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中的星（密林父子亲情向）》幽疏桐

29、29

　　面对莱戈拉斯的质问，费伦和加里安有些惶恐，却也默契地坚持选择沉默以对。
　　莱戈拉斯用力抿起嘴，如同他父亲一般仿佛能堪透灵魂的眼神灼灼地看着费伦，随后严肃地追问：“那么，请你们告诉我是王的命令你们才拒绝告诉我实情吗？”
　　费伦低下头，能回答的唯有沉默。
　　年轻的精灵耐心告罄，转向加里安：“是王的命令让我躺在这里休息吗？”
　　加里安欲言又止地点头又摇头，天知道面对莱戈拉斯他根本无法撒这个谎。
　　他们如今也无需回答什么，在他们的沉默中，莱戈拉斯找到了答案，“那我明白了！”莱戈拉斯微微垂眸：“如果是，我会遵从父亲的决定，如果不是，我无法安心躺在这里……”握着被子的手攥了起来，下一秒，加里安眼前一花，一抹金色从他的眼前滑过，莱戈拉斯已经飞快地下了床，费伦抢前一步，扶住险些摔倒的莱戈拉斯：“殿下，请不要这样……”
　　伤口处撕裂一般的疼痛让莱戈拉斯屏住了呼吸，加里安和费伦这才发现他们的王子殿下早已经红了眼眶。
　　“我们只是不想让您担心，请原谅我们的隐瞒，这一切与陛下无关。埃尔隆德领主一直在为陛下医治，陛下他……”费伦看了眼加里安，狠了狠心：“为了击退戒灵，陛下已经消耗了极大的力量，但是为了救您，我的殿下，陛下不惜耗尽最后的力量，甚至……”费伦别过脸，那一幕他再也不想回顾了。
　　“如果埃尔隆德大人没有及时制止王，我们或许就永远地失去他了。”加里安低语：“殿下，恕我直言，我已经跟随王几千年，恐怕您的父亲并不希望您了解这些，从您出生起，他对您的爱就超越了一切，甚至于生命……”
　　莱戈拉斯蓦然想起渡鸦岭上临别时父亲言犹未尽的话，他本应知道那是他吝于用语言表达的父爱，倘若自己对此有了回应，哪怕只是一个转身，或许就可以避免他今天用行动证明。
　　维拉啊，我该如何赎罪？
　　莱戈拉斯从他们强忍着眼泪的表情中可以窥知费伦所说的那些场面该是如何揪心，他了然了自己的悲伤与害怕来自何处，年轻的精灵带着一丝恳求看向他们：“我可以去陪着ada吗？就像他将我从黑暗中带回一样，我想陪在他身边……弥补我……的过错，可以吗？”
　　他们要如何拒绝他的请求啊！

　　“密林的医师看起来水平不错。”埃尔隆德替养子检查过肩膀上的伤口，垂眸略含嗔责：“可惜你并不是个听话的病人。”
　　阿拉贡拉好衣服，冲一向温和的养父笑笑：“替我包扎的只是名普通的密林战士，父亲，他可没嘱咐我要注意什么。”
　　闻言，埃尔隆德破开一袭笑容：“这么说，我总算有借口向瑟兰迪尔索要一些东西了。”
　　阿拉贡不明所以地看着养父的笑容，和林地王国的王索要东西？这现实吗？
　　“他很欣赏你，爱斯泰尔。”埃尔隆德看向养子的目光里满是慈爱与骄傲：“我听西尔凡精灵们歌唱你挡在受伤的精灵王子身前，向戒灵挑战的事迹，我为你感到骄傲，我的孩子。”
　　“莱戈拉斯是一名值得尊重的朋友，我愿意为他而战斗。”阿拉贡跟在埃尔隆德身后走出房间，来到长廊，葱绿的藤蔓爬满了廊顶，遮挡住了午后的阳光，也有几道阳光穿过那些细微的缝隙投射到长廊中，让那些游走的微尘现身在视野中。
　　埃尔隆德负着手沉默了片刻，道：“的确，他是值得你为之战斗的朋友，瑟兰迪尔也说过你赢得了莱戈拉斯和西尔凡精灵的尊重，但是爱斯泰尔，你知道这对你来说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情，他们一直在寻找你，而你险些主动暴露了自己。”
　　“在那种时候，我顾及不到这些，父亲，值得庆幸的是他们并未知晓我的身份。”阿拉贡明白养父的担忧，但他仍旧坚持认为自己并没有做错。
　　埃尔隆德扭头深深地注视着他：“爱斯泰尔，你有你的使命，逃避改变不了宿命。”
　　阿拉贡迎着养父的目光，恭敬且坚决地拒绝继续这一话题：“父亲，这里并不是讨论这个问题的最佳地点，不是吗？”
　　“的确！”埃尔隆德无声地叹息，继续沿着长廊踱步：“假如你愿意回瑞文戴尔，我也不希望在幽暗密林讨论这个问题。”
　　问题似乎又纠结到了一个无解的程度，阿拉贡选择了沉默。
　　好在，灰袍巫师的出现并未让这种略感尴尬的沉默持续太久，埃尔隆德对米斯兰达有些恍惚的模样表示了同情：“米斯兰达，你们谈得如何？”
　　“好极了，实在是好极了，比起上次见面，这简直不能再好了。”灰袍巫师嘟囔着掏出了烟袋，很少有的没有征求黑发领主的意见，就点燃了烟，“吧嗒吧嗒”抽了两口，埃尔隆德正要开口，擅长吐出各种花样烟圈的甘道夫被烟呛得一阵咳嗽，埃尔隆德忍不住笑意，哦，看来谈得的确还不错。
　　“其实他应该感谢你的果断与……勇气，米斯兰达。”埃尔隆德实话实说。
　　甘道夫拿下烟袋，扯了扯纠结的胡子，微微眯起了眼：“事实上，他的确这么做了，”说着他瞟了一眼被这句话惊住了的黑发精灵，露出一抹狡猾的笑来：“瑟兰迪尔可不是个会含糊功过的王者。”
　　“如你所言，米斯兰达，我更好奇你为此付出的代价，”埃尔隆德打量着似乎什么也没少的甘道夫，有些自言自语：“以他的性格，不可能这么简单地只是谈谈。”
　　果然，看起来被戳到痛处的甘道夫用力吸了口咽，把目光放到了远处的森林：“他需要从我这里得到更多的消息，好吧，几乎是全部我所能知道的……”
　　“……”埃尔隆德想到了瑟兰迪尔的承诺，言出必行，大概某些方面瑟兰迪尔是做出了为王者的典范吧，当然，也只是某些方面。
　　“我本应该劝他西渡。”
　　“嗯，那可不是瑞文戴尔领主会做的事情。”
　　“我想他也不会。”
　　“这倒是瑟兰迪尔王会做出的决定。”
　　“……”
　　“你已经尽力了，我的朋友，北方密林的王还活着，这已经是目前最好的消息了，不是吗？”
　　“大概是吧，最黑暗的时候还未到来，如今，我们每一个人都只能尽全力了……”

　　轻轻地敲门，等了稍瞬，并未得到任何回应，莱戈拉斯手指紧了紧，尽量轻巧地用力推开门，午后的阳光洒满了整个房间，清新的风自窗口进来，在屋里盘旋了一圈，又擦着门边的莱戈拉斯身侧旋出，书页“簌簌”翻起两页，随着风过后又落回原位，除此之外，莱戈拉斯只听到了满室静谧。
　　伤口的疼痛似乎已经被某种情绪彻底覆盖，精灵的步伐应该是轻松的，而莱戈拉斯却觉得两条腿异常沉重，他的步伐带着强自镇定的不稳，一步步走向窗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