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分镜》裴嘉

17、First Date

　　5. First Date

　　千鹤在影山家里住了三年，独处的时光很多，也经常两个人一起出去。像是一起出门跑步，一起帮优子去超市跑腿，一起去体育用品商店。大人们因为工作上有事时，也会叫他们一起去外面的餐厅解决晚饭……

　　细数下来，似乎每一件都能算作二人的初次约会。

　　待到相恋之后，这三年的时光，事无巨细，都是可堪一说的回忆。

　　又一天训练结束后，千鹤如常去坂之下买包子。排球部的发箍教练已经来搬砖了，影山却还没出现。

　　咖喱馅的包子卖得最快，她特意多买了两个留给影山，顺便买了两本杂志，边吃边看边等。

　　“哦，对了，”乌养撑着下巴坐在柜台前，夹着烟的手指了指千鹤拿着的杂志：“那个最近有抽奖活动。”

　　“抽奖吗？”

　　“奖品好像是乐天金鹫的主场门票吧。”

　　乌养认得千鹤，也知道她是棒球部的成员，还和自家打排球的学生关系很好，所以特意提示了一下。

　　千鹤一听“乐天金鹫”，马上双手翻起杂志，包子就叼在嘴里。

　　书页一阵“哗啦哗啦”作响。千鹤翻到某页，突然停下，情不自禁地举高了杂志，真的看到夹页中塞着门票，上面印着她最熟悉的LOGO。

　　而且还是两张。

　　“叮咚——”

　　商店的自动感应门又打开了，影山穿着校服出现，斜挎着运动包，后面还有日向他们几个。

　　“飞雄，”千鹤拿着杂志招手，“一起去看比赛吧？”

　　排球部其他人已经习惯了，跟她打了招呼就跑去买东西，只有影山被独自留下。

　　“什么比赛？”

　　“棒球！”

　　“不去。”

　　影山拒绝得十分自然，连考虑也没有。

　　千鹤听到拒绝也不慌忙，可能是被拒绝习惯了。不过被拒绝的次数多了，应对起来也更有经验。

　　她左右看看，见大家都在忙着挑包子和零食，直接上前一步，踮起脚在影山身侧耳语：“那请你吃乐天球场的限定款咖喱饭。”

　　影山的耳朵动了动，心也跟着动了动。

　　最后他看向千鹤，说：“好。”

　　东北乐天金鹫队是宫城县本地的球队，主场就位于仙台市的宫城球场，所以有很多当地的支持者。

　　千鹤要找观赛的同伴，棒球部就有很多，再不济也总能从学校里找到一个。可她就是想跟影山去。

　　因为他们打的不是一种球，所以影山还没有走进过她的世界看一看。

　　比赛安排在周末的下午。

　　千鹤找了一件金鹫队的球衣，搭配了一条黑色的百褶裙和马丁靴。影山穿了一件黑色的夹克，误打误撞，也是棒球风，只是他本人没有注意。

　　两人坐上前往宫城球场的电车，就像休息日出来约会的小情侣。

　　又是一个春天，天气逐渐升温。宫城球场是一座露天球场，外观像游乐园，还内置一架摩天轮，是棒球球场中的与众不同之处。

　　他们在人山人海中排队进场，千鹤先请影山吃了一杯冷饮。

　　“对了，飞雄你好像从来没有好奇过我为什么会来乌野？”

　　“嗯。”

　　上了高中以后，大到媒体，小到路人，都好奇过千鹤为什么会来宫城县。

　　拥有女子棒球队的学校很少，可越是这样，去大城市上学好像才越合理。而且她是不可多得的天才投手，强豪学校肯定愿意招揽，像是青道什么的。

　　千鹤等了一会儿，没有听到影山继续说话。她一转头，只看到他在专心舀着冰淇淋球。

　　“这时候不应该问’为什么’吗？”她蹙起眉提醒。

　　影山抬头：“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田中将大！”千鹤遥指球场外墙悬挂着的选手海报，“听到他从美国回来了，所以特别想来见他。”

　　影山拿着冷饮，迷惑地看了看海报，大概是因为不熟悉。

　　“我是想问，为什么要问为什么。”

　　千鹤：“……”

　　她看了影山一会儿，影山也看着她。

　　片刻，她说：“飞雄你真的没救了。”

　　飞雄一头问号。

　　认识那么久，他们还没怎么聊过梦想之类，憧憬之类。

　　他们马上就要升上三年级，马上就要迎来彼此最后的夏天，马上就要带领着各自的队伍和后辈，在高中最后一次挑战全国的舞台。

　　夏天一结束，她就能参加国家队的甄选。到了秋天，则是职业球队的选拔大赛和选秀活动。影山那边也有国家队和职业联盟在接触。从去年开始，越来越多的媒体也找上了门来，想采访他们这两个同龄选手中的佼佼者。

　　所以千鹤一直觉得不用言说，因为在原选手和影山选手的未来一目了然。

　　不一样的是，棒球是总会失败的运动。

　　即使是美国大联盟最优秀的打者，安打率也只有三成而已。这说明，即使是世界最顶尖的选手，也有70%的时间在失败。

　　付出了那么多努力，打败了数不清的对手，忍受着常人体会不到的辛苦和伤痛，好不容易走到了顶点，却还是终将饱尝失败。

　　为什么选择从事竞技，为什么选择这样一项运动，为什么选择这么艰难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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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数人这样问过千鹤。为了应对媒体的提问，她不得不苦思冥想本不存在的答案。

　　什么为什么，根本没有那么多为什么。

　　唯独跟影山在一起的时候，她才不用回答这些问题。只需要转头向身边看一眼，就能从彼此坚定的眼神中看到同样的渴望。

　　不过一想到他们就快分开，奔赴各自遥远却触手可及的未来，千鹤突然想邀请影山来自己的世界看一看了。

　　他们坐在外野的观众席上，千鹤展开手臂，再次转头看向身侧。

　　“怎么样，棒球很有意思吧——”

　　“嗯。”

　　影山点了点头，但没什么表情，手上还端着一份咖喱饭。

　　千鹤气馁了。

　　她重新转回头去，看着场下的绿茵，知道影山肯定又开始吃了。

　　推特上那个“最讨厌的男友类型”，怎么想都应该是“来看棒球比赛，却一直在吃吃吃的男人”才对。

　　千鹤托着下巴，目光来回游荡，最后停在了球场旁边彩色的摩天轮上。

　　“我说飞雄君。”她慢悠悠地说：“之后有时间的话，一起去那里玩吧。”

　　像真正的情侣一样约会。

　　千鹤以为自己马上就能听到一个“不去”，她也没有回头，但却意外地听到影山问：

　　“为什么要之后？”

　　“嗯？”

　　她回头，看到影山还有一团饭没有咽下去。他鼓着一边的腮帮，拿起门票看了看说：

　　“门票上写着可以免费去。”

　　购买比赛门票的观众当日可以免费乘坐摩天轮，这也是宫城球场的特色，千鹤当然知道。

　　可是，她还想有下一次。

　　阵阵春风掠过球场的绿野，清冽又爽适。千鹤别开被风吹起来的长发，看向影山，只有他面色不改。

　　她看着他，难得扑哧一笑，破天荒露出了粲丽的笑容。而这一次，影山彻底怔住了。

　　“真是个笨蛋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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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年后，媒体来到奥运村，深挖两位国家队选手的恋爱经历时，也问到了一样的问题——两位第一次约会是什么情形？

　　二人穿着国家队的运动服站在一起，各自是不同制式，但同为日本队代表，并肩而立又相得益彰。

　　影山开始认真回想，千鹤站在旁边，却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当然是高中的时候一起去看棒球比赛了。”

　　记者迅速写起了笔记，影山选手却一头雾水地看向身侧。

　　同时说着一些大实话：“高中还没有交往。”

　　“这又没有关系。”千鹤不顾记者张口结舌，也转过头与他对视：“第一次约会当然是看棒球比赛啊。”

　　台下挤着一群选手，一些无良队友更是前排围观。听到千鹤这么说，御幸龇着牙竖起了大拇指，但他旁边的宫侑十分不服气。

　　影山和宫侑一样，也有些不服为什么非得是棒球。不过他看了他们一眼，没有继续跟千鹤争执，令记者为难。

　　他面向镜头和闪光灯拧眉陷入思索，还在回想是什么棒球比赛。

　　想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