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第七章 噬魂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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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光闪闪的凿子在我头上举起，我几乎绝望了，可有什么办法呢？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已经把从阿弥陀佛到真神安拉全部祈祷一遍了，看他们谁会保佑我吧。
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凿子落下，白光一闪，锵地一声。
然后我突然觉得身体一轻，像要飘到什么地方去。
“你，可以走了……”对面的女人跟我说话，手上的木钗凤眼处开了一个豁，正砸开那个“米”字扣。
“我受苦六百余年，不想别人像我一样，”女人说下去，带着不知属于哪里的有点好笑的口音。
但与其说笑，此时我更想大哭。
我从钗子里逸出，感到无可言说的轻盈，这个受封六百年的女人，给了我自由，对自己受苦六百年的报答，竟是不要让人再受这些苦！
“婉如，我……你……”我叫着听来的名字，一时语无伦次。
倒是她很平静，接着说下去，“你不要怕，我本是六百年前一个举人的女儿，就是刚才那人将我封在钗子里……我若不是装作听话，他怎么肯放我出来……冤有头债有主，我不会伤及旁人，现在你走吧。”
我，我，我倒是想走，可身体还在曹可娜那里呢……
我听她话中有寻仇的意味，忙追问道，“他到底是谁？”
“我也不知道，几世之前，听别人叫他‘噬魂使’。”
我狠狠打了个冷战，噬魂使！如果这样，法力什么的都说得通了，可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那你现在打算办？去报仇吗？如果他真是噬魂使，会把你打得魂飞魄散的。”
婉如低头，“总可以试试，我也没有选择，我生死的名额都在在六百年前，现在想投胎转世也没办法，与其一直当孤魂野鬼游荡世间，还不如跟仇人拼了。”
“我可以帮你——不！我必须帮你，”我一把拦住她，跟她解释我也是个伏魔使，以及到这里来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我身体现在也被拿走了这些。婉如听着，眼里渐渐有欣喜的光芒。
“但是——”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来得及吗？”
“？”
“你说，我们可以去找你的朋友（她指的是马甲），让他再把你的妖兽，或者其他厉害的伏魔使找来，可是，他们要多久才能到？”她焦急地说，“我听说，那男人说今晚要做一件大事。”
这样一说，我也想起那个男人之前对曹可娜说的话：“我可以让你成为瘟神，成为怨鬼……天亮之前……”
我打个冷战，的确，远水解不了近渴，就算我现在马上打电话给跳楼或者狩月，他们不也得先坐火车再在路上颠十几个小时才能到？
而正在这一筹莫展之时，突然袭来一股很奇怪的感觉，就在不远的地方有很强大的灵能量在聚集，而那能量是那样的负面和压抑，就像有人在你的身边，而你能感到她无比恐惧、哭泣、愤恨、怨毒的情绪。
“瘟鬼雾！”婉如看向门外，低低喊出来。
我抬眼看去，也看到了，此时的夜，并不清明的月亮已经斜下去，照出一团深紫色的雾气聚集在后山方向。
“糟糕，已经开始了！”我叫起来，转向婉如道，“没有办法的办法，你先把身体换给我，不然我没办法叫灵刃！我多少能阻挡他一下，然后你去找马甲，要快！”
婉如慌张而忙不迭地点头。
因为跟身体结合得不紧密，婉如跟我交换并不算困难，交换后的结果，就是我处在曹可娜的身体里，她处于自由的灵态，然后我冲向后山，她则飘去告知马甲。
我深一脚浅一脚地跑着，别人的身体什么都感觉不太习惯，但好歹是跑到了。当我到达现场，一幅惊人的画面映入眼帘。“章晓蔷·曹可娜”跪坐着，只穿着遮羞的衣物，那男人盘腿坐在她身后，双手架着她两臂，口中含着一根银针，一端刺在她脖颈之后，口中极快速地不知念着什么咒文。
我看着那原本属于我的身体，真是义愤填膺，由于灵魂与身体不紧密，背上青呼呼地都长出尸斑来了，而那男人双手不断游走，我真想告他流氓罪。但这都还不算什么，随着男人念咒的轻重缓急，一阵阵深紫色的雾气涌入她的口中，她的表情随着狰狞扭曲，额头处破皮流血，而渐渐生出两只黑色的角来。
我退后一步，即使在还不是伏魔使的时候，我看过《白鹿原》，那里就写到带有极大怨气的灵体抬来瘟疫，让几乎半个村庄的人在几天内丧生。而对面的女人现在的状态还处于“生成”的阶段，一旦被完成了，后果将不堪设想。
一时间我心急如焚，想要叫刀，又怕不是他的对手，那种打怵的心情像一道无形的门槛让我迟迟没有跨出一步。
“不……不要了……”那女人挣扎着，曹可娜原本的声音从身体里发出来，当她说话时，口里又喷出大片的紫雾。
“不要怕，这会让你变得很强大的……别人的身体，会让你的力量无法限制……”男人咬着银针，居然能笑起来，从齿缝间回答。
别人的身体，会让你的力量无法限制？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眼珠一转，有点明白过来，好比挤青春痘，痛了你自然就停下，这是肌体的自我保护机制，可是换一个身体，就像在别人脸上挤青春痘你不会痛一样，灵力会在没有保护机制的情况下无限发挥，燃烧到把承载它的□□毁掉为止！所以一旦让他把这个作品完成，将会比一般的瘟鬼可怕不知多少倍！
可是，等等！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长长的指甲上涂着金色的甲油——我现在的身体，也是别人的啊！
豁出去拼了！
“邪、魔、病、恶、痛——小斩出来！！”
随着这声长啸，金色的光芒从我手中延展，这是我第一次用别人的身体叫刀，果然类似我的预想，灵力像从阀门坏掉的龙头中流出的水，进入几乎不可控制的境地。本着先下手为强的精神，不管三七二十一我就劈过去了。
不知是过于专注，还是雾气太浓遮蔽的原因，对面的男人在小斩的刀锋掠到面前时，才惊愕地抬手来格挡。
一片金色的光芒之中，响起一声尖锐的啸叫。
我定神看去，这一击，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斩在了他左臂那手环之上，双头蛇被斩断为两截，落在地上，汩汩流出黑水。而我的目标跳出几米之外，一会盯着我，脸上满是惊讶与狂怒，一会又看地上的手环，无比的心痛与惋惜，银针还在他牙齿中咬着，但是由于另一端已经离开脖颈，我看到“章晓蔷·曹可娜”软软倒了下去。
手环被毁，这样他就不能随便用移魂术了，我心里有个小小的声音闪过，然后瞄了瞄小斩，它的形状已经不能说是一把刀，四散的灵气像一面金色的大旗，在风中扯来扯去。
管不了那么多了，在我烧干之前，得打败他。于是我又扑过去，追着连砍。
对方长啸一声，也出刀了，快得我几乎不能看清，像最深的夜色迅速在他手中聚集，勾勒出一把弧度优美的长刀。
刹那间金色和黑色碰撞在一起，互相噬咬着对方的锋刃，我们都在加力，但一时谁也不能压倒谁，于是我们的眼睛，就在刀锋所及的距离内，紧紧盯着对方的脸。
“你是谁？”他咬牙问我。
“我还想问呢！”我大叫着回答，“都是拜你这个变态所赐，现在我到底是章晓蔷还是曹可娜？！”
说话的当口，我看到他鼻梁上渗出细密汗珠，刀锋上，黑色渐渐被金色切入。
“没可能的……”他恨恨低语道。
其实我也有点疑惑，就算我现在是爆发状态，但若他真是噬魂使，怎么可能打不过我。
“你想知道我为什么做这些吗？”他突然眯起眼睛来问我，问得我一怔。
就在这一松懈的瞬间，黑色的刀滑脱开去，他整个人向后跳了一大步，喘着气看我。
“为什么？”我能笑出来问，因为一下有信心了，逃的人是他，不是我。
而他也突然笑起来，“因为——”
他的语言停止了，后面用动作代替：猛地将瘫软在地上的“章晓蔷·曹可娜”拉起，用灵刃直直从顶门劈下去。
灵刃是无法伤害到肉身的，因此我眼睁睁看着顺着刀刃，曹可娜的灵被整个从身体中析离出来，可这还不算，被斩开的部分迅速凹陷下去，与刀刃之间牵出许多仿佛热披萨上那样黏糊糊的丝，然后又迅速向内融合，被刀刃吸收进去。换一种形容，那把黑色的刃是一个贪婪的吞噬者，在斩开灵体的同时将它迅猛地吃食了。
我站着，完全看傻眼，整个过程也就一两秒钟，曹可娜的最后一根头发都已经看不到了，我原本的身体直直向后倒去，额头上的角没有了，翻着白眼，像一具真正的尸体。
然后我再看那把刀，突然变得精致多了，仿佛上了一层黑亮的釉，极细的红丝在刀身上若隐若现，整个气势与刚才大不一样。
说时迟那时快，他翻手一刀，向我砍来，我急忙举刀相抗，但一接之下，心里陡然一凉：对面的力量比刚才有了明显的增长，我几乎接不住他，双手被压得连连下坠。
地面很快被汗水打湿了一小片，我心里有些慌张，怎么办？难道我也会像曹可娜一样，被那把刀活活吸进去吗？
就在这时，我的鼻翼却猛一颤动：好像，有一丝什么熟悉的味道？
作者有话说
第90章 第七章 噬魂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