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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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宁福宫门外，三顺被一个小宫女拦住了去路。
三顺后退两步跟她保持距离，素芹看他对自己疏远的很，不好意思太过热情，又想起来之前素音姐姐对自己说的话，还是硬着头皮开了口，“三顺公公，皇后娘娘亲手做了甜汤呢，陛下在承乾殿吗？皇后娘娘想亲自送过去呢。”
三顺并不看素芹，仍然低着头，听见她的问话也只是低声回了一句，“陛下在批阅奏折，宣了彭相爷和卢大人。”
“啊。”素芹应了一声，知道三顺这是委婉拒绝的意思了，再想起素音姐姐说过的，继续问道，“那陛下，今晚，有时间吗？”
话没说话，素芹的脸先红了一片，她真是觉得羞愧死了，让她一个小姑娘问这种话。素音干么不自己来问，非要差她过来。
“我不知道。”三顺还是老样子，口气一点没变，也没抬头去看素芹。
“三顺公公，你看，自从陛下与皇后娘娘大婚以来，还没来过凤翔宫呢，这……”素芹觉得这话已经说得够直接了，可看三顺的样子，像是早就知道她会这么说一样。
“我不知道。”
素芹快被他气急了，跺了跺脚，“三顺公公，你……”
三顺转身就走，素芹想上前去拉他，可没走两步前面走过来一队侍卫，素芹连忙转身跑了。她可是听说了，宁福宫现在就是被好几十人的侍卫围着，一天到晚都不见人影进出的，她也是瞅着宁福宫附近除了侍卫没别人敢来才在这里截三顺，可宁福宫也是不能靠近的，让人看见了，直接扔进宁福宫，以后甭想出来了。
要打听的消息没打听到，还险些被侍卫逮到，素芹的冷汗出了两层，躲着人回了凤翔宫，刚进去就被素音拉到一边，低声问道，“可碰见三顺了？”
素芹点点头又摇摇头。
“到底有还是没有？”素音拽着她的袖子着急地问道。
“碰到了，但是他说不知道。”
“哼，他还不知道，就是不想告诉我们。”素音说道，“陛下一直不来，我们怎么跟皇后娘娘交代呀。”
素芹四下看看，没瞧见人，把素音拉近了说，“素音姐姐，你说陛下把小皇子交给皇后娘娘抚养到底是为什么啊？”
“太后娘娘身体不适……”
“哎呦我的素音姐姐，咱们什么关系啊，你还给我绕圈子呢。”素芹着急地说道，“陛下不来，皇后娘娘一点机会都没有，现在又有小皇子，多少人都想着陛下这是要把……”总不能是要把皇位继承人定给这个小皇子吧，这是多么荒唐的事情啊。
“小皇子刚出生，皇后娘娘只是代为抚养，又不是以后没有机会。”素音被素芹拉了一把，倒是没之前那么着急了，稳了稳心思说道，“再说，陛下不仅没有来凤翔宫，其他后妃的殿里也没去过，夜晚都是在承乾殿里过，要说皇后娘娘没有机会，其他人也没有机会。着急什么。”素音安慰素芹的同时也在心里自己安慰自己，以后总会有机会的。
皇帝无后，着急地不该是皇后，而是前朝的那些人。
素芹想想也是这么回事，“可……”
“行了，快去做事吧，娘娘那里我去回。”素音把素芹赶走，看看四下没人注意到，自己咬咬唇进了殿里。
“陛下怎么说？”皇后魏竹雯摆弄着汤勺，听见素音进来，问了一句。
“陛下好像是……”
“我就知道。”魏竹雯将汤勺放到一旁，“行了，这甜汤我也不喜欢了，拿下去吧。”
素音低声应了，上前把碗勺收拾了。
魏竹雯又问，“小皇子呢？”
素音回，“奶娘看着呢，刚吃了奶睡下了。”
“还是小孩子好，吃了就睡，哪有操心事。”魏竹雯看着自己指甲上的花纹，“叔叔可派人来信了吗？”
“还没有。”
魏竹雯说道，“算了，叔叔也有难处。不为难他了。”说着站起身来，“去看看小皇子，也是个可怜孩子，生下来就不在亲娘身边，也不知道亲娘见没见过，到现在还没个名字。”
素音低着头跟在她身后，并不搭话。
两人到了偏殿里，小皇子果然已经睡下了，魏竹雯低声和奶娘嘱咐了两句，转身准备走时又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的小皇子，看着他小小的侧脸，心里突然觉得这孩子和叔叔有些像。
小皇子被人抱来的时候，刚出生的孩子皱皱巴巴的，魏竹雯看了两眼就让人抱走了，她一个刚刚入宫的女人，即使进宫前有嬷嬷教过人事，可照顾小孩子的事情丁点都不懂，也是每天问一句的事儿，并没有放在心上。心想着，不过是一个养着吃几天闲饭的孩子，过不了多久就会被太后抱回去的，哪里用得着她多费心思。
可这会儿她扭头看小皇子的侧脸时，莫名觉得有些奇怪。
“抱小皇子的那个宫女叫什么？”出了偏殿魏竹雯问素音。
素音回道，“芷芸。”
“芷芸。”魏竹雯说，“让她来见我。我有话问她。”
“是。”
芷芸在正殿门外跪了半个时辰，等魏竹雯小憩起来后才见到她。素音站在魏竹雯的身后为她梳头，芷芸进殿后并不敢抬头打量，低头说了一句“芷芸见过皇后娘娘。”就不再说话。
魏竹雯见她这个样子，现在心里有了底儿，难怪宁福宫只有她一个人出来了，一看就是个安分的人，至于心里是不是也是这样一时还看不出来，不过至少是个惜命的，能在这座皇宫活下去，管住自己的嘴是最重要的。
“起来吧。”魏竹雯没再为难她，“你跟在母后身边多久了？”
“回皇后娘娘，五年了。”芷芸回道。
“五年，也是老人了。”素音为魏竹雯挽了一个简单的发髻，长发直直的垂在身后，魏竹雯让素音先下去，又问芷芸，“想过出宫吗？”
“想过。家中还有两个弟弟。”
“倒是个老实人。”魏竹雯给了这么一个评价，“本宫也喜欢和老实人说话，说说吧，你知道什么，本宫放你出宫。”
“奴婢不知道皇后娘娘想问什么。”
魏竹雯轻笑了一声，“刚刚还说你是个老实人呢，还真是老实过头了。”
她站起身来走到芷芸身前，“你不说本宫也知道，小皇子有问题，宁福宫被封，陛下不过问，太后突然病倒，这些都是在小皇子出生的那天的事情，要说他没问题，谁也不相信。就看谁先知道问题到底出在哪里了。”
魏竹雯伸出手指抬起芷芸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你说，陛下单单让你抱着小皇子来凤翔宫，是想让你告诉本宫什么呢？”
“奴才不知道。”芷芸并不与魏竹雯对视，依然垂着眼。
“哼。”魏竹雯冷哼一声，“倒是个嘴硬的，你可知道，不管你说不说，只要你还在宫里，早晚都是一个死字，只有出宫才能活命。”
魏竹雯说着就往外走，仿佛是否从芷芸嘴里问出话来她并不在意。
“皇后娘娘我说，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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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大人是说，不宜开战了？”程潜低头在一张奏折上写了几个字，扔到一旁的木箱子里。
卢舟看见程潜的动作，眼皮跟着跳了跳，听闻这几日被皇帝打回去重新的折子有百余份，其中就有他自己前几日刚刚就给小皇子做满月的折子。
这事儿他还跟彭景抱怨过，说这皇子过诞辰之类的事情，户部早有范本，不单是户部，礼部宗府也有范本，各项事宜的规章几十年早就定下来了，可能会依据不同时期会有调整，可流程是不会变的，即便哪位皇子特别受宠爱，也不会有出格的事情。
可户部尚书卢舟和礼部尚书曹睿上的折子都被程潜打回来了，卢舟找彭景抱怨了好久没想明白陛下给他奏折上批的“太罗嗦”三个字到底是说哪方面。
卢舟收到程潜打回来的奏折发现上面有明显的折痕，这会儿在承乾殿看见程潜随手扔奏折的动作，终于搞明白奏折上折痕的来历。看程潜片刻功夫就扔了十本，卢舟自认经历过风风雨雨也不少，还是头一回遇到这种事，好长时间没反应过来，程潜问他话，他也不知道自己刚刚说了些什么。
彭景在一旁替卢舟接话，“陛下，此时确实不适合和柔兰开战。”
“嗯，朕知道了。”程潜随手又扔了一本奏折，卢舟的心也跟着咯噔了一下。
千万别说现在就想和柔兰开战啊，卢舟在心里呐喊，即使有这个想法也不行，不是他户部不给皇帝面子，真是拿出来银子来打仗，各种事宜花钱如流水，现在要是开战，大军还没出发呢，户部就要被搬空了。
卢舟抬头看看程潜，只见他依旧是低头看奏折，仿佛并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不过卢舟知道，程潜是有这个想法的，要不不会每日上朝的时候都要最先拿出来说事。一想到每日早朝的口水战，卢舟就觉得自己的头又大了一圈，他现在已经有了每日清晨出门前在怀里揣一张大饼的习惯，防止饿晕在朝堂之上。
程潜没再说话，一时间承乾殿只剩下他片刻扔奏折的声音，让卢舟心惊肉跳的，心脏跳得快得一直没慢下来。
程潜又好像就是找卢舟来说说话的，出了刚刚开始问了他两句柔兰的事情，之后再没开过口。
卢舟暗地里跟彭景使眼色，老兄弟，咱都多少年的关系了，陛下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啊，您给老哥哥提个醒啊。
彭景跟他摇摇头，让他稍安勿躁。
这，这，这差点漫天飞舞的奏折，让他怎么勿躁……
就在卢舟快要崩溃的时候，程潜终于发话了，“卢爱卿，户部预备给苏州浚河工程拨多少银两？”
“啊，这个……”卢舟向彭景那边看了一眼，把到嘴边的一千两咽了下去，“一万两。”
“一万两。”程潜又扔了一本，这次扔的比较远，没落到箱子里，而是离着卢舟所站的地方不远，卢舟低头瞅了一眼，是一本请安折子，程潜在后面批了四个字，“满嘴胡话”。
“不不不，十万两。”卢舟连忙改口，“苏州运河已经多年没有浚疏过，年久失修，容易发生灾害。既然温将军带人去了，浚疏运河的事情一定能出色的完成。”
“户部上折子吧。”程潜一锤定音。
三顺将卢舟和彭景送出承乾殿，卢舟一脸雾水，有点不清楚刚刚自己为什么答应了这么一大笔银子的开销。
“彭相爷啊，您说，陛下既然惦记着和柔兰开战，现在不养精蓄锐，还去管那苏州的运河做什么呀？”
“磨刀不误砍柴工，运河疏通了，江南的粮税每年有多少，卢大人不会不清楚吧。”彭景说道。
卢舟说：“彭相爷你少和我打马虎眼，疏通运河要用多少银子，您做相爷这么多年，难道不比我清楚。别说是一万两，一千两都用不了。我这不是害怕银子有去无回，来年若真的和柔兰开战，户部拿不出银子来了啊。”
“户部还有多少银子卢大人心里应该也清楚，陛下前几日还说您做事‘太罗嗦’，就从不罗嗦的事情做起吧。”彭景说着就往宫外走。
卢舟低头琢磨了片刻，抬头见彭景要走远了，连忙追上去，“哎哎哎，彭相爷，你是说小皇子过满月的银子要省下来？”程潜说他太罗嗦的事情只有这一件事，不过一个皇子的满月能花多少银子，就算是要省也不用从这里面省啊。
“我看陛下的意思是，不办最好。”
“不办？”卢舟拉着彭景的胳膊说道，“我说彭相爷你别急着走啊，今日来都来了，也不能白跑这一趟不是？这皇子的满月，不办的话确实能把银子省下来，不过这不和规矩啊。”简单办一下总该要的吧，就算户部不出钱，宗府内府总要出钱吧，再往节俭里面说，宫宴不要了，家宴总要的吧。这怎么能不办呢？
“陛下说你太罗嗦，你还要办？”
“这……”卢舟觉得彭景说的对，可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一面往外走一面掰着指头算账，“这一下就要出十万两银子，可要用什么名号呢？”都是在朝中混的老江湖了，十万两银子一听就不对劲，户部不是拿不出这笔银子来，卢舟头疼也不是数额的问题，而是理由。用什么理由能堵住朝廷上上下下近百人的嘴，尤其是那几个御史大夫，他要是不拿出一个说得过去的章程来，银子还没出户部，他就能被御史台的那些人用口水喷死。
“卢大人答应了陛下，自然是卢大人来想一个也能陛下满意的名号。”彭景如此说道。
“哎呦我的彭相爷啊……”
彭景出了宫门往西走，卢大人跟着他，“彭相爷，今日去我家中喝两杯如何？我那里备了好酒。”
“卢大人，上次您也是这么说的。”然后就被骗过去听卢老头唠叨了一个晚上。
“哎哎这一次不一样，我那里有一坛二十年的好酒，去尝尝？”
彭景看了他一眼，卢舟正伸着两个指头跟他比划，彭景微微抬头示意，“走吧。”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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