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劝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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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昭明帝喊着宸贵妃的名字走进来时，沈和婉就已发觉了，可她故意没动，一直伤心的哭着。重生一次，到底做不到与以往一般心思纯净，便是面对自己的父皇，也少不了要演戏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昭明帝走到沈和婉身边时，她才好似刚刚察觉般，猛然抬头，便见昭明帝立在自己身边，月光不明，沈和婉也隐隐约约看到昭明帝的眼角似有泪花。沈和婉站起身就扑到昭明帝怀里，“父皇，父皇，婉儿好想念母妃。”
“婉儿莫哭，父皇已经惩治了那个妖言惑众的小太监，陶昭媛御下不严，父皇贬她做个美人，如今已去了萱兰阁。父皇为你做主，莫哭了。”昭明帝的声音带了一丝沙哑，只沈和婉闻言心中悲凉，“父皇竟是要草草了结此事吗？”
沈和婉话音一落，便明显感觉到抱着她的昭明帝身子微微僵硬，半晌都未出声。沈和婉抬起自己哭得一塌糊涂的面孔，面上一片悲凉，“父皇，婉儿虽年幼，可也知晓，那小太监若无人指使，断不会如此大胆诬陷母妃的清白，如今，只他一死便可了事吗？”
“从那小太监嘴里，并审问不出什么。”昭明帝答的心虚，却不能将所有事和盘托出，沈和婉年幼，他不能将那些乌七八糟的事说与她听，心中装了仇恨，日子如何会过得舒坦，且那小太监是个孤家寡人，并无什么亲人，他打死不说，事情竟真无从下手。
乐安殿里并无宫人，沈和婉止住了哭声，此时屋内便一片静谧，“父皇都不愿再多查查吗，是不是母妃已死，便不值父皇用心了呢？婉儿很想知道，若父皇真想查，会否当真什么也查不出？”沈和婉难得控制了自己的情绪，却如何都做不到心平气和。”
“婉儿，你还小，许多事你不懂。”昭明帝话音刚落，沈和婉就松开了抱着昭明帝的手，向后退了几步，屈膝福身，“从前，婉儿一直觉着父皇对母后多有疼惜，如今看来，还有很多人，很多事，在父皇心中是重过母妃许多的。想来今日父皇到这乐安殿，是因思念母妃而来，如此，女儿便不多打扰了。”沈和婉刚哭过一场，说的话还带着鼻音，将所有话一气说完，沈和婉便疾步走了出去，眼泪却在那一瞬再一次夺眶而出。
若真只是寻常的八岁孩子，沈和婉断不会如此，可她前世今生已经过太多事，许多事看得多了，才会渐渐想的明白，她的父皇，远没有她想象中那样公平正直，爱憎分明，不是所有事，到她父皇那里都有一个公平的结果。
前生丁贵妃如何嚣张，她的父皇不见得全然不知，却一直纵容，而她过得那样凄惨，若有心得知，便是有人从中作梗，该也不会一无所知吧！可笑她今生得了不一样的眷顾，便以为前生全是恶人做怪，觉着她的好父皇对她心中颇多怜惜。
这一切，实在可笑至极。沈和婉心中，真是前所未有的悲凉，自己一心倾慕的父皇，并不是她可以全心依赖的庇护之人，总有一些事，叫他可以舍弃自己。这世间，能靠得住的便也只有自己了。
沈和婉是一个人从自己殿中出来的，匆匆从乐安殿跑出去时，她连自己的斗篷都忘在了里面。初春的京城还冷的很，只穿了一层薄薄中衣的沈和婉顿觉一阵寒气袭来，她茫然四顾，便在不远处看到了等在那里的老人家，手里拿着一件厚厚的斗篷。
见沈和婉从殿中跑出来，顾嬷嬷赶紧疾行几步到她跟前，将斗篷严严实实裹在了沈和婉身上，“公主太不爱惜自己了，身子还未大好，如何受得了这春日寒气？”顾嬷嬷见沈和婉身上只穿了单衣，不由蹙眉，她不过是拿件衣服以防万一，哪曾想沈和婉竟真的穿得如此单薄。
“父皇思念母妃，要在殿中陪陪母妃，我出来的急，竟忘了披衣。”沈和婉不欲叫顾嬷嬷为她担心，只轻描淡写说了几句，便低头朝自己殿中走去。顾嬷嬷如何瞧不出沈和婉不对，想想昭明帝对整件事的处置，心中便猜到几分真相。
几乎是一路小跑到了自己的屋子，沈和婉坐在床边，眼泪不停的往下掉，顾嬷嬷立在她对面，见她哭得伤心也并不多言，沈和婉实在憋不住，终于还是抽抽噎噎的问道：“嬷嬷，为何父皇就这样饶了那背后指使之人，我母妃的清白，难道就如此叫他不上心吗？”
顾嬷嬷到底还是叹了一口气，面前的这个小公主，真的不能一直视作孩童，顾嬷嬷贴着沈和婉坐下，慢慢将她揽在怀中，“便是坐拥天下，皇上也不可能肆意而为，你只要记住，他心中是爱着你的，便可以了。”
“爱着我？若是他更在乎的人磋磨我，他未必会爱着我。父皇不愿查亦或不能查，到底是为了什么，还不是因为他怕查出的人，是他更想保护之人？难不成都打量着我小，觉着好糊弄的很？”沈和婉的口气说不出的讽刺，听得顾嬷嬷心惊。
到底不愿见着昭明帝与沈和婉父女离心，顾嬷嬷还是觉得应该告诉沈和婉一些事才好，“公主年幼，不知当年这前朝后宫如何凶险，你父皇这皇位来之不易。”
沈和婉闻言豁然抬头，不明所以，就见顾嬷嬷的眉头已簇在一起，想起当年前朝后宫血雨腥风，心中仍觉难受。
昭明帝的父皇，已故楚成帝实在算不上是个贤明的君主。昭明帝当年乃是皇后所出嫡长子，文治武功无不顶尖，却险些被他父皇废掉而改立当时宠妃曹贵妃所出的三皇子。
说起曹贵妃，那当真是宠惯后宫后宫无人能及，曹贵妃之后，再无妃嫔有宠，更别提有孩子。曹贵妃手段非常，生了三皇子之后就搞死了二皇子，却在搞死太子的路途上屡屡被皇后所治。满朝文武，参曹贵妃跟曹家的奏章一本接一本，楚成帝一直置之不理，曹家在前朝势头越来越强劲，曹贵妃在后宫也混得越来越风生水起。
顾嬷嬷说得很慢，也很少，可沈和婉也能想到当年该是如何的血雨腥风。不过皇家历来无情，哪个不是为了皇位争得头破血流，只是碰上如此不明事理的皇帝，也着实让人头疼。
“成帝几次欲废太子，终于惹出了事端。太子坐师，也便是皇后娘娘的祖父，为阻止先皇的决定，碰柱而亡，血溅朝堂，终于逼得他消停许久。”顾嬷嬷说到这里眼角已有泪花，“如此，皇上欠了孙家天大的人情，先皇为堵悠悠众口，把孙家的嫡长孙女指给了太子。”
沈和婉想起前生皇后种种，自己的父皇的确多有纵容，转而又想到丁贵妃，也一样活得肆意，“莫非父皇不只欠了母后的人情，也欠了丁家的人情不成？”
后宫有人诋毁已故宸贵妃，皇上只叫了皇后与丁贵妃，最后两人却都无事，事情不了了之，顾嬷嬷知晓沈和婉心中定会怀疑两人，也能理解她，听到沈和婉的问话便点点头，“先皇受曹贵妃挑唆，指了皇上出兵，想着刀剑无眼，让皇上有去无回，若非丁将军，曹贵妃便要心想事成了。丁将军为护皇上而死，临死托皇上照顾好自己的女儿，皇上不能有负将军所托。”
沈和婉闻言只觉心中憋闷的难受，孙皇后与丁贵妃的家族都对昭明帝有重恩，所以她们可以在宫中活得肆意妄为，可自己的母妃，就活该承受这一切吗？她的母妃，也是如花少女，将一生托付帝王，她的外祖家，对父皇难道就没有帮助吗？
“自古帝王，哪能任性谈情呢？皇上是真心喜欢宸贵妃，可他同样不能有负其她女子，这，就是你父皇的无奈之处。他不能相负之人，太多了。”顾嬷嬷声音极低，作为昭明帝的奶娘，她总是更能理解他的无奈。
沈和婉默默的止住了眼泪，说到底，她的母妃，不过是个牺牲品。她的爱情，终究输给了自己爱人的江山。所以女子这一生，为何要为男人而活？为何要为所谓的情爱，失掉所有的东西，甚至是生命？
“因为母家有人为父皇失了性命，她们就可以肆意而为，我的母妃就要白白忍受这样的污名。”沈和婉终究还是忍不住，却不想顾嬷嬷伸手覆到她的手上，“皇上必不肯让宸贵妃身染污名，他心中自有计较，你要相信他。”
“嬷嬷放心，这宫中除了父皇与您，我还能信任谁呢？”沈和婉说到此处顿了一下，“我年纪还小，难免冲动，到底，还算知道分寸。”
顾嬷嬷闻言终于放下心来，“只低低说道：“太后久不在宫中，皇后与丁贵妃真是愈发肆意了。”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劝说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