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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轻倚红梅把香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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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景仁宫里用过午膳,永昌大长公主是打算晚些时候去勤政殿向昭宣帝请安的,因此见楚湘眼底略有困意后,就提出午憩片刻,由环儿带着进了内室休息。
“娘,我可以不去吗?”虞冰瑶小时候对昭宣帝就很是不对头,加上昨日街上所闻就更是厌恶,此刻真是避之不及。
永昌大长公主挑了挑眉,露出一抹意料之中的笑,“你这是在害怕皇帝秋后算账呢,还是觉得你如今可以站在皇帝头上了?”
这话说的有些大逆不道,不过永昌大长公主是昭宣帝的长辈,再加之永昌大长公主的丰功伟绩和往日的不容侵犯,在场听到这话的小宫女们也不敢多嘴什么。
万一传到昭宣帝那里,皇帝再生气也不会真的对永昌大长公主怎么样,倒霉的还是她们!
“娘,我估摸着他也不是很想见到我,既然相看两相厌,何必再见呢!”虞冰瑶抱着永昌大长公主的手臂开始撒娇。
你还知道!被取名为黛青的昭宣帝心里轻哼一声,方才见到楚湘的愧疚感和自责感消散了不少。
至于姑母的话,唉,连父皇对姑母的话都不敢有什么异议,他还能怎么办?更何况在他小的时候姑母也是极疼他的。
“你呀,也就是仗着我们宠着你!”永昌大长公主本就没打算一定要虞冰瑶过去,说了几句之后就带着云溪几个丫鬟去了勤政殿。
虞冰瑶坐回椅子上嘲讽地笑了笑,“我果然是不适合这种环境的。”
跟着虞冰瑶进宫的凝玉上前添了茶,“郡主不如去御花园瞧瞧,奴婢觉着太后娘娘和公主都要好些时辰呢。”郡主的心情真是六月的天,说变就变。
“我瞧着是你想去逛逛吧!”虞冰瑶没好气地说道。
“郡主英明,奴婢站这儿闲得慌。”凝玉依旧笑着,看着虞冰瑶像是在看一个没长大的娃娃。
虞冰瑶被凝玉的眼神看得有些渗人,起身挥了挥衣摆上不存在的尘埃,下巴微扬,“本郡主就如你所愿。”
初春的御花园并没有太多的花,虞冰瑶随意转了转,就有些索然无味,好在景仁宫里的白玫也跟着出来了,“郡主不妨去沁梅园走走,暗香浮动,一番意境很是难得。”
虞冰瑶瞥了一眼她一走出来就自动跟上来的黛青,惩罚性地捏了捏它的小脑袋,才一脸无谓地说道,“那就去瞧瞧。”
作为一代才子的女儿,虞冰瑶在文学方面多多少少还是有点底子的,因此,走进沁梅园听到一道婉转声音的时候就有些愣住了。
“……轻倚红梅把香抛。三幽径,春意染,此处无情应探看。”
“娘娘这诗词写得甚好,皇上听到了一定会夸赞娘娘的……”
“……”
虞冰瑶突然就不想看梅花了。
梅花品行高洁,宁愿寒冬怒放也不愿与万花争艳,本是一种淡泊名利、坚韧不屈的象征,然而一旦有人利用梅花的这份特别,那么它的不争也会变成争,格局都变了哪怕再好虞冰瑶都不会欣赏它了。
“前面的是贤妃娘娘。”白玫在一边提醒道。
昭宣帝立马从虞冰瑶肩膀上跳到凝玉身后,宠妃就在眼前,而他却成了一只鸟儿,真是……
昭宣帝欲哭无泪……
虞冰瑶嘴角抽了抽,昨日教训了云逍,今日就碰到了他的姐姐。
这是怎样的运气呢!
虞冰瑶有意避开,谁知贤妃已经走了出来,许是没想到沁梅园中还有其他人在,贤妃明显愣了愣。
“见过贤妃娘娘。”白玫领着宫女们行礼。
“见过贤妃娘娘。”虞冰瑶内心再不情愿,面上依旧是名门闺秀般的温婉,连行礼的动作都优雅得堪称典范。
“这位是……”贤妃倨傲地抬着下巴,目光在虞冰瑶身上浅浅驻留,眸底闪过一丝惊艳与嫉妒,莫不是哪位大人送给皇上的?
“娘娘,这位是仪华郡主。”白玫上前一步说道。
贤妃身后众人忙不迭地行礼。
虞冰瑶大方地受了礼,才喊了声“起。”。
贤妃脸色变了变,随即调整了脸上的表情,“原是仪华郡主,本宫久仰大名,今日一见郡主果然如传言般才貌双绝,便是本宫见了也自叹弗如。”
说得好像没我就轮到你才貌双全了一样。
虞冰瑶内心小人翻了个白眼,说出的话却是谦逊懂理,“不过是闲来无事之人背后的说舌而已,当不得真。”
贤妃轻笑,只当听不出虞冰瑶语中淡淡的嘲讽,“郡主这般,倒是让我等更自惭形愧。”
“出来已久,怕是太后要来寻我了,就不与贤妃娘娘闲聊了,仪华告退。”虞冰瑶露出得体的笑,似秋水无痕,一个转身便消失不见。
凝玉静静地跟在虞冰瑶身后,见郡主面无表情,就知晓她心中是不喜贤妃的。
聪明的人总是在合适的地方说合适的话,直到走出沁梅园,凝玉才装作不经意地看了眼身后,“郡主何必与她计较,奴婢听说近来皇后娘娘身体欠安,后宫诸事正由贤妃娘娘打理着。”
跟着的宫女恨不得自己是个聋子,只好眼巴巴地看向白玫。
白玫是楚湘宫里的,和楚湘并不怎么满意这个儿媳妇一样,她也不喜欢皇后,觉得她太过阴蜇,行事作风也不太光明。听到仪华郡主正和贴身宫女说起后宫之事,白玫脚步略微放缓,离两人远了些,然后眼观鼻地慢慢跟着,一副我什么也没听到的模样。
其余人有样学样,一群人安分极了。
“难怪方才没看到皇后娘娘,啧,这后宫……”虞冰瑶说到一半,觉得自己辛灾乐祸的意味似乎有些浓,勾了勾嘴角,忍住了后半句话。
原本还有些欣喜沉浸在“朕的宠妃文采真不错”的昭宣帝此刻心里开始不爽起来。他扇动着翅膀飞回虞冰瑶的肩上,弯弯的鸟喙惩罚性般啄在光滑的脸庞上,这个表妹,真是越长越不可爱了!
“郡主,奴婢的意思是……”凝玉默,明明她的意思是近段时日在后宫还是不要得罪贤妃比较好。
“我懂的。”虞冰瑶打断,一副不想再说的表情,把凝玉一噎。
郡主,你不懂……凝玉无奈地叹了口气。
虞冰瑶回到景仁宫的时候,永昌大长公主已经坐在殿中了,看见虞冰瑶走进来,微沉的脸色渐缓。
“娘,怎么了?”虞冰瑶眉头微蹙。
永昌大长公主冷笑,轻哼一声,“本宫真是有个好侄子,难怪皇嫂这么郁结难平。”
小时候是谁一直喊着二哥怎么不像他那么乖的!虞冰瑶心里小人忿忿道。
“咱们日后少见他就是了,您也犯不着这么生气。”虞冰瑶眨巴眨巴眼睛。
“公主气着自己奴婢可是要心疼死的。”云溪递上茶盏。
“本宫去见他,派个内侍出来说偶感风寒,不宜见客,本宫体谅他,呵,结果本宫一转身,承恩公就进去了。”永昌大长公主显然气急了,连喝了好几口茶也没缓过来。
虞冰瑶心想,舅舅当年大概也没想到这个被寄予重望的儿子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大不了咱们回江南就是,咱以为太后治病为由把舅母带走,谁也不能说些什么。”虞冰瑶更加卖力地鼓动,“至于哥哥们,做江南一代才子不是更好?”
仪华!昭宣帝眼中冒火,恨不得把虞冰瑶拖出去狠狠教训一顿。
“你们都退下吧,本宫与仪华在这儿说会儿话。”永昌大长公主做出一副要教训虞冰瑶的模样。
包括凝玉、云溪、白玫在内的所有丫鬟宫女动作迅速地退了出去。
殿内沉默了片刻,永昌大长公主敛了敛自己的表情,转头看见虞冰瑶肩膀上的鹦鹉,刚要吐出来的话又压了下去,文字在嘴边变了又变,才开口:“你这只鹦鹉还不会学舌吧?”
虞冰瑶一看永昌大长公主的样子就知道一定又是什么事情严重到决不能透露到外面去。
她摇了摇头,“黛青的模样看着出生不过几月,还不会学舌呢。”
“我刚回来的时候,虎营的陆长廷暗中塞了张纸条给我,你瞧瞧。”永昌大长公主从袖中取出纸条。
昭宣帝忙凑上去看了几眼。
“皇上昏迷中,承恩公生反叛心。”虞冰瑶震惊地看向永昌大长公主,“这是怎么回事儿?”
永昌大长公主经历过风风雨雨,脑子里一下子就冒出了一个大胆的假设,“宥儿大抵是被承恩公给算计了,我离宫多年,对这宫里的人脉掌控弱了些,刚才就顺着那些想看咱们顾家的人的意,特意演了出戏,我的侄子我了解,就算处事昏庸了些,也不会拿大厉朝的未来作玩笑。”
昭宣帝很是感动。宥儿,多少年没听到过这个名字了!
当然,感动过后的瞬间昭宣帝就沉了脸,赵顼这个不知死活的,若不是看在他愧对皇后而皇后在意赵家时,他才不会给赵家这个没落世家脸面和尊荣。
谁知,现如今他们还敢动不该动的心思!
“那娘你的意思是……”虞冰瑶偏过头,一脸不可置信地盯着永昌大长公主的眼睛,“我不要!”
别以为她看不出她的心思!虞冰瑶傲娇地哼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