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中的星（密林父子亲情向）》幽疏桐

28、28

　　“以及……你的消弭。”
　　埃尔隆德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何种表情，当他再次预见到那个场景，他的直觉驱使他立刻动身来到密林，那个场景壮阔美丽得能黯淡他见过的所有景致，但其中的每一粒微尘都带着浓郁的死亡气息，星辰之光照耀下的瑟兰迪尔渐渐与耀目的光芒融为一体，当彷如天地一色的星光消散，那个场景中只余下漫天飞舞的星屑，璀璨夺目得如同瑟兰迪尔之前的存在。
　　短暂的沉默让一种诡异的气氛在房间里滋生蔓延，抿了口杯中的液体，瑟兰迪尔眼风微挑，仍旧以事不关己的语气开口：“什么时候？”
　　埃尔隆德微微摇首：“或许下一刻，或许几百年后，又或许在时间尽头，不过……”黑发领主顿了顿，说：“我宁愿相信我已经阻止了那一幕成为现实。”见到那个金发精灵高挑着眉对此微微颔首，埃尔隆德额头紧了紧：“瑟兰迪尔，你需要重视这个可能，虽然你现在看起来还不错，当然也只是看起来，毕竟点燃星辰之光、救治莱戈拉斯几乎耗尽了你的力量，你已经动摇了生命的根基，要知道恢复将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谁也无法保证这个过程里再会发生什么。”
　　“精灵最不缺的就是时间，不是吗？”瑟兰迪尔轻抬眼眸看过去，仍旧是不以为然的眼神与表情：“既然你说可以恢复，而我一向都很有耐心。”
　　埃尔隆德又有了揉额头的冲动，重点难道不是你随时都可能会死吗？瑟兰迪尔！“另外，我想有件事必须要告诉你，也许若干年后，龙息侵噬骨肉的痛苦会再次重临，恐怕你还要再经历……”埃尔隆德非常不想让自己说出这个结论，说实话，他真的不想医治瑟兰迪尔这个病人！十分的不想！！那种明明救了他却仿佛欠他钱的感觉真是……
　　那波澜不兴的眼眸终于有了些许的波动，瑟兰迪尔看向埃尔隆德，蹙眉表示不解。
　　“我们都十分疑惑为什么你七年后伤势复发时所承受的痛苦更甚于被龙息所伤之时，我想现在我知道了，”埃尔隆德伸出手，指上的维雅之戒表面流动着温润的光泽，而在期间夹杂了几许散落的星光碎屑，因为维雅力量的存在，那些光芒尽管零星，却十分璀璨。“这大概是对你点燃星辰之光的惩罚吧，你无意中释放的星辰之光附着在伤口里，减轻了你的痛苦，随着时间的推移，它们的光芒被黑暗龙息吞噬熄灭，痛苦再袭甚于初始。”
　　“所以？”瑟兰迪尔难得正经地正了正坐姿。
　　“如我刚才所说的，谁也无法保证在漫长的恢复过程中会发生什么，所以，瑟兰迪尔，如果你发觉不适，请第一时间告知我，如你所说，我无权要求密林精灵更多，但密林不能再一次失去他们的王，”埃尔隆德郑重地强调：“这并非只因为北方密林重要的战略位置，我的朋友。”
　　瑟兰迪尔的确是个高傲的精灵，但并不代表他会以此来对待坦诚相待的朋友：“感谢你的提醒，埃尔隆德。”
　　埃尔隆德看着对方向自己颔首致谢，忽然有了些许的愧疚，这一切有一个最简单有效的解决方法，只要瑟兰迪尔西渡，他的预见还有瑟兰迪尔所要承受的痛苦都会结束，然而，目前的中土格局让他选择直接忽略了这个建议，尽管以他对瑟兰迪尔的了解，即便提出这个建议，他也不一定会同意。
　　在他纠结的时候，瑟兰迪尔已经倒了杯多卫宁送到他手边，并且转移了话题：“埃西铎的后嗣如他一样勇敢无畏，埃尔隆德，必须得承认你将那孩子教育得很好，他对朋友的忠诚让我敬佩，他也一定会得到莱戈拉斯以及林地精灵的尊重与追随。”
　　对如此高的评价，黑发领主欣然领受。能够得到瑟兰迪尔的肯定以及敬佩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迄今为止，埃尔隆德活了几千年都没从眼前这个高傲得仿佛目空一切的精灵王嘴里听到过超过一句话的赞扬，埃尔隆德有些好奇爱斯泰尔究竟做了什么壮举？
　　瑟兰迪尔从埃尔隆德谦逊且优雅的笑容里看到了身为父亲的满足，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莱戈拉斯，他的绿叶也同样的勇敢无畏，不是吗？
　　在埃尔隆德离开之前，瑟兰迪尔悠扬起冷澈却动听的声音：“斯米兰达陪伴莱戈拉斯已经够久了，我想我们似乎应该好好谈谈。”
　　已经走到门口的黑发领主闻声回头，优雅地扬了扬眉：“灰袍巫师可没有多少财产可以让你盘剥。”
　　一抹似笑非笑的痕迹在瑟兰迪尔嘴角划过：“总有他可以留下的东西。”
　　愿维拉保佑你，我的朋友！埃尔隆德在心里默念着。

　　“所以，陛下是被那个半兽人咬伤的？”莱戈拉斯瞪圆了漂亮的眼睛，这简直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那个半兽人一定死得很惨。”
　　被加里安硬拽过来讲述国王陛下英勇事迹的费伦趁着王子殿下走神的瞬间幽怨地瞥了加里安一眼，这样继续讲下去就要说到不能说的事情了。加里安只能回送他一个“我相信你”的眼神。
　　“的确很惨，”费伦点头附声：“吾王对森林的影响已经超乎了我们的想象。”
　　等同于被禁足的莱戈拉斯将费伦和加里安的目光交流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地继续追问：“那……戒灵呢？陛下是如何击退戒灵的？”
　　费伦想了一下，由衷地感叹：“我从未见过如此强大的王，仿佛集聚了所有星辰的光芒，又将其以数百倍耀目的能量释放出来，我的殿下，那个场景我将铭记到时间的尽头。”
　　莱戈拉斯微微蹙起了眉，尽管他也被费伦的描述所吸引，但作为拥有辛达精灵血统的他很明确这不应该是他父亲具有的能量。他的父亲无疑比别的辛达精灵强大很多，但……他迟疑了一下，能强大到这种程度吗？
　　“后来呢？”
　　“戒灵被陛下击退了，半兽人也溃退了，我们赢了。”费伦打算以这个简洁的回答作为这次谈话的终结：“殿下，您似乎应该再休息一下，我还有工作……”
　　“请等一下！”莱戈拉斯自倚靠着靠枕的姿势坐直，牵扯到伤口，他不得不皱紧了漂亮的五官，又靠了回去。
　　加里安替他整理了一下被子，笑着说：“殿下，您已经过了听睡前故事的年纪了。”
　　没有得到如往常一样的顽皮回应，低低的叹息自年轻精灵的唇间溢出，加里安的笑容有些凝固，大概是王子殿下太久没回来，他都快忘记了莱戈拉斯在某些方面和他的父亲相像得令他惊叹，比如那几乎能洞察所有的观察力和思维。
　　莱戈拉斯仰起脸看向费伦和加里安：“难道你们真的需要我以王子的身份命令你们将我父亲真实的情况告诉我吗？”
　　每次要踏出房门总是会被加里安以王的名义拦住，现在他不愿意违逆父亲的任何一句话，而不论他向谁求问得到的答案都出奇的一致，西尔凡精灵们实在不擅长掩饰情绪，他从他们的眼睛里看得到同样的忐忑与担忧，可是他与生俱来的温和与宽容让他不忍心戳穿他们善意的伪装，从醒来短短的半天时间，莱戈拉斯觉得似乎过得比几百年都要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