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贵妃》第五星云

5、第五章 自由论

　　“这宫里谁敢欺负你！”永昌大长公主睨了虞冰瑶一眼，“在宫里陪陪你舅母也好。”
　　凭着皇兄给的那块令牌，这丫头哪儿不能去，在宫里打探消息是再合适不过了。
　　“咱把舅母接到家里也可以啊。”虞冰瑶嘟囔着。
　　“太后出宫，那是简单的事吗？且不说朝堂上是否会同意，单出宫的事宜就得准备好一阵子，等你舅母出宫了，赵家早就反了。”永昌大长公主分析说道，“既然回京了，很多事情就不能按着你自己的性子来，这是天子脚下，盯着咱们公主府的人可不在少数，你之前塑造的刁蛮无理、胆大妄为的形象不也是如此吗！”
　　虞冰瑶咬了咬唇，“娘，那我要你在宫里的人脉，必须是确保忠心的那种。”
　　“还跟你娘做起生意来了，行了，你不说我也是要交给你的，保不齐什么时候你就给我跑到宫外去了，找些人盯着你我才更放心。”
　　不放心你还让我留在这儿？虞冰瑶内心腹诽。
　　“我回去之后若要出门娘不能再拦我。”虞冰瑶趁机提条件。
　　永昌大长公主瞪了眼虞冰瑶，没好气地说，“这你就不要想了，再过几日，以本宫的名义办个春社，早日将你的婚事定下来，等你嫁过去之后随你怎么折腾！”
　　“娘！”虞冰瑶开始撒娇卖泼，“我又不会惹麻烦，就算惹了麻烦，谁知道是我，不打紧的。”
　　永昌大长公主被她摇的险些笑出声，好容易绷住了脸，神色淡淡道，“那也等你定了人家再说，这京里可不是你霸道惯了的江南。”
　　虞冰瑶，“……那也是你和爹爹惯的。”
　　永昌大长公主向来说一不二，等楚湘休息好走过来不久，就提出让虞冰瑶在宫里陪她的建议。
　　楚湘自然是高兴的。
　　虽然久居深宫。楚湘掌握的消息还是有很多是永昌大长公主打探不到的，两人聊天般交换了信息之后，天也渐渐暗了下来。
　　永昌大长公主想起还在府中等她早点回去的夫君，在结束一个话题后提出了告辞。
　　“瑶瑶就在偏殿休息吧，我已经吩咐白玫收拾妥当了，缺什么让白玫去内务司领就是了，景仁宫胜在清静，没有闲杂人等来吵闹。”楚湘拉着虞冰瑶往偏殿的方向走，“白玫就先留给你，有什么不懂的只管问她。”
　　虞冰瑶感动地笑笑。
　　夜凉如水，整个皇宫都被笼罩在苍茫的天空下，寂寥的星星点缀其间。
　　虞冰瑶沐浴之后，搬了绘海棠五开光花梨木制绣墩到院子里坐着，没多久，凝玉就捧着布帛过来静静地站在身后擦拭头发。
　　虞冰瑶看了看周围的几个宫女，挥挥手，“你们都回房休息吧，我也不是难伺候的主，晓得自己该做些什么不该做什么就好。” 毕竟不是这宫里真正的主子，虞冰瑶不想难为她们。
　　众人应诺，各自离开的脚步却是轻快了许多。
　　“奴婢将黛青锁在小笼子了，明明飞不高，偏一个劲儿往外跑。”凝玉轻轻笑着。
　　虞冰瑶脑海里浮现出色彩斑斓的小鹦鹉时不时扑腾着翅膀的样子，嘴角上扬，“自由总是令人向往的。”
　　“奴婢却觉得，自由虽好，那也是在不愁吃穿的时候才能想想。”凝玉垂眸，缓缓说起了进入公主府的经历，“奴婢到公主府的那一年正好六岁，阿爹爱赌，欠了赌庄三十两银子，他就拉着我把我卖给了牙婆子，那时奴婢就想着一定要好好学习规矩，然后一辈子踏踏实实伺候着主子，公主瞧奴婢规矩不差看着稳重，这才挑了奴婢到郡主身边，所以奴婢宁可一辈子不嫁陪在郡主身边，也不要什么劳什子的自由。”
　　虞冰瑶笑骂了句“傻丫头”，各人有各自的追求，于她而言，不受拘束才是她压在心底最真实的想法。
　　自回京来，她就给人一种刁蛮无理、胆大妄为的印象，虽说并没有在百姓之中流传开来，但见过令牌之人谁不觉得她是仗着舅舅给的特权在京中肆意妄为，今儿得罪这家，明儿打了那家，不过是不敢闹出来罢了。
　　当然，这些永昌大长公主多多少少都会听到些风声，她给娘的解释是公主府和荣瑾侯府的风头已经太大，总要放出些不算大麻烦但又能让人挑出小错来的毛病，免得两府处在峰顶浪尖。
　　第二日清晨，露水从光滑的叶子上滑落，折射出东方升起的第一抹阳光。
　　虞冰瑶按往日的习惯早早地起床，换了合身的衣服就开始在院子里练武，东厢房凝玉早就准备好了洗漱的用品，然后提着鸟笼挂在檐下，手里抓着鹦鹉爱吃的谷物。
　　“黛青，快说郡主安好。”凝玉逗着笼子里怏然的小鹦鹉。
　　朕不是鸟！郁结了一夜的昭宣帝恨恨地转过头不去看凝玉，这还是登基后头一回在景仁宫待这么久，虽然……是以鸟的模样。
　　有点害羞又气愤的昭宣帝一夜没睡，满脑子都是幼时楚湘对他的疼爱，早膳特意多出来的芝麻鱼卷，课间小宫女奉命送过来的山药红豆糕，隔三差五送来的新衣……
　　这些幼时的记忆仿佛一股脑儿全冒出来了，心中充斥着感动情绪的昭宣帝一扭头，本以为看到的会是一幅春光明媚，春暖花开的温馨风景图，谁知院中舞剑的美人一挥手，闲置在院里的木椅就被劈成了两半，昭宣帝莫名觉得后颈一凉。
　　这表妹，怎么变得如此……彪悍了？
　　凝玉也没打算真的逗黛青说话，将谷物撒在鸟笼的食盒里，转了身走向虞冰瑶。
　　“郡主。”凝玉福了福身，“郡主早膳想用些什么？”
　　虞冰瑶收了剑，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接过一旁小宫女递过来的锦帕擦了擦脸上的汗，“我记得尚食局崔尚宫的如意卷很是好吃，只不知崔尚宫是不是还在尚食局呢！”永昌大长公主的名单上可就有这位崔尚宫。
　　“尚食局如今是钱尚宫掌管，奴婢进宫两年，并未听说过崔尚宫。”小宫女颤颤巍巍地答道。
　　虞冰瑶看向小宫女，“你叫什么名字？”
　　“奴，奴婢秋鸢。”
　　“凝玉，这交给你了。”虞冰瑶朝低头紧张得要命的秋鸢努了努嘴，“早膳就用糖不甩，什锦火烧和一份双色芙蓉蛋。行了，本郡主要先沐浴。”
　　凝玉闻言立刻安排起沐浴的任务，临走前瞥了眼躬身行送礼的秋鸢，眼底意味不明。
　　虞冰瑶顺手拎走了黛青，悠哉游哉地回了屋子里。
　　“这宫里可不是什么好玩的地方，黛青，好好珍惜你的命吧，放心，这辈子我会尽力保住你的。”虞冰瑶摩挲着铁笼，眼神充满了空洞，好似目光没有任何的焦点，也不知这话是说给黛青，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倏而，虞冰瑶便缓过了神色，嘴角微微翘起，“待查清顾司宥之事，咱们便回江南，这江山总归是娘全力相助打下来的，为了娘，我也不能让顾司宥这么败下去。”
　　昭宣帝莫名生出几分感动，只可惜这感动还没从面上显露出来，就被虞冰瑶接下去的话直接打击消散。
　　“小时候就没我聪明，果然，长大了还是得我出手帮忙，这么个蠢蛋活着也真是奇迹。”
　　“……”
　　用过早膳后，虞冰瑶不知从哪儿弄了套宫女的衣服换上，朝一脸惶恐的凝玉安慰道：“不过一会儿的功夫我就回来了，在府里怎么应付的这里就怎么应付。”
　　素来沉稳的凝玉此刻是真的急了，“我的郡主啊，这里可不是公主府，皇宫戒备森严，要是有个万一，您叫奴婢如何对公主和侯爷交代？”
　　虞冰瑶拍了拍裙摆，插上一支简单朴素的梨花玉簪，一手握着令牌冲着凝玉晃了晃，收在袖子里，“我带着它呢，如若真有什么我对付不了的，我亮出它就是了。”
　　说罢，趁着凝玉无奈扶额之际，虞冰瑶已经一手撑窗沿从窗户跳了出去。
　　“郡主——”凝玉低呼，到底是不敢真的惊动太后娘娘宫中的人。
　　虞冰瑶背对着凝玉挥了挥手，瞥到周围不时走过的宫女，随即做出一副低头恭敬的模样，慢慢走出景仁宫。
　　凭着儿时的记忆，虞冰瑶花了近半个时辰摸索到了御膳房。
　　御膳房分为五局，分别是荤局、素局、饭局、挂炉局、点心局。
　　虞冰瑶神色淡然地走进点心局，拉住一个女官，面露谄媚，“奴婢是景仁宫的，昨日进宫的仪华郡主想用些杏仁豆腐，烦请姑姑帮个忙。”说着，在衣袖的遮掩下将一个小荷包塞到女官手中。
　　御膳房众人此刻正忙于皇上的午膳，倒是没什么人注意这边。
　　那女官原本不悦的神情立刻变得好商量起来，“你是刚进宫的吧，原是后宫各位主子的膳食皆由尚食局负责，御膳房向来只需听凭皇上的吩咐。”
　　闻言，虞冰瑶的面上做出由懵懂转为担心害怕的神色。
　　女官挺了挺脊背，骄矜地说道，“不过既是仪华郡主想吃，那我便破一次例，你可不许往外说。”最后一句，女官几乎是威胁的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