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慢与偏见]可爱的宾利先生》放鸽子

11、第十一章

　　“感谢上帝，我总算能再次用双脚接触地面了，就连这壁炉都比三天前显得和蔼可亲，提醒我无时无刻不充满感激之心！”坐在会客厅里等人引班纳特家的人进来的时候，宾利还在不停地抱怨着，顺便若有若无地瞟着身旁的达西：“我毫不怀疑再那样躺下去的话，所有衣服将需要裁缝们提供全新的修改方案，譬如在领子这里加多点蕾丝，好掩饰迟早要出现的胖下巴——”

　　简和伊丽莎白不约而同地低下了头，好掩饰自己偷笑的表情。

　　“这份担忧一定是多余的，毕竟你此刻的容光焕发足以从容地应对任何人的检阅，宾利先生。”等敛起笑意，伊丽莎白真心实意地恭维了句。

　　她认为宾利先生的五官原本就精致而秀气，细腻洁白的肌肤则是长期养尊处优的证据，泛着的红润是生机勃勃的象征。感冒过后，风度翩翩里多了一点柔弱，使他在保持了过去的英气之余，看起像是风流多情的诗人一般，当他脸上带笑的时候，更加漂亮迷人，叫女性无法抗拒了。最可贵的是，他对她们温柔却不轻浮，全然不像那些自命不凡又圆滑世故的浪荡子。

　　“噢谢谢你，伊丽莎白小姐，”宾利耸了耸身子：“为你说出口的这句善意的谎言。”

　　达西一如既往地瘫着脸，一声不吭地听着。

　　“还请你适可而止吧，查尔斯，”卡洛琳倒抢着替他打抱不平：“或许你做梦都妄想变得颀硕一些，可惜凡是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你这几天消瘦了许多，而造成这一切的恰恰是你自己，哪怕有任何怒火，也不该朝着无微不至地看护你多日的高贵绅士发泄。”

　　宾利不满地起身踱了几步，他早就忘了被高烧折磨时的难受，倒是把被迫卧床的烦闷记得清清楚楚，这便义正辞严地说：“小小的感冒不是被夺走运动的权力的借口，无所事事地躺在床上才会损害健康。”

　　达西泰然自若地看他一眼：“如果你坚持的话，我很乐意把新购置的布鲁梅尔的领巾送你几条。”

　　宾利扬扬眉，冲心知肚明的朋友回了个傲慢的拒绝：“感谢你的慷慨，但不用了。”

　　卡洛琳正要再谴责他不负责任的言辞一番，班纳特太太和另外两位小妹妹便进来了，她唯有悻悻地住了口，看着查尔斯与她们互相行了礼。

　　班纳特太太欢喜地看着他：“噢，宾利先生，你的气色就像今天的天气一样和煦，恐怕你的心情也如这庄园的陈设一样美丽。”

　　宾利笑着说：“正如你所说的一样，班纳特太太。”

　　班纳特太太对尼日斐赞不绝口：“我方才沿着那条鹅卵石的小路过来，看到的风景真是棒透了，我敢起誓，这附近再没有比慧眼独具的你租下的这里更宜人的住所了。”说到这，她顿了顿，试探道：“我想你一定不愿意离开这里了吧？”

　　宾利十分肯定自己不会长久留下，他的性格是众所周知的随遇而安，住哪儿，他都适应得极好，可无论是哪儿的风光也无法挽留灵魂对自由的崇尚。可面对太太的殷殷期盼，他稍微斟酌了下，选择了一个比较温和含糊，却也真实的回答：“就目前看来，是的，不过我的租期并不长。”

　　“目前？”班纳特太太提高了声音，不满地重复了一次：“我想那是由于你还没充分领略到田园的魅力，再没有比宁静悠闲的乡村更叫人感到心情舒畅的了。”

　　宾利客客气气地笑了，虽不做任何实质上的许诺，仍是顺着她说：“我相信你的话，一定会的。”

　　这样的答复显然还是不能让班纳特太太放下心来的，可她却罕见地忍住了脾气，这让伊丽莎白在感到吃惊的同时，再一次深刻体会到他那不可思议的亲和力，就连一向咄咄逼人的妈妈，都不自觉地变得平和许多。

　　但她不敢赌这会不会只是暂时的平静，于是连忙开口问起了好友夏洛特的近况，成功地转移了班纳特太太的注意力。在她滔滔不绝地说起威廉爵士一家是多么厚道又可敬的人时，一直都在嘻嘻哈哈地交头接耳的莉迪亚和凯蒂也决定好了由谁来当代表。

　　只见莉迪亚笑着走近了，敷衍又快速地行了一礼，急不可耐地昂起头来，就像是怕他赖账似的，冒冒失失地问：“宾利先生，你不是曾经在上一次舞会时当众说过，在自己的情况稳定下来后，也举办一场的吗？如果你不履行承诺的话，可是会沦为笑柄的哦。”

　　不说是宾利的姐妹们登时就被这话里的无礼惹得面露厌恶，连伊丽莎白和简都被气得皱起了眉头，简直无地自容。可唯一能苛斥她的班纳特太太对此却浑然不觉。

　　尽管威廉爵士曾经做过介绍，宾利却完全不记得班纳特家剩下的三个女儿的模样和名字了，只记得最小的两个玩心最大，也最欢泼骄纵。从这欠缺分寸的问话和挑衅的神态，他对她的性格也多少有些把握了。他好脾气地笑笑，很认真地看着她说：“当然，不光是为了庆祝我和班纳特小姐于同一天恢复健康，也是为了对邻居们热情招待的有所回馈，我会立刻让人着手准备，不久后，就在这里举办一场舞会的。”

　　莉迪亚却不满足，追问：“那具体会是什么时候呢？”

　　宾利略微思忖了会儿，临时决定道：“仆人们需要时间做准备，我想，或许可以定在三天后，如果你认为这日期不方便的话，我也很乐意由你来决定的。”

　　莉迪亚转了转眼珠子，像是在思考，旋即高兴地点头：“这时间倒定得不错，到那时候卡特上尉肯定已经办完事回到麦里屯了，要是没有了他们的话，你的舞会该有多么枯燥乏味呀！”

　　宾利：“等安德烈把一切都准备好了，我会第一时间让人送请帖到你们府上的。”

　　“宾利先生，你真是太过大方了。”班纳特太太也替她开心：“而我可爱的莉迪亚，你是多么幸运呀！”

　　不反感天真烂漫，却也不喜欢她屡屡出言不逊的宾利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没有再接话了——他很清晰地听到身旁的达西冷哼了一声。

　　“妈妈，我想我们该回去了，” 伊丽莎白和简再没法忍下去了，更让她们无法接受的是，全程亲眼看着，也亲耳听着的妈妈，对表现得毫无教养的小女儿没有一星半点觉得不妥的意思：“在这里已经叨扰了太久，给和善的朋友们添了太多麻烦。”

　　“最大的遗憾却是，到最后我都没能让你改掉拘束的坏习惯，”宾利佯装不悦地叹了口气，却在下一刻又露出个大大的笑容来：“我非常盼望，以后有机会在浪博恩——不，或者更早一些，就在三日后的尼日斐花园与你们一起品尝重逢的喜悦，这么一想的话，不舍才能被冲掉一些。”

　　卡洛琳也走上来，亲亲热热地拥抱她们：“真希望快点再次看见你们，我的朋友们，请一定要好好保重身体。”

　　终于要送走这帮得寸进尺的讨厌鬼，她别提有多高兴了，此时表露出来的愉悦，倒是半点不掺假的。

　　班纳特太太完全没看出来这纯粹的虚情假意，只欣慰地看着，以为最年长的两个女儿与尼日斐的人的关系当真如此融洽，不禁得意自己当日根据雨天做出的计划来。若不是伊丽莎白坚决要求在简一复元后就离开，她可是盼着她们在这住得越长越好呢。

　　临上马车前，伊丽莎白和姐姐又郑重地向宾利道谢，他摇了摇头，请她们顺道带去对班纳特先生的问候，又礼貌性地请她们代为传达，在方便的时候一起狩猎的邀请。

　　只是让他颇感郁闷和不解的是，明明自己已经在尽力拖时间了，可达西却在简单的告别后就远远地站在了好几步外的台阶上，一副只打算和其他人一起目送她们离开的架势，全然没有趁机说几句软化小姐们心的话。

　　再拖延下去就不自然了，宾利对好友无可救药地贯彻到底的内敛是彻底绝望了，在又一小阵尴尬的沉默后，只得放弃，让车夫出发了。

　　站在窗边，确定马车驶离的路易莎长舒了口气：“可算是艰难地把这些班纳特们全部送走了。”

　　卡洛琳：“我早说过了，她们是我见过的最厚颜无耻，还自命不凡的乡巴佬，瞧瞧那最小的姑娘，她的脑袋是用来挂在脖子上做装饰的吗？成日只与那些军官们混在一起，我认为，以她的教养想嫁个体面点的人，恐怕都是枉费心机。”卡洛琳坐在沙发上，整个都放松了下来，然后又想起了叫她不愉快的舞会一事，扭头对她哥哥道：“我要早知道你有在这里举办舞会的打算，可绝对会提出反对的，一想到几天后又要和她们见面，我仿佛从现在就开始受罪了。”

　　“如果你实在受不了以这样来消遣夜晚，又或是嫌她们太过无趣的话，就早点上床睡觉好啦，我不会逼迫你参加的，也不会因这可能会扫任何人的兴就怪罪你。”宾利心不在焉地说着，还在分神琢磨好友方才的奇怪表现：“但我认为，这屋子里除了我以外，总还有人期盼着这场舞会的，”说到这，他瞄了瞄一脸事不关己的达西才继续：“况且，我并不是因她追问才要开的，仅仅是因为这次非开不可。”

　　卡洛琳也只是说说罢了，不会真的在大事上违背他，也不愿在那些野心勃勃的乡村姑娘前退让。可她也不甘心这么轻易叫查尔斯如愿，便故意问道：“达西先生，你认为呢？”

　　达西的答案却大大地出乎了她的意料。

　　“我倒觉得这没什么不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