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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春风不负相思意 ...

  •   江南三月,暖风吹绿江畔,细草茸茸,遥接岸上一片柳林,正是赏春踏青好时节,画舫之中的翠雨楼上,云娘依在窗前贪看江景,但见艳阳映照下千里烟波,绿水粼粼,江上数十艘舟船竞渡。
      春风轻拂鬓角秀发,云娘嘴角噙着笑意,看一叶偏舟缓缓驶来,离得近了,舟上艄工周三摇着浆,大声招呼道:“四姑,快来迎客。”
      楼下一声脆亮的嗓音应道:“来了。”

      云娘只见一道白影自小舟上一掠而过,上了画舫,心中暗喜,白公子果真又来了,近一个月来,他已是数次到访,论人品相貌,白公子是云娘所见过的男人中最为出色的,更难得的是他的侠义心肠。上次云娘无竟中说出自家窘竟,白公子立即慷慨解囊想助。
      云娘来翠雨楼卖唱已有两月有余,基本上自这石画舫建成,便来了此处,翠雨楼是个雅趣之所,来此多是文人墨客。楼上的雅间接客更少,通常每日只有一位客人能上二楼,和云娘一起品茗听她唱曲。

      “云娘,白公子来了。”翠雨楼的老板娘四姑引着白玉堂上楼,云娘理理秀发站到楼梯口迎接。
      白玉堂见到云娘,含笑着打了声招呼,云娘还礼,两人在案前坐定,四姑忙着送上香茶,又很识趣地退下楼去。
      待到四姑离开,白玉堂方问道:“云娘,我看楼下似乎来了不少客人。”
      云娘笑道:“今日听说是四姑的寿诞,因而有几个亲友都是来庆贺。”

      白玉堂若有所思道:“那你们老板可也要来?”
      云娘道:“雷老板一会儿就到,听说四姑的两个哥哥也要来。”
      白玉堂微微点头,心里盘算着,今日是和展昭约会之期,不由自主地望向岸边小道,出门前已在知府衙门留了话,让猫儿到此一会。想到这一个多月的分离,盼着可以早日再见,总算天从人愿,一切都还顺利,自接到飞鸽传书,算路程,猫儿今日必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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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只傻猫,当然不会知道,在九溪山庄这一月里,每日清晨采摘丝兰花上露水,原本就是为了治疗他的伤配药所用。自从去年中秋展昭在玉皇山巅力战湘江三杰,虽最终将人犯擒获,但也被这三人的“天罡风影掌”伤了内脏,公孙先生几度医治,终不能全愈,看似伤势已好,却落下病根,每当季节交替之际,内伤必会发作。

      展昭对此并不介意,毕竟季节交替的日子一年也不过几回,每回只要挺过两三日便不妨事,见展昭在那几日中所忍着的痛苦,白玉堂心里的煎熬并不亚于猫儿身上的痛。好不容易将大嫂拉来一瞧,也说病根难除,展昭倒是认命了,反劝慰其他人不必太在意。
      其他人怎么想白玉堂一概不问,但他明白自己十分在意,他想看那只猫每日都好好的,哪怕是和他斗气拌嘴,甚至有时故意漠视他的存在,这些他都不在乎,只要猫儿能除了那个被公孙先生和大嫂认定永久缠身的病根。

      终于一日,江宁婆婆告诉他,自己一个老友九溪山庄穆三愿可以帮展昭去除“天罡风影掌”落下的病根,白玉堂喜出望外连夜由江宁府赶到开封找展昭,谁知刚到开封就听说展昭又要下江南办案。
      原来杭州府十万库银一夕之间不翼而飞,杭州知府一个多月都毫无头绪,因此案牵连的数十名大小官员和差役都被暂押,朝廷震惊,限期破案,杭州知府万般无奈下求助于开封府,因而展昭正准备着要去江南。

      白玉堂听后大为着急,那穆三愿一向形踪飘乎,此番总算答应了江宁婆婆同意为展昭疗伤,如展昭不去,再要等机会就很不容易了。白玉堂思前想后,打定主意找包大人商议,愿替展昭接手库银失窃一案,请包大人给展昭一个半月的假,好安排他前去九溪山庄疗伤。
      包拯和公孙先生商议后,觉得以白玉堂的能力,既然肯接手此案那和展昭办案也没什么大不同,只恐展昭不愿,公孙先生出主意让包拯干脆直接请旨,给展昭休假两个月。

      展昭不明就理,觉这圣旨来得非常奇怪,又不好违旨,只是担心杭州府的案子,白玉堂适时出面和展昭打赌,自己必能在一个半月内,破库银失窃一案,条件是展昭为他到九溪山庄穆三愿那里求取百年难得的佳酿“西凤兰陵”。
      展昭知他说到必能做到,心里也大概明了这假来得蹊跷,定和白玉堂有关,只是猜不透这只老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本不欲理睬,不想包大人竟十分赞同这个赌局,还让公孙先生做了中保,展昭无奈之下,也只好同意,最终白玉堂送他到九溪山庄,交与穆三愿,自己便去了杭州。

      穆三愿听说展昭来意,只道“西凤兰陵”是极难得的一种佳酿,轻易不能与人,若想要此酒,是要付出代价。展昭问他有何要求,穆三愿道,他正在配制另一种好酒,需要每日清晨山庄内一种异域奇葩丝兰花上的露水,若是展昭能帮着采集一个月的晨露,就将“西凤兰陵”送一瓶给他。

      展昭只好应下,这一月内都在庄内帮穆三愿收集晨露,每日临睡前,穆三愿总会让展昭陪自己喝杯茶,说也奇怪,那茶有一种从未品过的香味,喝下去神清气爽,感觉十分舒畅。一个月后,穆三愿照约定拿出一瓶“西凤兰陵”交与展昭,展昭一怔,那瓶儿仅有拳头大小,最多能装下二两酒,只够白玉堂一口饮尽,此酒如此难得,有心想要为白玉堂多要一些,穆三愿只笑着道,白玉堂只要见了此酒,哪怕是一口不喝,也会心满意足。

      展昭想着和白玉堂约定的时间也差不多快到了,不知他在杭州案子查得如何,但愿一切顺利,如果案子还未有进展,自己赶去,也许能助一臂之力。展昭当即向穆三愿辞行,直奔杭州府,待他一离开,穆三愿就飞鸽传书,将此事告知白玉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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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娘见白玉堂脸上带着醉人的笑意,出神地望着江畔,轻轻唤了一声:“白公子。”
      白玉堂这才看向她,云娘暗奇,白公子前几次来都是和她聊天,问了好多东西,连自己怎么来的翠雨楼,又是何时来的,画舫何时所建,老板和老板娘又都是哪里人,怎么来到此地,平时翠雨楼都有什么人光顾等都问得一清两楚,自己总是言无不尽,但今日为何如此沉默。

      正想着,忽听楼上有吵闹之声传来“老子也有钱,为什么不能上楼玩。”
      只听四姑道:“楼上一位白公子早就订下了,两位一定要上楼,还请明日赶早。”
      “不行,老子现在就要上楼,什么白公子、黑公子的,敢和我们兄弟较劲。”白玉堂听到此,眼神渐趋凌厉,面色也冷了下来。
      “噔噔噔噔”脚步声自楼梯传来,两个青衣汉子闯了上来,四姑显然拦不住这两人,只跟在后面连声解释道:“白公子,真对不住,这两位是硬闯上来的。”

      白玉堂淡淡地道:“没你的事,你下去吧。”四姑哎了两声,又下楼去了。
      那两人见白玉堂冷冷地盯着他们,已觉不爽,忽见一旁坐着的云娘是个极俏丽的少女,这两人恶念顿起,大声叫道:“小子,这地方我们哥俩包了,识相的快走。”
      说着便抢上一步伸手摸向云娘,嘴里不干不净地道:“小姑娘真水灵,让我哥俩抱抱。”
      云娘吓得直向白玉堂身后躲去,那两人见状骂道:“臭小子,怎么还不滚。”

      白玉堂冷哼道:“‘飞刀’施展,‘暗棍’马松柏,你们偷了西北进贡的几块上等蓝田玉,惊动了开封府的展昭,正要拿你们,不想却逃到江南来避风头。”
      施展、马松柏一听之下,大为吃惊,暗忖怎么自己的行藏,竟给一个无名小子瞧破了,要是引来展昭,那可怎么办。想到此,杀念顿生。
      两人狞笑着拔出兵刃,逼向白玉堂,云娘吓得刚要叫,见眼前人影一晃,施展、马松柏只觉一股大力袭来,手一麻,兵刃已然脱手,他们的脸上挨了几巴掌,各自捂着一边被打肿的脸,惊恐地向后退却。白玉堂冷笑道:“这是五爷赏你们的。”

      这两人一听白玉堂自称五爷,又是姓白,这么好的身手,心里都猛然想起一人,吓得不停地颤抖,站都站不住。
      白玉堂并未再上前,却向那两人笑笑道:“追捕你们的人是展昭,不是五爷,放心吧,五爷又不是官府中人,可不会为那只御猫多管闲事,纵然我抓了你们,他也未必乐意。不过,你们得罪了这位姑娘,就想一走了之,未免也太看不起五爷了。”

      施展、马松柏一听,忙跪倒在地道:“这位姑娘大人大量,小人给姑娘陪礼了。”说完连连磕头。
      云娘心有不忍道:“白公子,你就饶了他们吧。”
      白玉堂喝道:“滚吧,别再让五爷看见你们两人。”
      “是是是。”这两人忙不迭地答应着,由地上爬起,拣起兵刃,跌跌冲冲地向楼下奔去,白玉堂自临岸这边的窗户望下去,见这两人已逃离了画舫,向岸上逃去。

      白玉堂远远瞧见河畔一抹蓝影正飞马而来,云娘不知他有什么好看的,问道:“白公子可是在等朋友?”
      白玉堂笑笑道:“五爷在看戏。”
      云娘奇道:“岸上有戏班在演戏吗?怎么没听人说起来了戏班。”
      白玉堂大笑道:“自己看吧。”

      云娘移步窗前,向岸上望去,只见方才调戏自己的两人正向前急奔,远远的来了一骑马,离着还有一段距离,那两人突然停下了脚步,转身向另一个方向跑去。谁知马上蓝衣人飞掠而起,几个起落间,就赶上了那两人,那两人各举兵刃砍向来人,云娘看得“啊”地一声惊叫起来,声音刚落,就看不知怎么的,蓝衣人一扬手,那两人的兵刃就飞出好远,双双倒地不起。

      云娘看得好生奇怪,蓝衣人和白公子都懂法术?否则怎么都能眨眼的功夫就将那两人制住。正想着,又见跑过来几个衙役打扮的男子,蓝衣人将被制住的两人交给了他们,向这边望了望,缓步而来。
      走得近了,云娘才看清蓝衣人的长相,颀长的身影,玉树临风般的气质,面目俊朗而温和,让人有种想亲近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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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展昭在知府衙门收到白玉堂的留言,匆匆带着几名衙役向江边赶来,瞧见停着一排排的各式画舫,正不知哪一座是白玉堂留言中所提到的翠雨楼,忽见前面奔来两人,展昭一眼认出,他们正是盗窃御用贡品蓝田玉的“飞刀”施展,“暗棍”马松柏。这两人一见展昭便要逃,展昭哪容他们脱身,自马上一跃而下,几步就追上这两人,还未出剑,一招就打飞了他们的兵刃,将两人点倒在地,交给了带来的衙役。

      远远看到一艘画舫的楼上,白玉堂懒懒地坐在窗前望向这边,展昭笑笑,吩咐两个手下压走人犯,剩下的人在画舫前等候,缓步走了进去。
      四姑迎上前,白玉堂早吩咐她让展昭上楼,一见白玉堂春风得意的样子,展昭料定案子有了眉目,好在自己也带回 “西凤兰陵”酒,这个赌局,还可打成平手。

      白玉堂见展昭小心翼翼地自怀里取出那坛小如拳头的酒放在桌上,心里如饮密般甜,穆三愿曾告诉他,如何帮展昭除掉病根,就会让他把“西凤兰陵”酒带回一瓶,看来已经大功告成,可恶的穆三愿,在飞鸽传书中只提到展昭已回,却片字不提疗伤之事,让自己多着急了数天。

      展昭问道:“白兄,展某已将你要的酒带回,案子可是有了结果?”
      白玉堂故作沉吟道:“你说呢?”
      展昭道:“展某不知。”你总是要说的,我还懒得猜。
      白玉堂这才道:“今日便可见分晓。”说完冲着楼梯叫道:“楼下的几位,也不必要偷听了,请一起上楼来吧。”

      “呼啦”一声,自楼梯涌上来四人,手中各擎一把明晃晃的兵刃。白玉堂一笑道:“猫儿,盗官银的主犯全齐了,五爷来给你介绍一下。‘裂风’雷霆,‘云雾弹’花四姑,另两个是花四姑的哥哥,花家双剑二郎和三郎,专门在江上打家劫舍,无恶不作,这次胃口大太,居然把主意打到官银上,五爷劝你们好好交出来,别有命盗却没命用。”

      这四人见白玉堂一一道破他们身份,还连讥带讽的,早就无名火起三丈,花四姑还算镇静,勉强开口问道:“你怎么知是我们?”
      白玉堂懒懒地道:“这有何难,花二郎装成幕僚,在知府衙门混了半年,等到摸清府库官银所在地,便借口奔丧,离开了那里。至于你花四姑,装作知府内院的下人,每日晚悄悄外出记下府内的防务布置,同样是混了半年,也告假离去。”

      花四姑道:“你怎么知道这些的,又怎么能肯定是我们?”
      展昭突然开口道:“这个,展某倒是可以为各位解惑的,一般要做成这样的大事,必定会派人先卧底,只要查查衙门里近期新来了哪些人,又有什么人告假,那人就是最大的疑犯了。展某也去案发地看过,失银的那晚,除了放库银府的小院六名守卫被杀,其他地方未惊动一人。这么多库银,想神不知鬼不觉的运出防守严密的府衙,几乎没有可能,衙内又无密道,唯一走得通的就只有放库银前的小院里的一口井。展某问过府内的人,说白兄曾下到井里去,还说这口井,有时打上来的水,有些咸。展某想,只有海水才是咸的,而钱江通海,涨潮时海水会倒灌,这里离钱江不过一里地,如果这口井被人挖了一条通道通向钱江,那就会在涨潮时变咸。府中之人有几个是记得井水何时变咸的,再核对一下钱江朝记,分毫不差。如此一来,就说明案犯是通过这口井把银子运出去的。”

      白玉堂听展昭说完,暗道,还以为他回来马上就来了此地,谁知还是先去案发地看了,说的情况大致与我查的相同,可见如果查案的是这只猫,一样可以查个水落石出。
      白玉堂接着道:“既然知道库银是由钱江水运的,而之前失掉库银的第二日,整个杭州府水陆两道就全部封锁了,那么大笔银子,没办法运走,甚至没办法上岸,就必在江上。而辛苦盗银,自然要看紧了,所以盗贼也定在这周围。那个艄工周三,原是衙门里一个管帐的,几乎每个在那里干活的人,都会由他手中拿过月钱,因此我叫他扮作艄工,在江上四处找寻,两天后就认出了花四娘子和花二郎。以后的事想必不用我说了,此地我已来了五次,该知道的也已经知道了,比如雷霆是策划者,花三郎挖的连通钱江和井的地道等。”

      看着四人面色灰白,展昭静静地道:“现在你们只有一条路,交出库银,从这里到府衙前去自守,也许还罪减一等。”
      雷霆哈哈大笑道:“罪减一等?盗库银是灭族之罪,罪减一等就是不连累族人,可惜,我们一共只有四人,没有其他族人了,所以,这不可能,杀了他们。”
      随着雷霆一声令下,四人欲冲过来,白玉堂唯恐他们伤了无辜的云娘,道声:“猫儿,云娘交你了。”拔出画影杀了过去。

      花二郎和花三郎接下的白玉堂,三人打在一起,雷霆和花四姑对视一眼,双双扑向展昭,中途突然一变,杀向云娘,他们要拿云娘作人质,展昭早料他们有此招,身形一转,已将云娘护在身后,巨阙剑织成一道密网,挡住两人的攻击。
      白玉堂和花家兄弟斗在一处,花家兄弟在江湖上也非浪得虚名之辈,他们的快剑是出了名的,只可惜他们遇到了也是以快闻名的白玉堂,这下见识了什么是真正的快剑。两兄弟攻出十二剑,却被迫守了二十四剑,他们的剑没伤到白玉堂一分,白玉堂的剑不但逼着两人连连倒退,而且已在他们身上留下了几处记号。

      两兄弟退到楼梯口,眼看就要被逼的摔下楼,两人欲作最后一博,奋起反击,无奈实力相差较远,白玉堂画影洞穿花三郎的前胸,一脚把死尸踢下楼,见此情景,花二郎更是独木难支。
      花四姑一见哥哥被杀,另一个哥哥危矣,大叫一声,便要冲上前,展昭怎容她走脱,剑走轻灵,巨阙一闪再闪,带出一道道剑光,阻住去路。如不是展昭手下留情,又要兼顾护着云娘,花四姑早就伤在展昭剑下。

      雷霆见世不妙,展、白两人武功之高,自己这边根本不是对手,大叫一声:“快走。”花四姑也知闯不过去,自己的丈夫一叫,她便随着一起后撤,因在画舫之上别无出路,展昭又不欲逼得太紧,一时之间,倒让这两人退出丈外。
      此时又听一声惨叫,白玉堂将花二郎也一剑刺死,与此同时,花四姑抖手一扬,一颗云雾弹直奔展昭而来。展昭识得此物厉害,楼内狭小,自己和白玉堂避开没什么问题,可已经吓呆的云娘必会遭殃。

      展昭急中生智,巨阙一抖,贯注内力与剑上,将案上一物挑起撞向云雾弹,两物相撞,案上之物“啪”地一声碎成数十片,酒香四溢,而云雾弹却被撞得倒飞回去。
      花四姑一扔出云雾弹,便和雷霆双双向江边一侧的窗户掠去,只要跳入江中,以他两人的水性,自然可以脱身。不料展昭竟将云雾弹反撞回来,只怕两人还未到窗前,便会给炸死,雷霆一咬牙,竟将花四姑推向云雾弹。

      一声巨响,云雾弹炸开,花四姑满身是血,被震得飞起,直挺挺地倒在了临江一侧的窗前地上。云娘因展昭护着,虽然双耳震得一时间听不到声响,却毫发无伤,但已被吓得死死抱着展昭不肯放手。展昭身上,倒添了被楼内其他的物件因受到震荡碎裂,飞出的碎片划出几处血口。

      雷霆也仅受了轻伤,他顾不上看一眼生死未卜的花四姑,急速向窗外窜出。白玉堂在楼梯口,离得较远,幸而未被波及,他最痛恨就是雷霆这种为求活命,六亲不认的人,眼看此人要逃,而展昭因被云娘抱着无法动。瞬间雷霆已到了窗前,探出半身,正要向江中跳去,他这一跳,展、白两人都不会水,就只能眼看着雷霆脱身了。

      白玉堂冲了过来,心里也知多半是晚了,正在懊恼之时,忽见花四姑伸出满是鲜血的手,一把抓住雷霆的脚,死死不放。雷霆挣了两下,竟不能挣脱,大惊之下,反手一剑斩向花四姑的手,就在剑断手之时,白玉堂的画影已狠狠插入雷霆的咽喉。
      眼看着雷霆倒地,花四姑知道自己的丈夫同时也是在生死关头出卖自己的仇人,已经活不成了,花四姑也终于放心地闭上了眼睛。

      展昭叹了口气,这个雷霆,若不是这样待花四姑,也许还有可能脱身,如今是报应不爽啊。此时,跟着展昭来的几名衙役也上了画舫,正在四处收查,不久,俱都向楼上而来。
      听到楼梯上的脚步听,云娘才清醒过来,松开抱着展昭的手,双腿仍在不停打颤,白玉堂过来扶她坐下,略有不甘地道:“猫儿,五爷跟你说了多少遍了,对付这种人,根本不用手下留情,你若一早制住他们,花四姑哪有机会扔出云雾弹,你也不会被碎片所伤。”

      展昭笑笑道:“无妨,皮外伤而已,只是盗银者都已死了,被盗的官银又在何处呢?”
      白玉堂半嘲半笑道:“猫儿也有伤脑筋的时候啊,不如虚心向五爷请教,自然立即还你十万库银。”
      展昭沉呤道:“白兄的意思是,十万两库银在这画舫之上?”
      白玉堂加重语气道:“猫儿,这艘画舫可是两个多月前造的石画舫啊。”
      展昭眼前一亮赞道:“展某明白了,白兄果然聪慧。”转而对几名衙役道:“你们回去禀报知府大人,请他带五百精兵,前来取回库银。”

      那几名衙役不解道:“展大人,属下已经细细收过,这船上确实没有官银啊。”
      展昭笑笑道:“让你们去,自然是有银子的,勿须多问,展某自会告知知府大人。”
      打发走衙役,展昭看看仍在发抖的云娘,对白玉堂道:“展某有一事要劳动白兄。”
      白玉堂沉着脸道:“五爷答应你的都已做到了,可你答应的事,结果却又如何?”
      展昭有些无奈地道:“白兄,这事回头展某自会对你有交待,如今还请白兄先送这位姑娘回家,展某要在此等候知府大人取回库银。”
      白玉堂邪邪地一笑道:“好,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等事了了,看你是如何对我交待的,记着,五爷在柳林轩等你。”转身招呼云娘一起离了画舫。

      不久,知府孟大人得报,库银已找到,带着五百精兵,急急赶来,展昭告诉孟大人,这几个盗贼偷了库银后,因水陆两路被全封锁,银子一时运不出去,又找不到地方藏,便借着造这个石画舫之际,将银子全部砌在砖石之内。
      孟大人命士兵拆了翠雨楼,凿开石画舫,果然内里藏着库银,当即令精兵取出运回衙门库房。孟大人万分感激,定要展昭去府中作客,展昭推说是白玉堂破的案,自己并无寸功,还有要务在身,问了柳林轩的所在,告辞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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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林深处,一座花团簇拥,精致的小楼里,展昭见到了早已等候多时的白玉堂。
      瞧着匆匆而来的展昭,蓝衣上破损之处还有几道渚色,白玉堂一皱眉,十分不悦又有些心疼道:“猫儿,你不会忙到连给伤口上药,换件衣衫的时间都没有吧。”
      展昭抱歉地一笑道:“白兄,只是些许皮外伤,不妨事的。”
      白玉堂知他一向如此,也不多言,转身取了套衣衫,又拿了些金创药,交在他手上。展昭见白玉堂虽无言,却准备得如此细致,心里也是一阵感激,上了药又换好衣衫,两人这才坐到了一起,对着白玉堂特地命人精心制作的各式菜肴,谁也没有动一口。

      白玉堂嘿嘿一笑道:“猫儿,愿赌服输,案子五爷已破,但‘西凤兰陵’酒五爷却半滴未沾到。”
      展昭隐隐有了一种不安的感觉,硬着头皮道:“这赌约,的确是白兄赢了,但不知要展某做些什么,只要力所能及,绝不推辞。”心里却十分担心,不知这只白老鼠,这回会想出什么鬼点子来难自己。
      早明白了展昭的心思,白玉堂暗自好笑,口中却道:“那好,猫儿,先陪五爷饮几杯,至于要你做什么,现在我还未曾想到,等想清楚了,自然会告诉你。”

      “白兄,”展昭见白玉堂神色凝重,硬是把“展某素来不擅饮酒。”这句话吞回肚中。拿起桌上的酒杯,一口饮尽。
      白玉堂又为他斟了一杯,展昭正要饮,被白玉堂一手按住,展昭不解地看着他,白玉堂略带不满地道:“你还真不会照顾自己,空腹喝酒会伤身的。”说着挟了些菜送到展昭碗内。
      展昭暗道,还不是怕你不悦,出些难题,我才顺你的意,两人几杯酒下肚,说些别后之事,喝到浓时,兴致所致,双双上了屋顶,边喝边聊边赏月。

      最终,酒量并不太好的展昭有了七分醉意,此时倒不用白玉堂劝酒,展昭因知已好友在身边,难得的放松,竟然又喝了几杯,但觉林中夜景朦胧而美丽,睡意渐上心头,不由得枕在白玉堂身上沉沉睡去。
      白玉堂依然很清醒,江南三月的夜晚,还是微有凉意,只怕展昭酒后被风吹着,容易生病,白玉堂轻声唤道:“猫儿,醒醒,这里凉,回屋睡去。”唤了几声,却不见展昭答应。

      白玉堂轻轻一笑,半扶半抱地将展昭弄回房中,让他在床上躺好,又恐半夜闹酒会吐,将早已温热的醒酒茶喂在他口中,这才放下心来,在床边坐着陪他。
      许上酒后身上燥热,展昭无意识地掀开身上的薄被,白玉堂重又为他盖好,忽然耳边听到展昭喃喃低语:“玉堂,玉堂。”看时,见他睡梦中脸上写满笑意,轻唤着自己的名字,不同于展昭醒着时,既不生疏也不亲切的称他“白兄”,此是这两声“玉堂”叫得极为亲密,白玉堂心里一阵狂喜,原来,猫儿心中也是有他的,梦里念着的竟然还是自己。

      白玉堂握着展昭的手,看月光柔和地洒在那人俊秀而安祥的脸上,心里有说不出的欢喜,情不自禁手指轻抚那人的脸和唇,在他耳边低语道:“我只想这样永远陪着你,你输了赌约,这就是我想要的,你可要言而有信,我也绝对不会让你反悔的。猫儿,这世上从没有 ‘西凤兰陵’这种酒,那小坛里面装的只是普通的女儿红,若是真有令我难以忘怀希望要永久品尝的,那就是你,我最爱的猫儿。”
      深深嗅着那人身上的酒香,白玉堂已觉醉意重生,窗外清透的月色下,桃花柳絮在夜风中轻舞摇曳,和着远远传送而来的悠悠笛声,春的夜景朦胧而带着几分陶醉,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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