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的娃娃》Bonsaiki

21、成为死神

　　“哎，她终究是杀回来了啊。”
　　“所以我才准备召见她。”

　　德威布克之殿的最顶端，金光普照。这是管理人间生灵的众神之殿，如同塔布纳卡之殿一样，只有高阶众神才能进出其中，普通的众神只有得到祭司的召见才能前往此地。
　　众神之殿分为五个部分。四个分殿包围在外，一个主殿伫立在正中间。，被一层巨大的圆形气层包围着，神圣不可侵犯。

　　主殿中央，德古拉正在和一个年轻的神明交谈。这位年轻的神明名叫夏奇拉，是众神之中的主神祭司。当年他被认为是祭司中才华最平庸的孩子，只是没想到时间飞逝，最终稳稳坐在了主神祭司这个位子上的，却只有他一人，其余两个夭折的夭折，堕落的堕落。

　　“我花了点功夫给了他们一些误导，这么多年来我一直伪装成一个战战兢兢地处理着那个烂摊子的可怜祭司，所以那些死神至今还以为我不敢将这件事情告诉圣亚力陀之殿的天神。”
　　“告不告诉都是无所谓的事情，被他们知道了也无妨。”夏奇拉微微晃了晃手中的酒杯，酒杯里的琼露酒闪闪发光。“那几位天神就算得知了也不能插手，他们一旦有什么动静，整个天神界都会知晓这件事情。”夏奇拉顿了一下，将杯中的琼露酒一饮而尽。
　　“是啊，到那个时候才是真的麻烦了甚至会成为一些乱党反叛的借口啊。”德古拉神色略微凝重。

　　“所以德古拉主神祭司，请您务必要一直将这件事情隐藏下去，这样我们才能继续维护天神的尊严和神明之地秩序。”夏奇拉往二人的杯中添了一些琼露酒，然后举起了杯子。

　　“我明白的，夏奇拉主神祭司，为我们即将消失的故友干杯。”
　　酒杯轻轻碰撞，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
　　塔布纳卡之殿，主殿中央。

　　米亚微微佝偻，感到一阵阵的杀气。

　　亡，黛比安，伊尔泰德，贝拉，死人并肩站在中央，一动不动，谁也不看谁。米亚就站在他们的面前，手里紧紧拽着艾比的木头腿，不让她逃跑。
　　“米亚小姐我觉得我可能要死在这儿了……”
　　米亚冷冷瞥了一眼这个小逃兵，攥紧了手。
　　“疼疼疼，你别这么捏我的腿啊……”
　　疼个屁，木头砍断了都看不到血沫子好吗？

　　不过此时的气氛确实尴尬，亡看不惯伊尔泰德，伊尔泰德很不爽亡；黛比安看不惯贝拉，贝拉也瞧不起黛比安。只是亡和黛比安勉强算是一个阵营，贝拉和伊尔泰德却完全气场互逆。米亚其实想得并没错，伊尔泰德在这几位高阶死神中的“神缘”……确实不大好。

　　“你们都来了啊。”洪亮有力声音在身后响起，米亚看见面前的死神一同单腿屈膝，立马转过头去，跪了下来。

　　“不必这样，大家都起来，都起来。”声音的主人似乎是个温和的人，米亚偏头瞄了后头的死神一眼，看到他们动身，自己才站了起来。
　　眼前站立的是一位身形高大的男人，他穿着黑袍，长长的领巾拖至脚踝处，一头白色长发一丝不苟地梳向脑后，眼角有着细细的皱纹，看起来比贝拉他们要年老一些。

　　“你就是西西米亚吧？我名为德古拉，你称呼我为祭司就可以了。”德古拉温和地笑笑，像个慈祥的长者。
　　“是的，祭司大人。”米亚恭敬地回答。
　　“那么我们开门见山说正事好了。”温和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是严肃的神色。

　　“我想在场的各位早已知道了米亚小姐的身世，她就是我们失去已久的一位故人——道尔格林的转世！”
　　这个禁忌的名字终于被提起，殿堂之中突然气氛凝重了起来。亡垂下眼眸，身上的气息似乎结了冰。
　　“道尔……格林？”米亚回头看着亡，发现后面一排死神脸上都像蒙了一层黑布一样，吓得又转回头。她有些摸不清头脑了，道尔格林不是……亡的姓氏吗？
　　伊尔泰德无声地冷笑，瞥了亡一眼。

　　“看来亡没有和你提起这件事啊。”德古拉意味深长地看了看亡，接着说道，“这也是不难怪的，这位故友的逝去对我们每个人都是一个打击。其实她曾经是一位优秀的死神，但是后来因为违反了一些教条陈规被剥夺了能力，堕入了人间，最后又被一群人类所害。对此，我一直很痛心。”
　　在场所有人，除了德古拉以外，完全被震惊。这一直被隐藏的秘密竟然就这样地被德古拉轻描淡写地说了出来。米亚露出惊颤的神色，她完全不知道这个名为德古拉的男人到底在打什么牌。贝拉微微皱眉，很快又恢复如同木偶般的表情。
　　而此时感到危机最大的，则是亡。

　　一开始提前告诉米亚事情的真相，就是想给她提前打个预防针，以便于应对之后的发展。他一直觉得这些道貌岸然的死神和祭司会隐瞒关于那个女人的事情，然后将这件事情偷偷解决掉，譬如囚禁米亚，而他自己早已做好了对抗的准备。
　　可没想到，德古拉竟然主动告知了米亚的真相。
　　这到底是想干什么？

　　“道尔格林，也就是那位女巫。实际上她并不是单纯的女巫。我们都知道，所谓的女巫和巫师，不过都是夭折的死神的转世罢了，但是道尔格林，她虽然当初没能逃过审判之日，可是作为血统优异的死神，并没有被‘树’吞噬而轮回于人间，仅仅只是被剥夺了能力而已。这样一来就算她堕入了人间，也是以死神之躯降临，而非女巫那种仅仅拥有灵异之力的肉体凡胎之身。”德古拉注视着米亚，缓缓道。
　　“而她最终还是被杀死了，死于了人类的贪婪。但是不管怎样令我感到庆幸的是，她留下了她的转世，也就是你，西西米亚。作为这样一个能够逃避吞噬的死神血统继承者，我相信……你也有足够的能力重新回到神明之地，成为死神！”
　　德古拉洪亮的嗓音如同晴天霹雳，轰击了众人的心弦。塔布纳卡之殿顿时一片死寂，气氛达到了冰点。黛比安呆滞地看向亡，亡面如死灰，双拳紧握。贝拉终于压不住心中的情绪，如同木偶般的她终于露出了惊讶的神色。只是伊尔泰德却在暗自讪笑。
　　“祭司大人……你说什么？”米亚终于从嗓子缝里挤出了几个音。她发现事情已经完全脱离自己的预想，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我一直都在做一个大胆的预想，道尔格林当年没能被吞噬一定是由于她那极其高的血统天赋，那么她的转世，是否也能够创造一个奇迹……比如说她的血统仍旧能让她成为死神，再次回到我们身边呢？”德古拉微微一笑，望了亡一眼。
　　“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沉默许久的亡终于发话，他死死盯着德古拉，再无之前的毕恭毕敬。
　　“不试试怎么知道可不可能，道尔格林当初做到了多少不可能的事情，你们难道都忘记了？”德古拉一席话生生揭开了亡的回忆，亡又沉默了下来。
　　是的，她确实做到了很多很多不可能的事情。
　　也做了很多他不曾预想的事情。

　　没错，她能逃过吞噬，就是她那能力的证明。她一直将计划默默埋在心胸中，从来不告知任何人。就像她会做出那个决定，就像她能够残忍地将自己一遍又一遍杀死在那个镇子上，来报复所有人。
　　就像西西米亚作为她的转世，这一次竟然没有自焚而死一样。

　　也许她也真的能穿过塔布纳卡之殿的灵魂走廊，重新成为死神？
　　如果是那样的话……自己就不用再冒险去做那件事情了……

　　亡捏着拳头，骨节发白，米亚对神明的事情几乎一无所知，她能依靠的只有自己。自己的任何一个决断都会引领她走向不同的命运之路。

　　“塔布纳卡之殿的地下是一条灵魂走廊。这是‘树’赐给我们用于鉴定一个年幼死神是否能够担当得起死神职责的走廊，当他能够坚定意念穿过那条灵魂走廊的话，便能够成为死神，如果不行……则会消失在走廊之后，被‘树’吞噬。”德古拉一字一顿，慢慢说出冰冷的现实。
　　“但是我们只是碰碰运气罢了。”他突然又换上温和的微笑，“现在并不是审判之日，年幼的死神仍旧在那些圣学院里学习呢。西西米亚，就算你无法穿过灵魂走廊，也不会被吞噬的。所以为了保险起见，能够劳烦亡来在后面保护西西米亚吗？”
　　德古拉微笑，将目光投向亡。

　　亡眯了眯眼，竟然笑了。

　　“你要干什么？”意念传达到德古拉的脑海内，德古拉微微抽动了一下嘴角。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亡先生。那种做法真的行得通吗？你其实一直保存着西西米亚的尸体吧？迟迟不敢复活她，不也是在顾虑吗？死神复活死人会被处于剥夺能力的刑罚，打入人间。虽然没有能力，但是身为死神之躯仍是不老不死地在人间游荡，受尽苦难，你以为这和囚禁有什么区别吗？再加上你现在这副身躯……”德古拉冷笑，用念力对亡说道：“如果圣亚力陀之殿的天神想对西西米亚做点什么，你能够保护她吗？”

　　亡心中一沉，不说话了。
　　一直考虑的事情没想到还是被德古拉发现了，但是他说得没错。复活死人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一旦有死神复活了死人，“树”就会将这件违背人间常理的讯息传达给主神祭司，即使德古拉不说话，还有两位也会闭嘴吗？自己肯定是要被处刑的。
　　没有能力的自己，又怎么去保护米亚呢？
　　难道让获得重生的她，再一次陷入其他神明的追杀中吗？

　　西西米亚的灵魂已经支撑不了多久了，没有□□的灵魂再过一段时间就会慢慢消逝回归于“树”中重新轮回，她的昏昏欲睡就是证据。

　　如果她真的能够穿过走廊，重新成为死神的话……一切就迎刃而解了……只要一直安稳地隐藏在人间生活，这广阔的神明之地也不会在意一个新的死神的诞生……

　　反正……还有自己的保护……

　　亡看向米亚，那个少女正在故作镇定地看着自己，可颤抖的双手和惊慌的眼神仍旧暴露了她的无助。

　　“米亚，你同意吗？在我的监护下，穿过灵魂走廊。不用担心，如果你无法前进被灵魂迷失，我会带你走出去的。你用念力会被偷窥到的，如果同意，就点点头吧。”亡向米亚传递了念力，语气略带不安。

　　“如果能活下去的话，我愿意。”少女清亮的声音伴随着短暂的钟鸣声传达进亡的脑海中。亡下意识回头张望，发现周围的死神和祭司似乎没有察觉到发生了什么。这说明这些高阶死神并没能偷窥到她的意念。

　　原来……你已经能做到了啊。

　　亡无声地笑了。他向米亚点点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