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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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一行三百余人缓缓行进入湖州府境内，已是八月底，等到正式进入湖州城，时间早已撇下八月的尾巴和九月紧紧抱在一起。
温元驹对湖州的印象没剩下多少，只记得自己小时候在老家住过一段时间，那时年纪小也没有太过重大的事情发生，导致他走在湖州的大街小巷上，竟然没有熟悉感。他还在心里感叹，幸好自己不是衣锦还乡，对老家没有印象的情况下，再怎么衣锦也会有落差感，还好不是。
三百人的队伍太过瞩目，之前在苏州的时候温元驹没顾得上，快到湖州前特意找葛庭商讨，怎么说三百人都能组成一个小型村落了，真要在湖州府给当地制造出点混乱来，依照这群在皇城都敢无法无天的公子哥们的性子，还真不是没有可能。
葛庭提出，三百人分开进城，落脚点也不全在一处。在苏州时他们有大船，也不是全部人马进入苏州的。温元驹听了点点头，知道这三百人不会把他护送到湖州后立刻离开，少说要再停留十天半个月，之后要走也肯定会留下最少二三十人监视他。说是三百公子哥，里面真正监视他的估计就是后面留下的那二三十人了。
为了他这么一个人，大张旗鼓地耗费这么多财力物力，也是够浪费的。
也难为忠伯一把年纪了还跟着温元驹南下，温元驹不记得在湖州的老家的具体位置，而他在湖州的那段时间中忠伯并不在，对忠伯来说，上次回湖州还是十多年前老将军过世时的事情。好在忠伯记得路，一群人没在城里绕弯子，直接奔着老房子去了。
站在大门前，温元驹抬头仰望，本应该有门匾的地方却没有看到门匾，而且分界并不明显，显然很长时间内门匾都是缺失的。里面许久没有人居住，葛庭正带着众人打扫，彭越那群公子哥们甭说是打扫院落，估计在自己皇城家中连快抹布都没碰过，这会儿嘻嘻哈哈的闹做一团，拿着扫把说是扫地还不说是在玩小时候玩的骑马游戏。温元驹估摸着天黑前住不进去，郭正成也不让他进去帮忙，干脆上街闲逛。
温元驹走在大街上，看商铺里卖的是自己不知有什么用途的玩意，听路人说着自己听不懂的湖州话，他觉得自己对湖州没有印象，没有熟悉感没有归属感，虽说回老家了，可还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很不好受的滋味。
再一想又觉得自己矫情，难道湖州不是他的老家，那个让他永远都不想让他再回去的皇城就是吗？显然不可能。这么一想又想开了，脚下的步伐也轻快了不少。
郭正成在一旁说，“看小将军是脸色好了不少，是看到喜欢的东西了吗？”
“还没有，”温元驹回道，“有些事情突然想开了，觉得没什么好忧愁的。”
“正是这个理儿呢。”郭正成感叹一句，也不知他是怎么看出温元驹在一瞬间想通真理真谛的，“人活着呢不能自己委屈自己，小将军还年轻，将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呢。”
温元驹笑笑没接话，正巧经过一个卖果子的小摊，他看果子新鲜，拿起来闻了一下，果然闻到了浓郁的果香。
“小将军喜欢这个？”郭正成也拿起一个来，在手里颠了颠重量，又凑近细看，再闻味道，“这应该是襄州的蜜桔，在本地很常见，不过运到千里外的湖州还这么新鲜的也算是少见。”
摊主见郭正成说出来历，笑道，“这位客人好眼力，小人卖的正是襄州的蜜桔，您可以先尝尝味道，觉得好吃再买。”
“你这人倒是会做买卖，”郭正成毫不客气的将手里的蜜桔剥开，递到温元驹面前。温元驹看这蜜桔和他以前吃过的橘子并不相同，个头要小很多，伸手拿了两瓣放到嘴里，嚼了两下还没尝出味道就咽下去了。
他从不知道自己竟然喜欢吃橘子，而且还迫不及待地想把整个蜜桔都吃掉。
郭正成一看温元驹的反应就知道他喜欢，直接把刚剥开的剩下的蜜桔都放在温元驹的手里，对摊主说道，“你这些蜜桔我们全要了，也辛苦你一趟，给我们送回去。”
“哎好的好的。”摊主摆摊这么长时间，还没见过这么豪爽的买家，以前碰到的不是不识货觉得他卖的价格高，就是只吃不买，头一回遇到说要全买的还不问价格的，让他送货上门也乐意。不过他可不敢乱开价格，那个只看了两眼就说明蜜桔来历的老人显然是识货的，他整敢乱开价，这笔买卖也做不成了。
摊主脸上乐开了花，温元驹却是皱了眉头，他是喜欢吃没错，在他看来买个半斤八两的解解馋就是了，哪有把一整车全买下来的，便是放在那里让他吃一个冬天也吃不完吧，还有，就他带回来的那点银子，够买这一车蜜桔的吗？他手下的一些亲兵有不少人老家也在湖州这边，他这次回来没有带任何一个亲兵，老家这边的人总要照顾照顾，就他那点银子，掰成八瓣都不够花的，哪有闲钱买蜜桔。
“老先生……”温元驹拿着手里剩下的桔子皮，回味着嘴里尚存的甘甜，犹豫着开口，想和郭正成打个商量。
郭正成根本不搭理他，直接对摊主说，“我看你这蜜桔挺新鲜，你若是愿意告诉我们你进货的渠道，我们给你两成利算作是买断，你不愿意说也可，以后每半月给我们送一次货，少说也有半年时间。”
摊主毫不犹豫地选了前者，他往说话的老者身后看了两眼，以他多年走南闯北的经历来看，这一行人一看就不好惹，能跟他和和气气说话的估计就是这位老人了，说给他两成利，就是不给，他们也能打听出他进货的方法，虽然他心里更想做长久，可后面的事情谁也不好给他保证，他宁愿先做了这一锤子买卖。
郭正成并不意外摊主选择前者，即使他更喜欢后者。他指了身后一人对摊主说道，“你跟这人走。”又转身对护卫说，“就跟葛司长说，温小将军喜欢吃蜜桔，后面的事情让他安排一下。”
护卫一抱拳，领着摊主走了。
温元驹：“……”他什么时候说过自己喜欢吃蜜桔了！
郭正成仿若知道他心里想什么一样，对他说，“难得小将军有喜欢吃的东西，多买点备着。”
温元驹直接跟他实话实说，“老先生，我就是一个卸甲的将军，现在连俸禄都没有了，哪里还有银子买蜜桔。”
“老朽要在小将军府上白吃白住，若不先交点银子，小将军可愿意给老朽养老送终？”郭正成抚着胡子意味深长地说道。
温元驹在战场上混的日子久了，什么事在他看来也能平淡的对待，他既没有诚惶诚恐，也没有虚情假意，只是跟郭正成说了一句心里话，“老先生在府上一天，温某便管一顿饭。”
郭正成听了笑哈哈地往前走，“小将军放心，钱自有人付。你呀，年纪不大，却为大燕国出生入死好几年，好不容易回到湖州，喜欢吃的东西安心吃，这可是你拿命换来的。”
郭正成说得轻松，话里也没有贬低温元驹的意思，温元驹跟他一路上交流过不少次，也挺喜欢这老头的性子，他最不想应付的就是文官那套你话我猜的套路，被他这几句话劝了劝，也放了心。
一行人在湖州城内漫无目的的闲逛，中途温元驹实在想念蜜桔的味道，还派人追到府上又拿了一篮回来，边走边吃。放在以前，别说是做，这可是想都没想过的事情。蜜桔个小皮薄，剥开后正好能一整个填到嘴里，连核都没有，温元驹一口一个，吃得自己都忘了吃了多少。
这回陪着温元驹闲逛的变成了郭正成，老人家见识广，跟彭越那个只能添油加醋讲述发生过的事情的家伙不一样，郭正成想的比看的多，往往随便一家店里卖的什么东西，他都能引出一句典故来。可郭正成又不是爱显摆的年轻人，他随口一说，温元驹随便听听，自觉地老先生肚子里的文墨很多很多，根本没往别的方面去想。
眼瞅着温元驹一篮子蜜桔吃完，郭正成将篮子拿了过去，不让他再吃了，“走了大半天也累了，小将军可愿意跟老朽去找个茶馆坐坐？”
“这有何不可。”温元驹找了一家最近的茶馆，一行人在里面听书喝茶，知道太阳快落山葛庭带着人来找，这才慢慢悠悠地晃回去。
当晚，一封上书“已到湖州。甚喜蜜桔。”的信件被快马送往皇城。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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