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金银定则》渌溪汀

75、真相

　　“……你说什么？”面具男的声音低沉的响起。

　　“哼……我当然可以随意猜测你的脸色，说出来大家都开心。谁让你带着那个老土的面具呢？”鸣人的话语里带着明晃晃的恶意，而听到了他的话的众人“哄”的一下笑开了。几万人的笑声响彻了天地，也许有夸张的成分存在，但是谁能说，现在他们的士气不是空前的高涨呢？

　　而鸣人，在说完那句话后，并没有和众人一起笑。一直站在他右后方的卡卡西，敏感地察觉到他看向右前方的眼神。他不动声色的向他靠了靠，刚想悄声询问，却猛地被发觉了他的动作的鸣人握住了手。

　　他猛地一僵，看向鸣人的眼睛。自从鸣人昏迷又醒来，两人之间连像样的对话都没有……而现在，鸣人握着卡卡西的手，两个人的脸靠得很近很近。像是要寻求什么支撑一般，鸣人目不转睛的看着卡卡西，那模样，让卡卡西陡然生出一种不安。

　　他抿了抿唇，稍一迟疑，便试探着回握住鸣人温暖的手，换来他一颤，然后更加大力的紧握。

　　有什么要来了，卡卡西想。

　　“就要结束了。”鸣人突然低声道。这声音混杂在嘈乱的战场中，像是马上就要被风吹散一样羸弱，却明明白白的传递到了卡卡西的耳中。

　　鸣人最后看了他一会，便转开目光，松开手，向前走去。但是在指间就要离开卡卡西的手背之前，卡卡西不知为何，一下子又拉住了他。

　　鸣人震惊的转回来，看向卡卡西。卡卡西看着他那双深邃的蓝眸，紧了紧握着他的手。

　　开口，声音像是久没说话一样的沙哑，甚至带上了一丝软糯，而鸣人在他开口的那一秒，便觉世界都安静了。

　　只剩那个熟悉至极的声音，带着一丝祈求，轻轻说道：“等一切……都结束以后……我有话，要对你说。”

　　他抬眼，黑曜石一般的黑眸直直的看着鸣人蔚蓝的眼：“所以……鸣人，不要死。”

　　那个站在他心尖上的人，用那样明亮而又坚定的眼神，对他如是说。

　　鸣人微微瞪大了眼睛，蓝色瞳孔随之收缩，金发随着清风摆动。

　　这一刻，这两个人，在彼此眼中，对方美的动人心魄。

　　“吼嗷嗷嗷嗷嗷——！！！”声嘶力竭的吼叫响起，现实一瞬间打破了两人之间的世界。鸣人看向突然发狂的外道魔像，最后紧了紧卡卡西的手。

　　只是……卡卡西老师，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他笑了，笑声中带着释然：“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去死？”

　　“……诶？”卡卡西愣住了。

　　鸣人歪了歪头：“我确实下定了决心，但那是因为有些事情已经瞒不住了。”他的蓝眸突然浮现出了悲伤，看着卡卡西，又马上移开了眼神。

　　有些事情，不是自己想阻止，就能阻止得了的。

　　就在这时，一个充满了傲慢的声音，在面具男的身后响起：“这边好像很热闹啊……”

　　“……带土？”

　　所有知情人士，在这一刻都愣了。而不明所以的人们只是看着那个突然出现的人，脸上浮现出惊恐。

　　面具男就像是了解此刻，人们的心情似的，顿了顿，然后抬起手来。

　　他摘下了面具，看向身侧的人，没了面具遮挡的声音响起：“斑。”

　　然后，不受控制的，几乎是下意识的，他那只完好的右眼看向最应该震惊的那个人。

　　无数次的想过，他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呢？震惊、不敢置信、痛苦，还是自责、愧疚、生不如死？每当这时，他都会打断自己的想法。明明已经抛弃了过去的一切，不是么？所以无论哪种也好，都已经无所谓了，不是么？

　　但是实际上，这样类似的想象出现过无数次。无数次、无数次，当他想到那张脸上会出现的表情时，他的内心都会感到一阵颤栗的、极致的，报复的欢愉。

　　你看，旗木卡卡西，我没有死。

　　你会怎么想呢？以为我会因为你没保护好琳而责备你吗？

　　他想，这个时候，他就要笑着，用不屑一顾的表情，对他说：呵，我不会责备你，卡卡西。因为我早已经抛弃了宇智波带土这个名字，过去怎样都无所谓了，只要月之眼计划能实现，只有这个只剩下绝望的世界彻底消失，才是我的愿望。

　　这个内心深处一直责备着自己，愧疚着，希望得到已经死去的他的责骂，来让自己的内心好过一点的可怜的人啊，听到这些话，他的表情会是怎样的呢？

　　哼……哈哈哈哈……

　　在他想到这些，然后下一秒就等着看着卡西的表情，嘲讽的笑出声来的时候，他却突然噎住了。死死的盯着那个同样看着自己的男人，面具男——不，宇智波带土——的眼里，突然充满了不可置信。

　　鸣人在宇智波斑刚刚出现的时候，就已经先于众人发现了。猜测出斑和带土的渊源的他，下一个反应就是想捂住卡卡西的耳朵，将他带离这一切，远离这个战场，什么都不用想，只要开开心心的就好。

　　然而，下一秒，他便在心里摇头，嘲笑自己的这个想法。

　　有些事情，躲不掉的。

　　所以，在宇智波斑说出那个名字的同时，他便看向了卡卡西。

　　然后，震惊的瞪大了眼。

　　他的卡卡西老师，虽然脸色苍白，但却没有一丝的惊讶。在整个战斗的过程中，除了自己拜托的那一次，他一直没有使用写轮眼，全程都是使用手里的那把刀。鸣人知道，他用这把刀，干掉了三个佩恩。

　　此刻，他看着卡卡西那唯一露出的，他自己的黑眸，半晌不能言语。

　　只因，那里面，是一如既往的坚定。

　　“老师……”他喃喃低语，换来他会心的一眼。他朝反应不能的他笑了笑，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呼出来。

　　像是获得了勇气一般，他看向那个已经收敛了震惊，正一脸阴霾的看着自己的男人，握紧了手中的刀，然后抬手，拉起自己的护额，睁开眼睛，露出那已经和带土的右眼一模一样的万花筒写轮眼。

　　“带土，当年你把这只眼睛作为礼物送给我，是想让我替你看着未来。”他沉静的声音在此刻寂静的战场上响起，所有的人都看向了他，他却连脸色都不变一下。

　　“……事到如今，还去追究那些不堪的现实有什么意义呢。”带土像是接受了什么一样，脸色恢复如初，带着嘲讽开口。

　　“你以为，我还是那个活在愧疚中的旗木卡卡西吗？”看着这样的带土，卡卡西却笑了，他的话，让带土蓦然变色：“什么意思？”

　　“我一直用这只眼睛，以及我自己的眼睛注视着的，确实是未来。”他看向了鸣人，“而不是已经过去了的过去。”

　　虽然这样说很不负责任……但是，对不起了，带土，琳……

　　“现在的我，已经不想一味的沉浸在过去……而错失保护未来的良机了！！！”

　　随着他的这句话，鸣人彻底的愣住了。忍者联军剩下的人们也在同时鸦雀无声。卡卡西这才感到些许的不自在，他尴尬的挠挠后脑，将护额扯下来：“果然……由我来说这样的话，太奇怪了吧？”

　　回应他的，是鸣人放心的，欣喜的浅笑：“不，没那回事。卡卡西老师你说的，简直太好了。”

　　“啰啰嗦嗦的说什么呢……”斑的声音在这时响起，让有些回暖的空气再次跌入冰冷，“带土，你还没有回收八尾、九尾，就贸然展开计划了吗？”

　　卡卡西收回思绪，脑筋再次转动起来。

　　他知道月之眼计划……那么，把鸣人之前的猜测和带土还活着这两点结合起来的话……

　　一个大致的经过，在卡卡西的脑海中浮现。另一边，亥一也已经向众人解释完了宇智波斑的强大，以及宇智波带土的身份。一时间，众人都知道了自己将会面对何种敌人，隐隐的有了些怯意。

　　而左手叉腰正在和带土谈话的斑，表情突然出现了一丝空白。而鸣人却在同时愣住，然后脸上浮现出惊喜。

　　没错，这可真是……意外之喜啊！

　　在众人的前面，双方之间的空地，突然金光一闪，出现了一个身穿御神袍的男子。他直起身，“四代目火影”的字样，在风中时隐时现。他带着笑意的声音，如同一股清泉，在众人的耳边响起：“我来晚了吗？”

　　然后，那个一直站在众人前方，在这场战争中发挥了巨大作用的青年，这样回答：“没有，刚刚好，老爸！”

　　“老爸？”和鸣人同期的伙伴们全都看向那个正转过身来的男人。他看到他们，露出一个笑容：“啊，你们是鸣人的伙伴吗？我儿子承蒙你们照顾了！”

　　“……啊，哪里，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这边才是……”

　　“叔叔您太客气了……”

　　几个孩子都呆呆的说着，愣了一秒，一致反应过来：“诶——？？？？”

　　“等等，鸣人你从来没说过你爸爸是四代目火影啊？！”

　　“呜哇，太帅了！！！这可是真人！是四代目火影啊！”

　　“赶紧，相机在哪里？我要跟火影大人合影！！！！！”

　　现场一时间乱成一团。鸣人抽动着嘴角：“你们这些家伙，平时不见这么有活力……”

　　“啊哈哈，这不是挺好的吗？”水门的笑声在耳边响起，鸣人看过去，水门对他眨了眨眼：“我早就想对儿子的朋友这么说一次了！真是太有趣了！”

　　鸣人满头黑线，正要说话，又有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四代目火影，你的瞬身术竟然在我之上！”二代目火影落到了他身边。

　　“水门还是一如既往的快啊！”三代目感叹着来到了。

　　“好，各位火影，我们上吧！”初代目也现身。

　　“不止是四代目火影，初代目大人、二代目大人、三代目大人……这到底……”一个木叶的忍者吃惊的说着。

　　“是大蛇丸把我们召唤来的，得尽快结束场战争才行。”三代目说着，对身后的鸣人慈爱的笑了：“我死的时候正听到你打败了【晓】的首领……现在又在这场战争中发挥了不小的作用吧？你做的很好啊，鸣人！”

　　“您过奖了，三代目大人。真正在这场战争中发挥重大作用的人不是我。”鸣人笑着摇头，突然，一个黑发少年出现在了众人眼前，看到众人的目光或惊讶或探寻的看向他，鸣人抽了抽嘴角：“也不是他……算了，正主来了，你们看。”

　　佐助瞪了他一眼，随后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接到他的目光暗示，前排的人们都把目光转向了正和千手柱间说着话的宇智波斑……身后。

　　话说千手柱间一出现，宇智波斑就完全抛去了刚才那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高傲样子，整个人都炸起来了：“柱间，你终于出现了！”

　　“斑……你到底想干什么？”柱间一脸无奈（？）的说着。

　　“哼……”斑冷哼一声，刚想说话，表情突然一变，又成了那副高傲的样子。他微微皱眉看向身后，满脸的不耐烦：“黑绝，你有什么要紧事吗？”

　　言下之意：没有要紧事别来烦我！没看见我正忙着呢吗？！

　　然而，附身在一个昏迷的忍者身上的黑绝对斑的质问置若罔闻，仍然一步一步摇摇晃晃的向着斑靠近。

　　而斑此刻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他把轮回眼收起来，用永恒的万花筒仔细的扫了眼黑绝，这下，他的脸黑了。

　　黑绝中了幻术，还是一种能混淆人的视觉的幻术。很常见，只是因为施术者用的眼睛……所以才让黑绝精神恍惚。一般来说，这种术的作用是让中术者看到他最想看到的事情，是一种传统的低级幻术。

　　因为传统，所以他也知道，甚至幼年时期没少用过这种术来迷惑敌人的心神。

　　他又仔细地检查了一下黑绝，甚至周围也检查了，但事实是，只有这么一个简单的幻术。

　　而此刻，黑绝中了这种术，竟直直的向自己走过来……

　　他想干什么？施术者又想干什么？或者说……想让我看到什么？

　　斑眯了眯眼，抱胸看着黑绝一步步靠近。他倒是要看看，躲在背后的人能耍出什么花招来。

　　而一直密切的关注着斑的表情的鸣人，看到这里终于放松了紧绷的全身，松了口气。赌对了……心高气傲，对自己的实力有着绝对自信的斑一定不会直接解开幻术，而会抱着“我倒要看看你能耍出什么花样”的轻视心态，静看黑绝的行动。

　　还差一点……鸣人再次紧绷全身，目不转睛的盯着那边，不知不觉中，手心已经布满了冷汗。

　　此时此刻，几万双眼睛一同盯着黑绝，想要知道事情的发展。

　　只见，黑绝在斑身前停住，缓缓的抬起了手，随后，猛地刺向了斑的心脏！

　　斑身形一闪，脸色黑的可以滴出水来：“黑绝，你干什么？”

　　这突然的变故让众人像是打了鸡血一样的兴奋，小樱悄声问道：“怎么了？这种时候起内扛吗？”

　　鸣人笑着转头，把食指比在嘴唇上，轻轻“嘘”了一声，示意他们接着看。看到这里，众人已经明白这恐怕是鸣人的计划，于是都忐忑不安的再次看向斑那边。

　　这个幻术的另一个特点，便是不能阻断外界的声音，所以非常容易被有伙伴的中术者脱离幻术，只适合在两人对抗时使用。

　　而此刻，黑绝便听到了斑的声音：“你错了，斑！一切还没有结束，你也不是救世主！”

　　斑悚然变色。他看着保持着那个姿势的黑绝，猜想在他的视线里自己应该已经被他得手，不由得脸更黑了。他沉下脸，刚要说话，黑绝的声音再次响起：“你凭什么认为自己和带土不同，可以操纵一切？以为只有自己才是特殊的，这不是太可笑了吗？”

　　被说中心思的斑没有理会带土质疑的眼神，眯眼说道：“黑绝，你在说什么？你是我创造出来的，是我的意志本身！你应该按照我的想法行动才是！”

　　黑绝猛的瞪大了眼睛，呲目欲裂：“这一点也错了！我的意志是——辉夜！！”

　　“辉夜？”一阵风席卷了战场，人们静悄悄的口耳相传，却没有人知道所谓的“辉夜”到底是谁，是什么。

　　斑的脸色变了。他绝没有想到，本应是自己创造出的黑绝，居然有这样的想法，他刚想再问，黑绝却突然俯下了身：“那些陷入无限月读的人，当然不会杀死他们……”

　　“什么？”带土猛地瞪大了眼睛，轻声惊叹“杀死？”

　　“辉夜也曾对世界上的人们施展无限月读，但并没有杀死任何一个人，而是让他们都活着并加以保存，”被他控制的忍者身上的黑绝渐渐融化成液体一样的物质，从他的身上流了下来，“这都是在为生产辉夜的士兵做准备！”

　　“你说……士兵？”斑的表情已经接近狰狞，“难道……”

　　“没错……你都要死了，还这么敏锐，可惜，斑，他们会在自己的美梦中渐渐死去，然后……变成白绝！”

　　“你说什么……那，石碑上记载的无限月读……”饶是淡定高傲如斑，此刻也无法保持冷静了。他轻轻摇着头，一脸不可置信，而带土已经一脸呆滞。

　　“哼哼哼哼……哈哈哈哈……哪里有什么完美的世界啊，你这个白痴！那不过是我在六道那老头死后就篡改的东西罢了，目的就是为了要让你这样的白痴，集齐复活辉夜所需要的力量！而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成功了！辉夜就要复活了！辉夜会重新拿回所有的查克拉，那时候，月亮上的大筒木一族的同胞们就会来接我们回去，谁会管你们这些人的死活！哈哈哈哈……”

　　黑绝显然已经预见到了他眼中那美好的未来，张狂的笑声不断传出，在此刻鸦雀无声的战场上回荡着！

　　斑低着头，背对着众人静静站立。

　　一切都清楚了。坚持了这么久，坚信着会改变这个世界的耗尽他心血的月之眼计划，到头来，不过是一个骗局！

　　他堂堂宇智波斑，除了千手柱间，无人能敌的忍界传说，这么多年，居然都被这个可笑的东西，玩弄在鼓掌之间！！！

　　他就像是傻子一样，这个肮脏的家伙……躲在暗处看着他忙活着一切，一定是窃笑着“这个白痴”，像是看猴子一样耻笑着他吧！！

　　“呼啦——！”妖冶的黑炎，从斑的眼睛里窜出，在黑绝的身上熊熊燃烧起来，打断了他得意洋洋的狂笑，引出了一声声凄惨骇人的惨叫！

　　“斑！斑你在干什么！你为什么……斑！”许是从幻术中解脱出来，明白了一切，惨叫的黑绝突然出声，向着斑蠕动了过去。然而凭借斑的眼力和心智，当然没有错过他在清醒过来的一瞬，看向自己时那一抹遮掩不住的怨毒。

　　……一切，都不用多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