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拳揽爱》何清澄

5、第五章

　　“你看那边是谁。”宫御奇推推成攻，中午休息，才跟客户谈完生意，就拉成攻到这家咖啡屋喝点东西。
　　他就是太大惊小怪了，能有什么事？成攻回头看了看，什么都没有嘛！
　　忽然，他的眼神定在了某处——是乌醒。她怎么会在这里？现在应该是上课的时间……对了，她最喜欢翘课了。看见她身边坐着一个男人，两个人有说有笑的，她……竟然喝那个男人喝过的咖啡。
　　他不由的皱起了眉。再次看见她只觉得心绪烦乱，说不出是什么，就是觉得很不舒服。
　　宫御奇看着成攻，呵呵，看来这次真的很好玩了。不用说别的，看成攻现在的表情就知道，“你知不知道有一种表情叫做又羡又嫉。要想看现在赶快看，正好挂在你脸上。”从他的公事包里那出镜子，放在成攻面前。
　　成攻抿着唇拂开面前的镜子，因为它挡住了他的视线，他现在整个的心思都在乌醒身上。
　　那是她的男朋友吗？应该是，要不两个人的动作怎么这么亲密呢。一想到她是别人的男朋友他心里就不是滋味。真想不到，脾气这么坏的女生也有人要，不过这样也好，省得以后还会遇见她，最好一辈子都见不到她才好呢，这么大的一个麻烦，还是离远一点才是！
　　女人就是这样，见异思迁，绝对不能相信女人的感情，因为总有一天她们会背叛你走向别的男人。痴情是最不值钱的东西，有什么用？越是痴情，将来受伤吃苦的就只有自己。
　　这样也好，有了男朋友，出门就应该两个人，就不会再麻烦他了，他再也不用陪她逛街，累得个半死。
　　他应该高兴才是啊，可是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有些恨，有些怨，有些……放不开。女人就是这样耐不住寂寞，这么快就有男人了。
　　“想过去就过去吧！省得你把眼珠子瞪出来。”宫御奇调侃道。
　　这种女人有什么好想的，不想了！成攻勉强自己调回目光，低头喝着咖啡。但是注意力还放在她身上，两只耳朵竖得直直的，捕捉着他们说话的声音。
　　研究够了成攻的表情，宫御奇为他的表情下了个结论，就是：想在乎又不敢在乎。
　　他知道成攻很讨厌女人，但是并不知道原因。好了！吃饱了，该让他兴风作浪了。
　　宫御奇站起来向乌醒走去。
　　乌醒点点头，打个招呼：“嗨，这么巧？来这里喝东西。”
　　宫御奇冲她笑笑，打量起乌醒身边的男人，态度沉稳，看不出年龄，但是从他们的动作，宫御奇很肯定的是那个男人肯定不是乌醒的父亲，这么说，成攻有情敌了？
　　“是呀，和朋友过来喝咖啡？”语气带着询问，疑问的口气对着那个男人。
　　乌醒点点头，和身边的男人相视一笑。“是啊，你也喜欢在这里喝东西啊。”
　　其实她和百里焰的关系很简单，是朋友也是世交，大家从小就一起长大。他有时候像哥哥，有时候像朋友，有时候就像哥们一样，所以大家在一起没有什么避讳的。据说小的时候他们还一起洗过澡呢。
　　“我和成攻一起过来的。”伸手指指他们坐的地方。
　　那个男人笑了，打量着成攻。乌醒去悉尼所发生的事情他听乌醒说过，原来他就是那个被乌醒蹂躏的可怜男人啊！认识乌醒的人都知道她是一个购物狂，特别喜欢逛小店或者露天的摊位，她逛起来没有半天是停不下来的，她的最高记录是连续逛9个小时不休息，马拉松应该让她来参加，谁的体力也没她那么好。
　　“走吧，过去打个招呼。”拉开乌醒的椅子。
　　乌醒听话的站起来，两个人像没看见宫御奇一样越过他，走向成攻。气煞了一旁的宫御奇，这算什么？
　　“嗨，好久不见，这是百里焰，这是成攻。”
　　“你好，久闻大名。”百里焰伸出手，两个男人彼此交劲。
　　“喂，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和我说一声。”不管是好是坏，他们之间也算是有些交情了，这样一声不吭就走实在不够意思。
　　“他4月30号回来的。”宫御奇不甘寂寞的凑上一脚，最好能把事情再搅乱一点，越乱越好玩啊。
　　乌醒点点头表示了解，没有多说什么。“你们慢慢喝，我们不打扰了。”说完拉着百里焰就走。
　　“等等，既然来了，就一起坐好了。”宫御奇拦住他们。
　　“不……”乌醒刚想推辞。
　　“好啊，那我们就不客气了。”百里焰笑笑，拉着乌醒坐下来，招来侍者点咖啡。
　　“焰，你……”好奇怪，乌醒知道他对陌生人没兴趣，怎么今天这么热络？
　　“来，看看你还喝什么？还是要刚才的那个。”百里焰笑笑，把MENU递给她挡住她的疑惑，。
　　“随便啊。”乌醒回他一笑，看他打的是什么主意，这么反常。
　　成攻看在眼里，低头品着冷掉的咖啡，失去了香浓的口感，剩下的只是苦苦的味道。
　　想了这么久的人就近在眼前，可是他依然不懂为什么。为什么整个人都这么乱，为什么看到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会不舒服，会拿自己和这个男人比较，为什么总会想起她……也许她比较特别吧。
　　“喂！你在打什么主意？”出了咖啡屋，就剩下他们两个人的时候，乌醒问百里焰。
　　“帮你选婿。”
　　“谁啊？那个痞子？”乌醒撇撇嘴，怎么看都觉得宫御奇不像个好人。
　　“不是，另一个。”百里焰注意她脸上的表情。
　　“哈哈哈……”乌醒笑得夸张，忽然停下来：“一点都不好笑。你别犯神经了。莫非你转性了？”刚才在咖啡屋他的反应那么的冷淡，连她对他说话他都不理她，跟他？怎么可能！
　　“怎么讲？”
　　“你……喜欢……上……男人了？”乌醒故意说得很慢。
　　“可以考虑……”一脸认真。
　　“神经！”乌醒笑骂他。
　　“你真的对他没感觉？”看成攻的表情，两人应该发生了点什么，要不就是乌醒神经太大条没有感觉到。
　　“哎呀！我都有你了，怎么会对他有感觉呢？你说是不是？”乌醒抱住他的腰，真真假假道。那么死的人，跟他一辈子不被憋死那才是奇迹呢。“我要的是一个可以陪我爬山涉水的人，而不是一只住在山顶的大猩猩，下了山就不知道如何生存。”
　　“什么意思？”大猩猩？只有乌醒会用这么不伦不类的比喻方法。
　　“你觉得他除了工作还会什么？”
　　百里焰点点头，同意她的看法。“看在他被你欺负的那么惨的份上，你还不可怜可怜他？”他跟她打趣，他从来不陪乌醒逛街。
　　“可怜他啊……那我把你送给他好不好？”乌醒假装真的在思考。
　　“送我干嘛？要送就送你。”
　　“一家人，要不要分得那么清楚？”
　　“还不是一家人呢。”
　　“早晚的事啊，算我预支的。”
　　……
　　※※※
　　多久没有回家了？
　　已经记不清楚了，只是知道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踏进这个家门了。时间在变，人在变，他知道这屋子的摆设是永远都不会变的，就像爸爸对妈妈的感情一样……
　　多么可笑！在她投入别人的怀里的这几个年头，爸爸竟然还能如旧的思念着她？这是怎样的感情？他不懂，也不想懂。他唯一记得的就是那个女人走得多么的洒脱，连爸爸奋斗近十年的事业也一并带走。
　　“成攻，你回来了。”成爸爸正好在花园干活，看见了成攻在自家门口发呆。
　　成攻点点头，看着他手上那的花，是妈妈以前最喜欢的马蹄莲。
　　“进来坐。”
　　“不用了，我只是来看看你。”成攻拒绝，对于这屋子里的一切，他都不想看到。
　　“唉！这么久了，你还是没有变。”本以为他这次肯回来，是想来看看，没想到……
　　他一直知道这孩子的心结，只是没有机会解释清楚。因为她的关系，这几年他看见儿子的机会也少之又少。
　　成攻语带讥讽：“你也很久没变。”永远都忘不了她……
　　“不，我已经变了，对于那些事我早就放开了。”
　　“拿你手上的是什么？”那是她最喜欢的花，如果真的放开了，就应该把这一切都清理掉。
　　“原来你也记得这是你妈妈最爱的花啊……”成攻有些狼狈的别过头去，不承认他的记忆中有这一部分。成爸笑笑继续说：“放开也不等于要忘掉一切，对于你母亲，我爱了几十年，到现在还是不能忘怀。但是我也要有我自己的生活，你又不愿意回来，我一个人也有觉得孤单的时候，成攻啊，你听我一句话，没有人可能一辈子一个人，这样是很寂寞的。”
　　“你还不是一个人。”一个人又怎样，总比一起又分开好得多吧。至少心还是自己的。
　　“我不是，我心里有你母亲在，而且我又给自己找了个伴儿，我想你不会反对的吧。”
　　“什么？谁？”成攻觉得很惊讶，成爸这么多年都是一个人，现在人过中年倒给自己找了一个。
　　“就是王妈。”成爸笑笑，带着腼腆，像个情网初开的小男生。
　　真是没有想到啊，这两个人在一起也有将近三十年了，到现在两个人才走到一起，王妈本来是他们家的管家，在他们最穷的时候没没有离开，一直为成爸打理内务。
　　“进来坐坐吧，你知道你有多久没有来了么？见见王妈。”看见成攻依然站在原地没有动，做爸爸的当然知道自己儿子心里想着什么。“你还恨她吗？其实她并没有错，我都能放开，为什么你依然看不开呢？你看我现在和王妈两个人，不是也挺好的么，唯一的不足之处就是你不肯回家。进来看看吧，成攻。我已经老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可能就不在了，很多东西一旦失去就很难再找回来的。回家吧，成攻。我知道你一直都不肯原谅她，但是她真的没有错，为什么你不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呢。”
　　“是么？”这些话已经说了很多年了，不是她的错难道还会是他的错不成？
　　“来，进去说，王妈也有好几年没有见过你了。”
　　看见成攻不说话，也没有拒绝，就拉着他走了进去。
　　一进门，毫无惊讶的面对着是一张和墙一样高、宽的照片，照片里的人依然笑的温柔。
　　“还没换下来。”成攻冷冷的开口，不回家有一部分的原因就是不想去面对这照片上的人，虽然人已经不在了，但是看到属于她的一切，就让他回想起这个女人的背叛。
　　“看惯了。”成爸看着照片一笑，看了这么多年，已经习惯了，他是个怀旧的人。
　　成攻越过门厅，向里面走去，这么多年，一点都没有变。白色的三角钢琴、窗沿上的风铃、书架上的诗集……，人都走了这么多年，家里的一切摆设都像她随时会回来一样。伸手扣上茶几上的照片，对，他恨的人就是他的妈妈，她就是他厌恶女人的原因。
　　把成攻的动作看在眼里，挨着他的身边坐下，伸手拿起茶几上的照片，轻轻擦拭。
　　“成攻回来啦！”
　　“王妈。”成攻站了起来，看着眼前这位慈爱的老人。
　　“回来就好，你坐，先和你爸爸说说话，你爸爸可想你了，我给你准备吃的去。”说完笑咪咪的进厨房，把空间留给他们二人。
　　“成攻啊，很久都没有见过你了，这次你回来觉得你和从前不一样了，比以前从容多了，敢于面对问题了，以前一提起你妈妈，你总是掉头就走，从来都不听我多说一句的。”
　　“有什么好说的？她不是为了另一个男人离开你的吗？”任何所谓的理由、难处，其实都是借口。
　　“是，但是……”
　　成攻打断他的话：“是就行了，这种人还有什么可说的。”
　　“你妈妈她……”这孩子，还和从前一样。
　　成攻面无表情地打断他的话：“别这么说，我没有这种妈。”
　　“你……”想骂他，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最后所有的一切都化为了一声叹息：“唉！我们每个人都过着自己的生活，过去的就过去了，只有你还把她放在心上，你到底在坚持什么？”
　　成攻不语，怎么可能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除非他死，或者失去记忆。
　　“其实说回来，你妈妈也是为了我才跟仲年走的，如果这件事一定要有一个对错，那么错的人是我。”
　　“怎么说？”
　　成爸陷入了回忆，脸上带着对楚怜（成妈妈）的依恋，轻轻翻开了古老的记忆……
　　※※※
　　“楚怜，她是一个很温柔体贴的人，当时在大学里很多人追她，我对她几乎是一见钟情。那时候我是一个一无所有的光棍，条件比我好的人多的事，但是楚怜还是选择了我，不顾她爸妈的反对依然和我在一起。当时的日子过的很苦，但是她从来没有抱怨过一回，我在工地打工，她在家给我做饭，有时候做做保姆之类的兼职。后来终于我攒够了一笔钱，打算自己开公司了。那时侯我就发誓要让她过上好日子，要请佣人伺候她。所以我每天都很努力的工作，后来佣人请上了，别墅也住上了，她也不用在出去工作，但是我依然还在努力，因为我想让她过更好的生活。生意做的越大，钱挣得越多，我也就越忙。”
　　想到这里成爸苦苦一笑，带着无限的悔恨继续说：“没想到，我错了。因为我每天努力在外面工作，几乎每天都加班到后半夜，还经常不回家。楚怜她一个人在家里，一天又一天，是很寂寞的，但她从来不抱怨什么。当时的我也没有考虑到那点，现在我才明白，当初她那样每天在家里，等我回家的日子是多么的难睚。”
　　“爸……”成攻想安慰些什么，却又不知道怎么说不口，。
　　成爸拍拍他的手，继续说下去：“我对经营没有你那么有天分，撑了没多久，当时有其他的公司对它打压，想要收购我的公司，我实在无力挽救，只能撑一时是一时，楚怜她知道了我的处境，就……”
　　“就投向别的男人的怀抱了？”成攻打断他的话。
　　不理会成攻的挑拌，成爸继续说下去：“她就去找仲年，仲年是当时最有名的，他的强项在于补救快倒闭的公司，和帮刚入市的公司打出名声。我也曾找过他，但我的公司太小，被他拒绝了。所以楚怜就去帮我找他，求他帮忙。仲年答应了，除了应收的费用外，他要求楚怜做他的助手。楚怜背着我答应了他，因为以前她也曾要求过到我公司帮忙，可是我拒绝了。他们两个人一起努力，终于帮我把公司扶了起来，我从来不知道楚怜这么能干，把她关在家里完全是抹杀了她的能力。”
　　“那公司为什么……？”成攻听得入神，这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样，应该是两个人一起偷了爸爸的公司，然后私奔的吗？
　　“后来仲年对我坦然他爱上了楚怜，希望我成全，我当然不肯。那时楚怜已经对仲年日久生情了，这也不怪她，毕竟自从她跟了我就没有过一天的好日子，一个人在家，我对她做的实在是太少了。我恳求楚怜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好好爱她，楚怜答应了。可是日子没过多久，公司有大生意，我又忙上了，再次忽略了楚怜。我永远都忘不了那天中午，楚怜打电话叫我回家，说她在发烧，问我能不能回去。结果我翻翻行程表问她能不能自己去医院。她说她头晕，我让她先睡觉，我下午两点有个会，开完就回去。谁知道她发烧变成了肺炎，是仲秋送她去医院的。后来我才知道仲秋那天也有生意要谈，因为他的恶意缺席，公司控告他，最后他被罚款几百万。那时我知道了，我不能给楚怜幸福，也没有资格给她。而仲秋呢，他和楚怜没有任何关系，去因为她倾家荡产。既然楚怜心里有他，我再没有权利去阻止他们了。我也不是经营的料子，所以就把公司送给他们做为结婚礼物，毕竟救公司的人是他们。”
　　怎么是这样？成攻震惊的久久不能言语，他一直以为……
　　“我爱着楚怜，一直都是。但因为心里装着公司，所以一次又一次的伤害了她，虽然我是无心的，但是伤害既以造成，我就不能不为我所做的事情付出代价。楚怜的幸福不在我身上，那么我又有什么权利去阻止她去寻找她的幸福呢？成攻，你要记住，爱并不一定是拥有，其实我已经很幸福了，看着楚怜这么开心，我比拥有她更高兴。”
　　是这样吗？愣愣的不知如何反应，恨了这么久的人原来并不存在。
　　知道这些对成攻很难消化，“其实这件事，我唯一的遗憾就是你不肯原谅你妈妈，成攻听爸爸的话，找个时间去看看你妈妈，她一直都惦记着你呢。”
　　成攻点点头，他是应该去看看了。
　　“好了，这件事你已经清楚了，也算是了我了的一个心愿，以前你总是不肯听我解释。成攻啊，你也不小了，该成家了，有没有喜欢的女孩？”
　　成攻坐在那里，不知道是该点头还是该摇头。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乌醒，喜欢吗？他只知道她给他的印象深刻。
　　“怎样叫喜欢？”感情一片空白的他对于这种儿女情事完全不懂。
　　看来这个孩子真的情网初开，做爸爸的当然要给点意见了：“喜欢嘛……就像我对你妈妈，只要看到她，我的眼里就再也容不下任何东西了，然后会总是想起她。再来像我和你王妈，和她在一起就不用想很多，而且会很开心……”
　　“你跟孩子说这些干什么？”正好王妈出来听见了他说的话，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
　　“实话啊……”成爸笑笑，拉住王妈的手，两个人的眼神在空中交流出无限温馨。
　　“好了，饭做好了，成攻，来！吃饭吧！”王妈拍拍成攻的肩，这孩子也算是她看着长大的。
　　成攻站起来，声音异常沙哑：“不吃了。”
　　王妈极力挽留：“来了，就留在这里吃饭吧。”
　　“我晚上还有客户要陪，先走了。”
　　到了门口，成爸对他说：“注意身体，别太累了，世界上除了工作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你去做，不要总是以工作为中心。”
　　成攻点点头，不做声，这话听起来有点熟？好像谁说过同样的话似的。
　　“还有一句话。”上了车，成爸又拉住了他：“当某人将你拥入怀中时，千万别让她松手。”
　　成攻愣了一下，转而明白他在说什么。点点头说：“我走了。”
　　如果那个人并不想拥住他的时候，他该怎么做？
　　※※※
　　生平第一次，这样在街上漫无目的的浪荡。
　　心里乱糟糟的滤不出头绪。
　　也许楚怜真的没有错，那谁错了？爸爸也没有错，因为他只是深爱着，又何罪之有呢？莫非是他错了？当初不能原谅又不听解释的人是他。
　　那时他只有15岁，自从妈妈和那个人走了以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她了，每次她来看他，他都避而不见。后来好不容易成年了，他就一个人搬出来住。从那时起他就没有拿家里的一分钱，一个人努力的找工作，那时的生活是极其艰苦的，饿肚子是经常的，但是就凭着那股恨意，他撑了过来。
　　现在他也算是苦尽甘来，有自己的公司，有钱。再也没有因为没钱交租而露宿街头，也没有因为找不到工作而饿着肚子翻人家的垃圾筒。
　　可是……他却越来越不快乐了。为什么？
　　记得那时，虽然苦，但是他清楚的记得当自己找到工作的时候是多么的开心，当他饿肚子的时候翻到一块面包时是多么的兴奋。
　　现在，那时渴望的都得到了，可是他却忘了，忘了什么是喜怒哀乐。他再次想起乌醒的话“工作机器”，也许他真的是台机器吧！
　　乌醒……
　　他又想起了她，她有着他没有的东西，就是——快乐。不管在什么时候看到她，她总是笑眯眯的充满着阳光的气息。
　　乌醒？！
　　成攻停下了脚步，看着街角对面和小贩讨价还价的人。
　　真的是乌醒！他快步的走过去。
　　“买东西？”
　　乌醒抬头看看，然后继续挑选自己喜欢的东西。“是你呀！”
　　成攻看着她足足在小摊上看了20分钟，最后只是买了一个小夹子。“你只是买了这么一个东西，干吗要把所有的东西都看一遍呢？”
　　乌醒慢下脚步斜瞄着他，“你知道不知道什么叫做window shopping？我要是什么都买我早就破产了。”
　　“哦。”成攻受教的点点头。
　　乌醒蹦蹦跳跳的走在前面，时不时的冲到路边的小摊上“window shopping”一番。成攻就跟在她后面，帮她提东西。终于走出了闹市区，再也找不到小店都，乌醒跳到成攻身边，翻看着自己买回来的东西。
　　“呀！”乌醒低头一看，鞋带开了。把东西重新塞给成攻，她蹲下来系鞋带。然后又拿过自己的东西把玩着。
　　“你很喜欢这些东西啊？”成攻看着她玩弄着手里的小饰品，对着一个大头的狗狗挤眉弄眼，嘴里还不知道咕哝的说些什么。
　　“那是！”乌醒把狗狗放回去，然后又拿起一个肥肥的卡子左看右看。
　　“咋！”乌醒皱着眉头把东西塞到成攻的手里，然后又蹲下去系鞋带。她用力的打了个结，然后满意的点点头，站起来拿回她的东西。这时她才注意到他的表情。“你是不是便秘啊？”
　　成攻没有说话，只是那样看着她。
　　知道他闷，乌醒耸耸肩没有再说什么。
　　忽然她眼睛一亮，看到新开的超市门口正在发气球，一群小孩子都围在那里。她拉着成攻冲了过去，仗着自己“高人一等”很快的拿到了气球。
　　乌醒扫向旁边的异样眼光，她只是撇撇嘴。看着眼前的气球，不由得笑开了。
　　“走吧！”她推推成攻。
　　成攻看着她的笑，实在不能理解为什么一个气球也能让她高兴成这个样子。
　　“哎呀！”乌醒低叫一声。
　　成攻手疾眼快的扶住了她，才避免她摔倒。
　　乌醒低头一看，拌倒她的是她系了N次的鞋带。她仰起头，看着已经飞高的气球，刚才因为一吓，她不小心松了手。
　　都赖它！乌醒气鼓鼓的看着自己再次松开的鞋带。
　　两根鞋带无辜的躺在脚上。
　　然后——“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乌醒用力的用右脚踩着左脚脚上的鞋带。“哇！——啊！——呀！——呀！——好痛哦——”乌醒抱着自己的左脚原地跳了起来。
　　忍俊不禁，成攻偷偷的笑出了声。
　　“还笑！”乌醒脱下手上的鞋丢向他。
　　成攻接住她的鞋，笑看着她金鸡独立的站在地上，手上抱着她的左脚，两个眼睛瞪的圆圆的看着他。他走过去，帮她穿上鞋子，又帮她系上鞋带。
　　乌醒看看自己脚上的蝴蝶结满意的点点头。“谢啦！”
　　这时她才“真正”注意到他的不寻常，“咦？你的公司倒闭啦！你怎么这么有时间来逛街？”
　　成攻不介意的笑笑说：“我刚从我爸爸那边回来。”
　　乌醒点点头说：“好！那今天我们就逛个够！”
　　※※※
　　东蝎酒吧。
　　成攻和宫御奇两个人并排坐在高脚椅上，手上晃着黄色的透明酒汁。
　　心里压了这么多年的石头忽然消失了，这种轻松的感觉来得太不真实。他一次又一次的质疑自己，从前的坚持都被打翻了，现在心里空空的，像却了一个大洞，不知道要用什么来填补。
　　今天下午可是把他累惨了，他整整陪乌醒走了5个小时没有休息，最后乌醒被一通电话招回家。
　　身体的疲惫，让他的头脑更清晰了起来。他现在知道了，他对乌醒有一种特别的情感，要不那天在咖啡屋看到乌醒和其他男人举止亲密的时候，他不会觉得不舒服。也许这就是喜欢吧！但那又怎样？他应该做些什么，还是就这样过着从前的日子？
　　经过今天下午，在他学会了笑以后，他想他再也不能过回以前的日子了。
　　乌醒啊……
　　第一次见面，他捏肿了她的手腕，她也打了他一巴掌，还外加踹了他一脚；第二次在学校门口，他当着她的面接走柔柔，故意让她着急，摆了她一道；第三次，在商场门口，她泼了他一身的可乐；第四次，在悉尼机场……一直到在街上碰面。每一次见她，都让他难忘。是她太特别，还是他的心已经偏离了轨道？
　　第一次见她时，让他生平第一次有了杀人的愿望，本来嘛，被人莫名其妙的打了一巴掌，而且还在脸上，换做谁都会有这种反映的。
　　第二次，看到她的时候，他的心底真的涌出了一点点的高兴，因为他找到他要报复的人了，利用柔柔去触动她紧绷的神经。算准了她会从后面出去，特地打电话叫了警察。然后，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第六次……吃亏的好像一直是他，本来还想报复的心态，被她那卤莽的举动吓的早就找不到家了。
　　在机场她对他的死缠烂打，逛街是好不客气的把他当长工用，在加上开会前她“不知廉耻”的要求……这一切的一切，现在让他想起那个鲜活的身影，都不由的会心一笑。
　　现在的他应该怎样做？真的去追求吗？他不知道怎样才算追求，更不知道他在乌醒的心中算什么。再来，喜欢是一回事，但是过日子就是另一回事了，他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可以和他过一辈子，一辈子实在太长了，他从来没有想过和谁过一辈子，柔柔亦然。爸爸那么爱妈妈，但是最后还是把她拱手让人了。那么他呢？是不是也要把乌醒让给百里焰？想到这里，他就浑身不舒服，碰！的一声放下酒杯，用力太猛的情况下发出了不小的声响，引来了宫御奇的关注。
　　“你没事吧？没喝就醉了？”平时喝两瓶都没事的，今天一杯没见底怎么就这样了？不过他现在也没有心情管成攻，他也烦的很，想他宫御奇风流情场数十年，而今却栽在一个明知道碰不得的女人身上，朋友之妻不可戏啊……
　　两个人都各自沉默着。手上的酒没了又续，一个恍惚，喝完了整整一瓶威士忌。成攻回过神来，没有再叫酒，差不多了。一般不是应付客户的话，他不会喝那么多。奇怪！今天宫御奇怎么这么安静？习惯了他平时在身边叽叽喳喳，虽然很烦。但是忽然安静下来就觉得少了点什么。
　　“你说……”
　　“你说……”
　　两个人同时开口。
　　和宫御奇对望一眼，成攻再度开口：“今天怎么这么安静？最近都没有见你打猎了，怎么转性了？”本来想问他怎么追女孩子的，但是还是开不了口。
　　“是啊，如果我喜欢上了你的人，你会怎么样？”平时嬉笑的脸也变正常了。
　　“我的人？”成攻疑惑的重复，什么人是他的人？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是啊。”宫御奇误倒的抱住了成攻。
　　“去你的！我拒绝。” 才正经了两分钟就又原形毕露了！知道宫御奇指的是什么以后，成攻没好气的推开他。
　　宫御奇没有说什么，淡淡一笑，带着苦涩，收回手安静的坐好，仰头喝干了杯中剩余的酒。
　　又是一段静默。
　　“成攻……”你喜不喜欢柔柔？
　　“御奇……”怎么追女孩子？
　　两个人又同时开口，但想问出口的话都没有勇气说出来。
　　顿了顿，成攻还没开口，脸上的红晕从脖子一直烧到头顶，快要冒出缕缕白烟：“你平时是怎么追女人的？”
　　宫御奇一愣，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谁？乌醒？还是祝柔？”知道他对乌醒不一样，所以他等了又等，这么长的时间都过去了，可是就是没有等到成攻和祝柔解除婚约，这说明什么？他想不通，也不想想通。
　　成攻叹了口气，没有回应。乌醒已经有了百里焰，虽然不知道他们什么关系，但是看举止也能了解。
　　他喜欢她，但是喜欢又怎样？这并不代表要在一起的。也许他应该放弃，毕竟已经和祝柔有了婚约，而且已经定了很多年，虽然一直都没有结婚，但那也是迟早的事情。
　　乱呐！伸手拿起杯子才发现杯中已空。
　　宫御奇又叫了瓶酒，为两人倒上，“忘了告诉你，启大的学生要到咱们公司实习，我已经答应了。”
　　成攻看他，这点小事还用跟他说？每年都有学生来实习的，来就来，算得上是廉价劳动力。但宫御奇的接下来的话，足可以让他全身僵硬。“乌醒和祝柔也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