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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故事不在 ...

  •   门口的大片的白光投在阴暗的地板,言君莫逆着光,明明暗暗中,轮廓却越显深邃,他从容淡定地走进,每一步像是踩在人的心上,有些风尘仆仆的意味,却不乏披星戴月的风华。
      他嘴角噙着一缕清浅的笑意,似极了深夜的幽昙,浅浅淡淡,不过刹那芳华,极灿烂若水墨烟花。
      “心如刀割……”
      那几句歌词在苏晚嘴里踉踉跄跄,终归还是摔了个华丽的狗啃泥。
      词未唱尽,情却穷尽了。
      沈函湘阴郁的眼神还在眼前,之前她反复看了苏晚两眼,苏晚不是不奇怪,现如今倒是都已明了。难怪?难怪!是考虑她吧?
      只是,对生还不抱希望的人,死前又何惧再添一道疤痕,不过死得难看点罢了。
      猜想是言君莫今天来学校,知道原亦在附近才过来的吧,毕竟他们也是这么多年的好哥们了。
      言君莫的眸光淡淡带过苏晚,没有丝毫的迟疑,他应该是能猜到苏晚在此,只是不必避讳,主角是沈函湘和原亦,舍本逐末,他从来不屑。
      她之于他,从来都不算什么。
      若是非要认真,也不过是那一点恨吧了。
      于他而言,是粘在衣服上的刺,而对苏晚来说,却是紧绕心头的百年藤蔓,盘根错节,一匝一匝,青褐色的藤条完完全全扎入骨血,斩不断,挖不出,别人看不见,然动辄疼痛。
      鱼小严看着言君莫进来,微微张大的嘴就一直没有合上过,直到看见言君莫陷入沙发中,才想起自己酸麻的嘴,一闭上,颚骨传来响脆的一声,差点咬住了自己的舌头。
      言君莫进来之后除了原亦,就再没给过人半分眼色,清冷孤绝,不曾主动开口,倒一直是原亦在他身边说着什么,他只附耳倾听,面色看着有些许的不耐烦,旁人看来不近人情,但苏晚知道,平日里他身边不过都是些工于心计之人,唯有对亲近的人他才会流露出那些自然的神色。
      曾经的她也会在夜阑深处暗自幻想有着那么一天,自己能给他一个卸下所有伪装的拥抱,刻意忽视他们之间的深渊,她在自导自演的苦情戏里修了一座桥,然而时至今日,还是没有跨过去。
      从言君莫坐到原亦旁边,沈函湘就自觉地移了过来,直接把上蹿下跳的鱼小严一掌拍离苏晚身边。鱼小严气不过,又不敢反抗,弱弱地缩在墙角,用怨恨的眼光望着沈函湘,再望望和言君莫小声低语的原亦,嘴里念念有词:“原亦是gay……原亦是gay……”
      沈函湘只一记白眼送过去,直接忽略鱼小严,回望苏晚,略有些许担忧的神色。
      苏晚不以为意,伸手拿起桌上未开的啤酒罐,“嘣”地拉开,缓缓地喝了一口,酒初入嘴里,有些许苦涩,一时之间吞咽不得,缓了良久,直至嘴里全沾染上苦涩的酒味,方才一饮而尽。
      苍白修长的手指磨着铝制的啤酒罐,光滑,摩擦力很小,这个习惯,从前只是看,只是想,只是那只手在自己的大脑里反复操练,久了,却不知何时自己也染上了。指甲无意识地在啤酒罐上划出阴沉的尖哑,苏晚才抬起头。
      抬起手看了一眼手表,那是一块老旧的手表,岁月在上面留下了刀削斧刻的印记,只剩下粗砺的表皮占据往日的风华,在那只纤细的手上有些突兀,却又易让人产生探究的意味,要知道,老旧的东西最是让人怀恋。
      晚上10点,也是该走的时候了。苏晚眼角的余光几不可察地掠过言君莫,按照以往的经验,他今晚应该是不会去的吧。
      苏晚一口气把罐里最后一点酒灌完,左手扒在沈函湘肩上,凑近沈函湘的耳朵,“你懂的,要是查寝,记得帮我过。”徐徐吐出的几分酒气伴着微不可闻的话语在耳边游荡。
      沈函湘闻言微震,拿出手机看了眼,果然,今天19号。“你今天喝酒了,虽然少,还是下次再去吧。”沈函湘眉头轻轻皱了下。
      苏晚只是笑,并不回答,拿上背包,脸上挂着清浅的笑,面对大家,“对不起,有点事,我先走一步。”
      原亦倒是有点惊讶,不过也很快反应过来,直招手笑说没事。
      苏晚拉开门把,走了出去。
      鱼小严奇怪地问沈函湘:“苏晚去哪呀?”
      沈函湘:“今天19。”
      鱼小严迷茫,转向赵子洋。
      赵子洋:“今天19。”
      “所以呢……”鱼小严内心趋近崩溃。
      “上个月19苏晚外出,你替老师开门撞出了两行鼻血,上上个月19为了关浴室门你摔了个四脚朝天,上上上个月……”
      “我记得了,我记得了……直接说苏晚惯例外出不就好了,干嘛牵扯出那些陈年往事……”某鱼小声地嗫嚅。
      “因为你老不长记性,每次都出状况,要不是我们每次反应及时,苏晚的出勤记录早就惨不忍睹了。”沈函湘顿了顿,“话说,你今天又有什么花式表演迫不及待地要新鲜出炉了?”
      某鱼:“……”
      赵子洋拿起水果拼盘上的一颗葡萄,精准地扔进嘴里,“吧唧吧唧”吞咽下肚,泛着水光的嘴唇悠悠打开:“早就告诉你了不要做贼心虚。”
      某鱼内心独白:谁做贼不心虚?
      另外两人:不就在你面前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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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晚奔上了去东华医院的末班车,坐在车尾,因为是最后一班公交车,车上仅有寥寥数人,各自提着自己的物品,宁静而又疲惫地靠在座椅上。
      因为常见,所以平凡。
      思来想去,苏晚也不过是这平凡潮流中一朵小小的浪花,却妄图要用自己的故事一定把听众们讲得泪眼滂沱,感同身受。
      但世界上最不缺乏的,其实就是讲故事的人。
      拉开的车窗,呼呼的风带着夏日特有的几分热度调皮地撩起苏晚的长发,在发间流连戏耍,不但丝毫没有降低夏天的火热,反倒是增加了些许燥热。
      一片漆黑笼罩的夜幕,城市的天空只有几颗小星星忽闪忽闪,灯火通明的城市,立交桥两旁的路灯如同一串沧海遗落的明珠,远处与近处的霓虹交相辉映,夜晚的热闹透过一扇狭窄的车窗,尽收眼底。
      苏晚凝着那漆黑的远山,恍然间在脑中竟想起了一双漆黑深不见底的眸子,她还记得关门时她刻意望着言君莫的方向,却在半道上与他探究的目光相撞,复杂,深沉。
      她明显感觉到,命运也许是想让他们发生点什么,只是这频频的相遇,他不言,她不语,到底还是没有如小说中的主角一般发生什么惊天动地的故事,或是擦出什么火花。
      真是应了书中的那句话,当时我们各自沉醉在各自的岁月,纵使相逢也是枉然。
      公交车行驶了20多分钟,终于还是到了东华医院的大门,毕竟夜已深了,医院门口只有两盏路灯孤零零伫立在门口,四下倶静,除了几只闲来无事的蚊子与飞蛾跑到灯下来应景。
      乘坐电梯终于到了8楼,苏晚疾步朝外走去,心里惶惶的。刚才在1楼坐电梯,电梯门正要合上时,又突然打开了,一个穿着松松垮垮的病号服,脸色惨白的人阴冷地望了苏晚一眼,着实把苏晚吓了一跳。好不容易挨过了这么久,现在真是想马不停蹄地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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