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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8 渴血症|270初空【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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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雀恭弥的暴怒在情理之中,却又在沢田纲吉意料之外,他以为这位学长会只会冷淡嘲讽他,对方却表现出了超乎想象的“愤怒”、“在乎”。
也许,他比自己想象的重要一点。
人人都说新任教父性情温和,仿若无欲无求一般,但唯有沢田纲吉知道自己有多么“贪婪”,他贪恋着与他人的羁绊,渴求这名为“同伴”的温暖,哪怕被套上枷锁,永失自由也在所不惜。
啊、Reborn是知道的。
那个老谋深算的小婴儿用“枷锁”诱惑他,让他心甘情愿地投入牢笼,于是,才有了今天的“沢田纲吉”。
抿了一点愉快的笑容,沢田纲吉并不介意嘴角的抽痛,牢牢压制住黑发男人,“别担心,学长,我还不想死呢。”
不想死?
云雀咬牙,灰蓝色的目光几乎化作利刃,试图劈开这面具似得宽和笑容,“你太无趣了,草食动物。”
那个弱小的,柔顺的,会蜷成一团哭泣的纯白脆弱的灵魂,早已被游刃有余的强大姿态所掩盖,云雀几乎能看到从容笑容下,男人苍白绝望的模样。
但只是几乎。
沢田纲吉正在拒绝云雀恭弥的靠近。
从小婴儿离世起,表面上完全正常的沢田纲吉其实就已经开始崩坏了,这一刻,云雀恭弥猛然意识到这一点,忽然痛恨起未能及时赶到的自己:这只草食动物……该死的!
“话虽如此,但请帮帮我吧,学长。”一如往常的大空式笑容,挂在被揍得青青紫紫的脸上,显得有些扭曲。沢田纲吉不知道云雀恭弥为什么那么喜欢揍他的脸,他也没兴趣解答自少年期起就存在的谜题,“大概,也只有学长能帮我了。”
也许,学长会是唯一在他“死亡”时顺理成章保持镇定的人。
请成为“独自守护家族”的云吧。
拜托了,学长。
那样恳切的托付根本无人能拒绝,云雀恭弥沉默了片刻,“让我加入你的计划,沢田纲吉。”让他看着,总比让这家伙自己发疯好。
“是。”
同谋的队伍增加了一人,沢田纲吉的计划顺利了许多。
“你确定要把那些人召唤回来?”云雀挑眉,他的手上戴着三枚A级的云之指环,它们远无法承受他全部的炎压,但比起用彭格列指环开一个废一个匣子的频率,反而是指环的消耗更能承受。
合心意的匣子可比指环难找。
“那是‘我’的‘动力’,学长。”置于膝上的双手微微握拢,“没有他们,‘我’可不行啊。”
“……哼,脆弱的家伙。”转瞬明白了沢田纲吉的意思,云雀也不见体谅,“做了就别后悔。”似乎是不愿再看对方软弱的丢脸模样,离开的脚步一顿,“记住你的话,沢田纲吉。”
——你会,活着回来的。
此时,距离计划真正实施,还有三天。
彭格列与密鲁菲奥雷之间战况焦灼,明眼人都能看出彭格列正逐渐落往下风,但谁都知道,继续下去哪怕密鲁菲奥雷胜利也是惨胜,彭格列数百年的底蕴不是摆着玩的。
因此,密鲁菲奥雷一方主动提出停战谈判,也在情理之中。
约见的时间定在第二天午后,前一天晚上,沢田纲吉将终于制造好的彭格列匣子交给了入江正一。
近年来热衷于收集匣子,云雀恭弥看得眼热。
“它们,能承受彭格列指环的威压?”青年兴致勃勃地开口,拿了云属性的匣子在手边把玩,看出一点门道,“它们的材质很特殊,是什么?”
是世界基石的边角料。
解释涌到嘴边,沢田纲吉轻笑摇头,“它们只有过去的‘我们’能打开,学长不要勉强了。”
“哦?”
“因为他们有彭格列指环啊。”不久前的伤口似乎再次隐痛,沢田纲吉下意识按了按胸口,道,“我们的指环,已经被销毁了——当然,一切结束之后,它们会回来的。”
无法使用的匣子对云雀恭弥的吸引力瞬间小了很多,对战斗狂来说,一切无法用于战斗的武器都没有吸引力。想了想,云雀切合实际地提了一个要求,“结束后,我要看到完整的指环。”
“没问题。”
沢田纲吉不知道毫不犹豫的回答能否令云雀恭弥安心,但无所谓了,他不会停在这临门一脚。
Reborn离开了,可乐尼洛、玛蒙、风、史卡鲁,威尔帝也消失在人间,为保护他们的家人,山本叔叔命丧白魔咒人之手,还有许许多多的人……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笑容依旧温和包容,但沢田纲吉能感觉到有什么正在逐步崩坏,面临被毁灭的境地,心中涌起的反而是近乎战栗的兴奋。
“结束后,来为我工作吧,正一君。”
年轻的首领微笑着,目光柔和,然而那一瞬间入江正一却仿佛看到了另一个白兰——那个什么都不在乎,将他人的情感玩弄于股掌之间,无所畏惧的天才……或者疯子。
“正一君?”
幻象飞快消散了,眼前仍是性情温润的年轻首领,入江正一深吸了一口气,承诺道,“我们会成功的,纲吉君。”
沢田纲吉不会成为白兰•杰索。
他的同伴们便是他的软肋,他做不到不在乎,所以他做不成视万物为刍狗的“神”,也所以……成为他的“同伴”是极为幸运的。
入江正一在心中冷笑,这段时日终究是改变了他,在“背叛”白兰之后,他本能地为自己安排了最好的下家。
“是,我知道。”
再次抚了抚心口,沢田纲吉微笑着安抚了入江正一的关心,只是愈合不久的伤口仍在隐痛而已。
面前的茶几上摆放着一只木盒,七种属性的匣子安放在里面,没有人知道,制造大空匣子的原材料并非大空指环。
这是最后一道保障。
玉石俱焚,谁也得不到,没有谁是赢家。
温柔的笑容掩盖了一切,谁也不知道棺木中掩藏的彭格列十代最后的算计。索性,这最后的手段终究没有用上,沉眠两个余月,再度醒来的沢田纲吉知道彭格列获得了最终的胜利。
“不过大空匣子真的很凶猛呢。”来探望卧床的十代时,迪诺提到,“第一次勉强开匣是一只火焰色的猛兽,把我们都吓了一跳,结果真正开出来的却是一只可爱的小狮子,胆子还很小,我都没能抱抱它呢。”
男人摆出一副惋惜的模样。
那是自然的。二十四岁的沢田纲吉早已成长为面目模糊的怪物,用他的骨血造出匣动物,哪里是十四岁少年能轻易驯服的。
只是,不必说。
“噗,要抱抱吗?”转开眼,沢田纲吉便唤出他的小狮子,把那只害羞怯懦的小家伙放到迪诺怀里,若无其事地调侃,“没想到师兄还是毛绒控呐。”
“嘎嗷~”
大空狮子的声音细细小小,火焰色的眼睛委屈地眨了眨,全无战场上的威风凛凛。
可爱的模样惹得迪诺都忍不住把小家伙狠狠抱在怀里,过足了手瘾。
“嘎~嗷~”
吓了一跳,纳兹的声音越发委屈了。
“好了,纳兹,没事的。”
两双神似的眼睛对视一瞬,又飞快移开,沢田纲吉无奈摇头,从被子里掏出一只紫色的小刺猬,“既然师兄来了,就顺便帮我把小卷还给云雀学长吧。”
这就是下了逐客令了。
依依不舍地将小狮子还回去,接过云针鼠小卷时还被威胁地刺了一下,迪诺好奇道,“这些小家伙很粘你呢,阿纲。”这段时间所有守护者都在总部,而不过两天,所有彭格列匣动物都已经来个遍,尤其是体型小的,几次三番偷渡进来,它们的主人们也都无语地很。
“也许是大家太担心我了吧。”沢田纲吉轻描淡写,“匣武器,是我们的半身啊。”
谁知道呢。
他的身体,被同化成了另一种意义上的“彭格列指环”,匣动物们亲近他,除了靠近大空火炎的本能,还因他是它们的“本源”。
从回忆中回神,沢田纲吉在口袋里发现了一只偷渡过来的云针鼠,挠了挠小家伙袒露的肚皮,沢田纲吉不得不转过头,把小家伙还给它的主人。
“本源”啊。
接到云针鼠的主人隐含不爽的注视,年轻的首领只好摆出无辜的表情,尽量纯良地回视。
也许这是好事吧。
至少大家回总部的次数增多了,间隔也缩短,因为他们的匣武器太过思念“本源”,哪怕主人的火炎都无法缓解。
“寂寞吗,十代。”
独处时刻,Giotto突兀地出现在静谧的空气中,漂亮的手轻轻托住青年的脸庞,“越来越害怕寂寞了呢,怀念那段日子了吗?”
眯了眼,沢田纲吉没有应声。
初代大空,是彭格列指环的第一代主人,真正的,唯一的主人。
而沢田纲吉,成为了彭格列基石的化身。
这样奇异的方式,将沢田纲吉与Giotto彻底联系在了一起。
“我并不寂寞。”垂下头,沢田纲吉试探着握住Giotto的手,“尤其……和你在一起的时候。”
就像缺失的一角重新回归。
“你,也有这样的时刻吗?”沢田纲吉不确定这是否是引诱,如果不是,对方为什么不阻止,如果是,又为什么这样做?
大空指环中的住户都被赶到各自属性的本代守护者身边,这片空间不存在第三个生灵。
“你知道的,所有的书册上都记载着的雾的背叛。”Giotto微微笑着,年轻的脸庞模糊了年龄,“我的时代已经过去,你可以知道我的一切,十代,而你的未来还未到来,这是不公平的。”
“……”
“会被大空火炎焚烧殆尽,灵魂回归指环的,唯有第一代。不入轮回,永无来世的,只有‘我’。”男人似乎是愉悦的,“而现在,你和我一样了。”
好寂寞。
沢田纲吉看到金色的男人掩藏在扭曲情绪后的,苍白疲倦的灵魂。
毁灭,或者重生。
他想要的只是这样一个结果,殊途同归。
“对不起。”不由自主地,沢田纲吉说道,“指环还存在着,对不起。”
如果说同伴是沢田纲吉的“牢笼”和“枷锁”,那么,束缚Giotto的便是“彭格列”与“彭格列指环”。没有人比这个男人更爱彭格列,也没有人比他更渴盼家族的消亡,数百年的兴衰全被他看在眼中,看着心爱的家族变作与初衷截然相反的存在,即使剥离了情绪,仍然太痛苦。
繁荣或毁灭都随你。
这是男人给予每一代每一代的“期望”。
“我现在和你一样了,Giotto。”沢田纲吉不由自主地说,但当话出口,他恍然明白了不曾便表述,不被觉察的心意。
原来是这样。
唯有大空才能包容大空。
心口与脖颈的伤口一起疼痛起来,无法打破的“牢笼”和被禁锢的灵魂留下的“印记”。
“你在渴求我,十代。”金发男人说得笃定而安然,笑容优雅,“正如我渴求着你一样。”
“是的,我在渴求你。”
相似的两道身影交叠在一起,恰如百年前,焚尽骨血的火炎,又或不久前,穿透胸膛的瞬间。
曾经与未来,凝为一体。
——
彩蛋:
“你是怎么想到那么荒谬的理由的,Giotto?”年轻人询问他的长者,“你渴望的,真的是我的血吗?”
“诅咒是真的。
眨了眨眼,金发男人狡黠地笑了,“永生不死的‘血族’,和被引诱的,纯洁鲜活的‘人类’,很切合实际,不是吗?”
“是你把我从永眠的世界推拒的,Giotto。”沢田纲吉提醒他的先长,“这个比喻一点也不贴切。”
“那么,罗密欧与朱丽叶呢?”
他们的阻力来自于他们的守护者们,一旦关联曝光,最先发生暴动的必定是守护者们。
首领控的力量不容小觑。
两位首领段位不同就在此时体现出来,年轻者头痛扶额,年长者却显得兴致勃勃。
“十代……”
“不行!”瞬间意会恋人的恶趣味,沢田纲吉头更痛了,他当然愿意公布他们的关系,但他并不愿伙伴们知道他会“留到最后”。
“嗯?”
于是当晚的“侍寝”时——Giotto很喜欢将之称为“侍寝”,虽然他才是被享用的那个——年长者恶趣味地将可怜巴巴的后辈拒之门外。
阿拉,后辈忍耐的样子也相当美味呢,尤其是被撩拨到极处却不得不忍耐的模样。
拥着仿佛冒出小恶魔尾巴的金发男人,沢田纲吉忍耐地亲吻他浅色的唇,嗓音喑哑,“别折磨我,Giotto。”蜜色瞳孔氤氲了一层惑人的水色,更深处却是晦暗的沼泽,“我想要你,想要地快疯了。”
“彭格列指环”与唯一的“主人”。
过去与未来的“空”。
双重的牵绊和枷锁,忍耐两字成了极为困难的事。
可惜年长者并不为后辈这可怜兮兮的模样所动摇,猛兽总乐于让同等强大的存在矮下身,袒露脆弱,表示臣服。他乐得成为后辈颈上的锁链,而他相信他的后辈也抱有同样的心思。
猛兽间的交缠变得缠绵旖旎,名为“爱”的斗争不会止息。
陷入骨肉的锁链不经意一松,猛兽迫不及待扑倒了另一头,忍耐克制都变作或长或短,或低沉或高昂的低吟喘息,酥麻感从脚尖传回大脑,一点点斑驳时间的感知。
最终,沢田纲吉到底没有违逆Giotto的意思。
大空们结合给守护者们的震动一如想象,两个始作俑者对视一眼,制订了自己的守护者自己处理的策略。在沉不住气的狱寺隼人痛心质问时,沢田纲吉出面安慰他的岚守。
“嗯……因为……”年轻的首领弯起羞涩纯良的笑容,不经意露出颈侧的齿痕,孩子一般道,“因为太舒服了嘛。”
Giotto:……
其他人:……
花名在外追求者无数的初代,和情感史空白连拍拖都没有过的十代,信任谁?
守护者们迅速确信了“初代拐带十代”的“真相”,顺便确定了两人间的攻受——虽然与真相南辕北辙。
初代守护者们松了口气,表情都不那么紧绷了,毕竟拐人和被拐的意义可不同。恰恰相反,十代家族陷入某种意义上的阴暗中。不等十代家族爆发,自觉“占了便宜”的初代守护者们开始帮自家首领化解“危机”,陷入一团乱局的守护者们没注意到两位首领打的眉眼官司。
——十代……
——是您教的好。
——……
“别生气。”偷了个吻,沢田纲吉笑眯眯低声道,“我是属于你的,开心吗?”
Giotto忍不住白了他一眼,被冠了名头,不讨点利息也太慷慨,“把血给我吧,臭小子。”
“好啊。”后辈仍笑眯眯的,看起来纯良又无辜,“哪里的‘血’都可以哦,因为Giotto特别喜欢我的血,对吧。”
“……”
叹了口气,Giotto愉快地回吻,以某位岚守“十代目啊啊啊”的惨叫为背景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