着超过了七圈之后，她也便没耐性计算了。没有盼头，没有期待，日复一日地起床，做早饭，扫扫空地，做午饭，擦擦墙壁，做下午茶，坐在楼梯口发呆，做晚饭，洗澡，睡觉。可能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给亡送下午茶了，因为那个时候她可以在窗台边蹭一会阳光，看看外面的景色。
　　她偶尔也在猜测亡每天的行踪。但是他来无影去无踪的，只会出现在11层的餐厅和66层的房间，从未告诉米亚他要去的其他地方。这个塔这么大，有趣的房间一定很多吧？只是每当她想在其他楼层逗留一会的时候，艾比总会准时出现然后用木头手臂狠狠敲着她的脑袋。

　　米亚搅和着面粉，准备做面包。这里很安静，只有搅拌面粉的声音，只是渐渐地，米亚听到了一点杂音。
　　耳朵周围有种“兹兹”的声音。
　　难道是蚊子么？米亚回头张望，没看到什么虫子。

　　她接着搅拌面粉，但是过了一会，这声音越来越大了。
　　“艾比是你吗？”
　　那个每次一喊名字就会跑出来的小木偶竟然没有出现。她偶尔也会忙得抽不开身吗？

　　讨厌的声音萦绕在耳旁，而且越来越大，米亚根本无法专心工作。她只好走出门，来到楼梯上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声音还是很大。米亚轻轻喊了一声亡大人，可死神并没有出现。

　　今天是怎么了？大家都不在？

　　米亚感到一阵阵诡异，开始害怕了起来。她努力保持冷静，心想自己都已经和从死人堆爬出来的死神打过交道了，还有什么可怕的？

　　很多年后，当米亚回想到这段经历时不禁笑了笑。这个世上确实有比死神更可怕的东西。它们可怖，肮脏，能吞噬一切。

　　99。米亚脑海突然蹦出这样一个数字。声音消失，耳朵开始发鸣。她感觉自己热血沸腾，有种冲突在怂恿她去99层。
　　那是什么地方？为什么要怂恿我去？

　　去吧，去吧。去看看吧。

　　亡会生气的。

　　不会，不会。不会的。

　　你怎么知道不会。

　　去吧，去吧。去看看吧。

　　米亚恍恍惚惚的，一步一步向上走。她脑子想着99层，于是楼梯顺从地应答着她的想法，将少女送到了那个神秘的地方。

　　……
　　亡缓缓睁开眼睛。艾比为他泡好了一杯茶，端在亡的身边。
　　“早安，艾比。”
　　“早安，亡大人。”

　　死神微微一笑，伸手抚摸了一下木偶的头发，与面对米亚时的冷酷不同，现在的他脸上带着温和的表情。

　　“她呢？”
　　“不知道啊，我没感觉到她在活动。貌似还在睡觉？”
　　“平时起得不是都挺早的么？”
　　“不清楚……”
　　亡沉思了一下，接着便走向了自己的浴室。

　　……
　　米亚站在99层。这层楼只有一扇门，在她的正前方。如果仔细观察，你会发现这座塔墙壁上的苏醒玫瑰图案，全部都是从这扇门周围延伸的。这扇门是个源头。
　　耳内有股压力在挤迫着她的头颅，米亚感到十分难受，没有办法静下心思考。

　　你到底要我干什么？

　　踏出去。

　　什么！？这里没有钥匙，也没有木板，我会掉下去的！

　　踏出去。
　　踏出去。
　　踏出去踏出去踏出去踏出去踏出去踏出去踏出去踏出去踏出去踏出去踏出去踏出去踏出去踏出去踏出去踏出去踏出去踏出去踏出去踏出去踏出去踏出去踏出去踏出去踏出去踏出去踏出去踏出去踏出去踏出去踏出去踏出去踏出去踏出去踏出去踏出去踏出去踏出去踏出去踏出去踏出去踏出去踏出去踏出去踏出去

　　“你在这里干什么！”愠怒的声音击退了那股压迫，米亚终于恢复了清静。她发现自己正坐在楼梯的扶手上，一只脚伸了出去。
　　“你终于来了……”米亚带着哭腔，僵在半空中，她瞄了一眼下面，吓得浑身发冷。
　　亡看到她这幅样子只好憋着怒气，浮在空中，将少女扶回楼梯中间。米亚坐在台阶上，神情恍惚。

　　“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不知道……”
　　“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来到这里了。”
　　“你最好不要撒谎。”亡站在高处，俯视着米亚，冰蓝色的眼眸又开始散发着瘆人的寒气，“我说过除了厨房和你自己的房间，其他地方都不许碰，违反了这里的规定你知道会受到什么处罚么？”

　　“我真的不知道……我在厨房做早餐，真的，面粉还在那里，然后就听到一个声音，它叫我来99层看看……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米亚畏惧地颤抖，眼眶开始发酸。
　　亡打了个响指，耳边传来艾比的声音：“亡大人，她说得全部属实啊。”

　　“声音？谁的声音？”亡没有打算饶过米亚的意思，一句句地追问着。
　　“不知道……我听不出来是谁的声音，也不知道是男是女，就是一种声音……我不知道……我不照它的执意行动，耳朵就会越来越难受，而且我来之前叫过艾比和您，可你们都没来帮我……”眼泪终于流了下来，一滴一滴，掉在绒毯上。

　　“你……喊过我的名字？”亡怔住了。他发现自己忽略了一点，西西米亚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感知内，而她从房间走到厨房，再到99层这么长的一段时间内，他都没有感受到米亚的活动，当米亚靠近房间的时候他才警觉过来，赶到这里。西西米亚的举动放佛被一种东西保护着，那个保护她的东西在指引着她走向这里。

　　你到底是谁？西西米亚？

　　“下不为例。我不去餐厅了，你自己进食吧。记得吃东西之前含一片糖片。”亡挥了挥手，身影消失了。
　　米亚擦了擦眼泪，向楼下走去。她回头看了一眼那个房间，心里阵阵不安。

　　……
　　死神回到自己房间，思考着刚刚发生的一切。这时他书台的一个抽屉动了动，亡拍拍手，一份信封从里面飞了出来。
　　信封自动展开，上面写着：

　　“明天来你家玩。”落款处盖着一个红色的茶杯图案。

　　亡叹了口气，信封乖乖合上飞回自己的位置。他靠在椅子上，闭上了眼睛，心烦意乱。

　　黛比安……你这又是要来干什么？

　　……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小镇。
　　镇子上面的人们发现镇子里面有位古怪巫女。
　　这时来了一位神明，他说道；“那是劣迹斑斑的魔女，你们应当用烈火燃烧她的躯体，否则你们将无法安宁。”
　　人们将巫女抬上火刑场，齐声喊道：“恶魔快滚回到你的地狱！神与光明会制裁你！”
　　巫女的眼泪被烈火烧干，沉默地笑了。

　　“放心吧。我会把我的诅咒洒遍这个地方的每一个角落。她们会继承着我的怨恨，给予你们烈火般的报复，且生生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