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肤之爱》nailuo

5、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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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孩童的声音由远至近——
　　“雪礼哥哥，雪礼哥哥。”话落，一双柔软的小手随即牵上他的。
　　他低下头，就看见一个有着卷卷软软的头发的孩子，那双黑珍珠般的眼睛眨呀眨的，正盯着他看。
　　“怎么了？”
　　“雪礼哥哥，这里有很多花，都好漂亮哦！”小华炼（10）露出一个大大的笑，“雪礼哥哥，这都是你种的吗？”
　　摇头，“不是，这些花是老师种的。”
　　“喔，是惟安种的？惟安好厉害哦！”小华炼望着花，眼里满是崇拜的光芒。
　　“……”垂下眼。
　　厉害吗？老师的确很厉害……
　　“小炼。”
　　“嗯？”
　　“……”
　　小华炼歪着脑袋，“怎么了，雪礼哥哥？”
　　摇摇头，他用空出来的手扶着自己的额，“没什么。”
　　不知为何，他竟有种想挣开这只小手的想法——这个孩子的存在，竟然会让他觉得……害怕。
　　他为什么要觉得害怕？他在害怕什么？这么小的一个孩子，能有什么值得让他害怕的？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他与小炼同时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
　　是宋惟安（47）。
　　一身黑色的西装包裹着他那高大壮实的身躯，在那双鹰眼里面，潜藏着他万分熟悉的溺宠。
　　只是那份溺宠，已经不再是专属于他的了……
　　“惟安！”小炼挣开他的手，高兴地扑向宋惟安，“你回来了？”
　　微笑着揉揉小炼的头，“嗯，我回来了。”
　　“工作完成了吗？”
　　“完成了。”
　　宋惟安与小华炼一边说着，一边手牵手，往屋里走去。
　　他站在原地，望着两人越走越远的背影，沉默着，觉得心的某个地方正在渐渐崩溃。
　　突然，拉住小华炼的宋惟安停下来，转过身。
　　“怎么了，小雪？快过来吧。”说着，宋惟安伸出了右手。
　　“……”望着那只手，良久，他大步上前，紧紧地握住了它。
　　那是一只宽大的、粗糙的手，一如往昔的温热。
　　如此紧紧地握着它，让他产生，像是能从中获得什么力量似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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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雪、小雪……”
　　韩雪礼望着自己的左手，面无表情，眼神迷离，整个人仿佛完全陷入过往的记忆之中，难以自拔。
　　“小雪，小雪……你怎么了啦？”
　　韩雪礼被惊醒，全身一震。环视四周，抬头一看。
　　“穆叔叔，有什么事吗？是不是酒不够？我立刻去取……”
　　穆子攸摆摆手，“没有没有，酒已经够啦！只是你亲爱的老师倒下了，不过我这副老骨头搬不动他，想叫你这年轻人动手扶他回去……”
　　老师醉了？！
　　韩雪礼感到不可思议。
　　老师有几年没喝醉过了？为什么今天会……难道是因为……
　　摇摇头，撇去那些让他心绪不宁的想法。拧起漂亮的眉，他加快了脚步。
　　赶到时，就见一地空酒瓶。宋靠在椅子上，双目紧闭，双颊绯红；而一旁靠在阳台栏杆上的穆子攸，脸色也好不了多少，但他仍捉着杯子，像在喝白开水似的喝着。
　　见此，韩雪礼劝说道：“穆叔叔，不要再喝了，你今晚已经喝得够多了。”
　　“今天这么高兴，多喝点又有什么关系？再说，我花了那么多工夫才放到这家伙，这么值得庆祝的事，怎么能不喝啊？”挥挥手，“来，小雪，把这家伙送回房间后，再来陪我继续喝！”
　　无奈，韩雪礼只得应和。
　　“老师，你还醒着吗？”他蹲到宋惟安面前，轻轻地问了一声。见对方仅是“嗯”了一声后别无其他反应，他就上前扶起对方，让其全身的大部分重量落到自己身上。
　　浓郁的酒臭味，夹杂着万宝路呛人的烟臭味。
　　这是，老师的味道……
　　韩雪礼的心不禁漏跳一拍。宋惟安的体温通过两人身体接触的地方传了过来，如一把火，烧得他发烫。
　　下意识抿了下干燥的唇，韩雪礼扶着宋惟安，回到后者的卧室。
　　韩雪礼将他扶到广木上躺着，并帮他脱了外套与鞋子，后站在广木边，准备把外套挂到一旁。
　　室内很暗，一盏灯也没有亮，唯一的光源只有由落地窗投射进来的月光。
　　韩雪礼听到身后的人隐隐有点动静，似是在翻身寻找舒服的位置。听着这些轻微的响动，他不自觉地捉紧了手中的外套。
　　韩雪礼的视线似是落在室内某个角落里的某一角上，他的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额际缓慢滑下一滴汗珠，那外套在他的手上，被搓揉成一团，仿佛在宣泄着某种莫名的情绪。
　　他不敢往后看。
　　他心里很清楚，若是往后看了，就会有什么事发生。
　　闭上眼，手中的布料再一次褶皱，韩雪礼像是要想把什么东西完全揉在手心里，又像是想要把什么东西，完全屏弃在脑海之外。
　　良久，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转过身，俯视着床上之人，韩雪礼那漂浮不定的目光，逡巡着男人刚毅的侧面。
　　这个人有着一双如苍鹰般锐利的眼睛。在看着陌生人时，那凌厉的目光仿佛要把对方的内心完全看穿。然而，当他面对他所认可的人时，那份如水的温柔，连他自己也不清楚。
　　这个人有着一双宽大且充满茧痕的手。虽然这双手沾满腥味，虽然扑灭在这双手之下的人不计其数。然而，当他用这双大手抚摸着他的头时，却是如此的轻柔，如此的温暖。
　　韩雪礼很清楚这个人的过去。
　　他那苦涩的黑暗生活，他那艰辛的建立风色门的日子，他那被衣服掩盖了的每一个如特殊艺术般的旧伤的来历，韩雪礼都很清楚。
　　突然，星目一闪，那人凌厉的双眼对上他，看清是他后又放心的继续沉睡。虽然知道，这是杀手在外人接近时的条件性发射，但韩雪礼看见后，还是觉得，莫名的揪心。
　　这个沉默的男人。
　　这个冷酷却炽热的男人。
　　这个……让人心疼的男人。
　　不想离开他。
　　即使，所有人都不再信任他，即使所有人都离他而去，他都不想，离开他。
　　仿佛被迷醉了一般，韩雪礼坐到床的边上，眼中带着怜惜地凝视着宋惟安。突然，他俯下头，轻轻的用唇碰触着对方，从额，眼角，鼻梁，缓慢下移，最后，停留在唇上。
　　……真想令时间停下，让此刻成为永恒。
　　窗外起了小小的骚动，似乎是鸟儿受惊的声音，虽小，却已经惊醒了雪礼，察觉自己的失态，狼狈地退开。
　　突然一只手捉住韩雪礼的肩膀，将放松警惕的他拉进怀里，随之一阵翻转，人便已被压倒。
　　韩雪礼双目圆瞪，然宋惟安的脸却逐渐迫近眼前。唇上突然传来柔软的触感，叫他一时失神，齿关亦顿时失守。
　　——又是一番纠缠。
　　“嗯……”
　　气息相融，令韩雪礼的理智瞬间消亡殆尽，心神完全沉迷其中。
　　一吻罢，宋惟安撑起身子，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下首之人。
　　韩雪礼双眼迷离，喘息连连。抬首望着上方之人的眼睛，心下猛然一震——
　　他从没见过宋惟安有这种眼神……
　　在那双鹰眼里盛满的，是他所不熟悉的陌生情感，比老窖要醇厚，比丝锻要细腻，比烈火要灼热。那眼神，像是要将其所看之人，牢牢包裹在其中。仿佛，要让对方融入他的每一个细胞中一样。
　　“老、老师……”韩雪礼不由自主地叫了一声，声音沙哑无比。他的脑子如一团糨糊，心脏剧烈地跳动着，血液亦像是要燃烧起来了。除了注视着眼前这个男人，他什么也想不到，什么也做不了。
　　然而，因为这一声叫唤，把宋惟安惊醒了。
　　他瞪大眼，望着身下双颊醉红的韩雪礼，这才意识到他方才做了些什么。紧绷着一张脸的他立刻起身，坐到一旁，手扶着额的侧面，隐约能看出他嘴里正低声念着什么。
　　对方的反应，亦令韩雪礼清醒过来了。如被人往胸口重击一下，他的心瞬间痛得像是要裂开似的。痛感稍退，他就觉得很冷，冷得全身在颤抖，如置身于冰山深处一般。
　　好痛……好冷……
　　静默良久，宋惟安抬起头，凝视着前面的墙壁，道：
　　“小雪，我……”
　　“我……我没事，”声音不能抖，绝对不能抖，“老师……您早点休息。”
　　说罢，韩雪礼从床上起来，脚步不稳、跌跌撞撞地离开宋惟安的卧室。
　　刚踏出房间，合上门，韩雪礼的身子就如断掉绳子的娃娃，直直跪倒在地。
　　他看到了……
　　他看到了，宋惟安眼里的，那一瞬间的懊恼，与失望。
　　失望……啊……
　　韩雪礼脸色苍白，身子抖得如秋风中的落叶，他用手紧紧地堵住自己的嘴巴，制止一切声音从这里逸出，然他的眼泪，却难以遏制地流了下来。
　　谁？
　　是谁？
　　老师到底把他……看作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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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2019.8.5修-我写的？？？我居然写过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