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了这碗恒河水》楠楠囡囡

22、第二二章

　　第二二章

　　温元驹躲着程潜，连二喜和郭正成什么时候出去的都不知道。

　　“还冷吗？”程潜将温元驹的手臂放回被子里，看他整个人都无精打采的，问道：“是哪里不舒服？再让郭太医过来看看？”

　　温元驹连连摇头，他怕了郭正成了，生怕一号脉，再给多出三副药来。

　　程潜盯着温元驹的脸看了一会，“瘦了，二喜还说你一顿能吃三碗饭，都是骗我的呢。”

　　“真的是真的。”温元驹恨不得把被子掀起来给程潜看，他肚子上长了三层肉呢，哪里瘦了。

　　程潜隔着被子按住温元驹想要动的手，倾身上前，“本想让你回湖州老家好好休息几个月，没想到你这天天往外跑，倒是比我这个做皇帝的还忙呢。”

　　“陛下，你怎么……”温元驹终于想起来要问程潜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湖州，清河县那边不是说闹叛乱了吗，程潜来的路上可曾碰见？不对，重点是程潜不好好在京城皇宫呆着，跑到湖州来做什么？

　　“想你了，过来看看，顺便接你回家。”程潜一句话堵住了温元驹的嘴，后面的话像是被施加了消音咒语一样，只看见他张了几下嘴，却是一个字都没吐出来。

　　温元驹犹豫着，“我……”不想回去。

　　那个地方温元驹一刻都不想去回想，好不容易逃出来，怎么会还想再回去呢？

　　程潜伸出一只手，隔着被子在温元驹肚子微微隆起的地方轻轻抚摸了两下，凑到他跟前轻声说道，“这里面可是有我们两个人的孩子，现在不回去，要是孩子在路上出来，会较为麻烦。”

　　瞪大眼睛的温元驹傻愣愣地看着程潜，“你，你说什么？”

　　“郭太医说，很有可能是双生子，我很担心你，元驹，跟我回去好吗？”

　　温元驹从被子里拿出胳膊，手指着自己的肚子说，“你说，我肚子里有什么？”

　　“孩子，我们两个人的孩子。”程潜将温元驹的手拉过去，一起放在隆起的肚子上，“再过半月，你就能感觉的他们在你肚子里动了。”

　　“我已经感觉到了。”两三日前他曾觉得肚子里有一阵翻滚，还以为是吃错东西了闹肚子，没当回事。这会儿听程潜说才想起来。

　　程潜立马趴到温元驹的肚子上，“真的吗？我听听。”

　　哎重点不应该是为什么他肚子里会有孩子吗？他个大男人，会像女人一样怀孕生子？简直匪夷所思。

　　温元驹在考虑程潜说的话的可信程度，翻来覆去想了好几遍，得出的结论还是程潜不信任他，想把他押回京城就近监视，这样远比远在湖州更让人放心。

　　温元驹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最大，直接忽略了一直趴在他肚子上的人。程潜抬起头的时候，脸上并没有写着“我也听到了”五个大字，显然刚刚的动作是徒劳的。

　　“可能还早些，等下个月应该就很明显了。”程潜拿郭正成随口说的一句话来安慰自己，再去看温元驹的反应，却见他整个人像是个木头人一样，一动不动地躺在双上，眼睛顶着正上方不知道在看什么，都没有眨动的。

　　“元驹？元驹？”程潜叫了两声才把温元驹拉回神来，“在想什么？”

　　“没什么……”温元驹不便将心中所想说出来，一个帝王的心思，做臣子的不管猜到没猜到，猜准没有，都憋在肚子里就行了。

　　程潜还想问，听见二喜在外面喊了一声，“陛下，温将军的药煎好了。”

　　“拿进来吧。”

　　温元驹见二喜从外面推门进来，又看着他端着一碗一步一步走到床边，不情愿的想法都快凝成汉字写在脸上了。程潜端过药碗，让二喜先出去，看温元驹皱着脸，连忙说道，“不是药，是姜糖水，不信你闻闻。”

　　温元驹半信半疑地看着他，程潜舀了一勺凑到嘴边吹凉，慢慢递到温元驹嘴边。温元驹抿着嘴，没闻见药的味道，这才探出舌尖沿着勺子边缘沾了一下，确定是姜汁的味道，张口把这一小勺喝掉了。

　　“这么不喜欢喝药，还天天往湖边跑，难怪郭太医要给你灌姜糖水。”

　　温元驹趁着空隙说，“想吃……”算了，他又在心里想了想，想吃什么的事情还是不要说了，到湖州这两三个月来，他早就发现一个问题，只要他透露出一丁点想吃什么东西的想法，不出三天，这东西绝对会出现在他的餐桌上，并且会一直持续出现。要说这里面没有程潜的“功劳”，温元驹可不相信。而他想吃螃蟹的事情不是一天两天了，螃蟹早就被郭正成明令禁止，成为他禁止食用的食物，程潜肯定也是知道的，就算他现在说了，也没什么用处。

　　“郭太医说，这些日子你身子弱，好些东西不能吃，等……”程潜眼瞅着温元驹脸色变了，连忙改了口，“你想吃什么我都记着呢，以后一样一样都给你寻来。”

　　温元驹嘴上喝着姜糖水，心里吧唧着程潜没说完的话，突地双手撑着床铺坐起来。

　　“怎么了？”刚喝完一勺姜糖水，程潜正好收手，要不是他眼疾手快，温元驹的动作能把整个药碗打翻。程潜收手快，只是有些姜汁晃出来撒在地上。药碗放在一边，程潜上前问，“烫着没有？”

　　温元驹看着眼前的人，眼睛鼻子都是他记忆中的模样，这人是程潜啊，难道认错了？程潜刚刚说什么，说什么来着？还有，程潜在做什么？给他喂药？

　　程潜是个皇帝！

　　程潜将温元驹上上下下好好看了一圈，没见姜汁撒到他的身上，又端起药碗，“差不多凉了，快喝掉，喝完好好睡一觉，出去逛了这么久，小心受了风寒。”

　　见程潜又要给自己喂药，温元驹一把拿过药碗，仰头一口喝完。接着又被按着肩膀，程潜想将他塞回被窝，温元驹向后挪了两下，避开程潜的手。

　　“你……”

　　想问的事情太多，又不知道该从哪里问起。温元驹躲开程潜的眼睛，故意不去看他，透过窗户看到外面，突然想起进屋前好像还看见院子里有不少人跪在地上。

　　温元驹抬头看了几眼，程潜就着他的动作说道，“贺将军没来，这次是贾鼎带军。你可能跟他不是很熟悉，之前你一直在外面，回来也不上朝，朝中一大半人估计都没见过你。”

　　“那，我进来的时候见不少人跪着，现在他们还……”打他进屋让郭正成号脉到现在，少说有两刻钟功夫了，在他来之前还不知道这群人跪了多久，天气这么冷，也没见他们穿的厚重，要是出点事儿……

　　“二喜，叫他们起来吧。”程潜回头冲着外面喊了一句，很快二喜应了一声。

　　这话一出，倒是让温元驹确定眼前这人是程潜无误了，还有人说话跟皇帝一模一样，只有皇帝本人了。

　　二喜传了旨，外面窸窸窣窣响了片刻功夫，很快又安静下来。

　　程潜抻着被子问道：“先躺下好吗？外面冷。”

　　温元驹一把捞起之前被程潜扔在一旁的外衣，给自己套上。

　　“这又是想哪出儿呢？还想去湖边啊？”程潜问道。

　　“有些事情想不明白，陛下您给我一些时间。”温元驹突然变得恭敬起来，让程潜一时没摸到头脑，对上温元驹坚定的眼神，也看出他的疏离，先退了一步，“这样，我先出去，你把被子盖好，好好睡一觉好吗？”

　　屋内只剩下温元驹一个人的时候，他脱掉外衣，将自己整个人都埋进被子里，心里什么都没想，只期待着等一觉醒来一起都回归昨天的样子。

　　程潜出门后去找了郭正成，郭正成泡了茶，像是等着他来的样子。

　　“郭太医知道朕要来？”程潜坐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郭正成并没有坐在正中间，而是挑着门边有太阳的地方坐着，这会儿正眯着眼睛在暖暖的阳光里摇头晃脑，貌似在哼着小曲。

　　程潜一整杯茶下肚，郭正成才开口说话，“陛下决定了？”

　　“嗯，回京。”程潜说道，“湖州离京城太远，不放心。”

　　郭正成再问：“陛下要把温小将军圈在京城一辈子？”

　　“不会。”程潜端着茶杯没有放下，转头向外也享受着男的的阳光。“战场才是他要回去的地方。”

　　郭正成没再问下去。

　　程潜顿了一会儿，才像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我哪儿圈得住他。”

　　“郭太医，还有个问题。”程潜犹豫着开口，“这次，会对元驹身体有影响吗？若是很难办，现在停止？”

　　郭正成说：“现在停止，对他伤害更大。”

　　“只有这一次。”程潜的话听着像是对郭正成说的，更像是对自己说的，“还希望郭太医多多留心一些。”

　　“温小将军呢？”郭正成没回应。

　　程潜说道：“应该睡了，郭太医在姜糖水里放了安神的药材吧。”

　　“他现在什么药材也不能用。”

　　“他没睡觉？”程潜站起身来，直奔温元驹所在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