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归》白墨丹青

25、雪皎珠

　　凤修眼前一黑，眼皮上传来的冰冷黏腻的触感让他心里油然升起一股凉气。
　　好冷的手……他不由得打了个冷噤。鼻间隐隐传来若有若无的药香，带着苦涩的味道，竟让凤修恍惚了一瞬……然而很快，眼部传来的不再是冰冷的触觉，而是猝不及防的剧痛，疼得他脑袋快要炸裂掉！
　　那双冰凉黏腻，如蛇一般死死缠着他脑袋的手突然放开了他。凤修差点一个踉跄摔在地上！
　　凤修用手捂着头，转过身带着十二分的恼意去看身后的人，但却在在看到那个人面容的一瞬间怔住了……
　　那个人眉眼和凤修本人有七分相似，但比起凤修的妖艳张扬，他显得更加柔和清秀。他的发色比凤修的暗金色更浅，头发也柔顺服帖很多。他与凤修，就像红牡丹与白牡丹的异同，明明有那么多的相似点，但给人的感觉却截然不同。
　　“……凤栖？”凤修觉得他在做梦，但一身的伤痛又让他不得不直面现实。
　　不对！他离开凤栖时凤栖还只是个孩子！凤栖陨灭时也不过两百岁不到，顶多只有人族少年十一二岁的模样，而眼前的这个人，却是十七八岁的身形了……
　　还有……他的凤栖，是个黏人的小东西，怎么会用这么漠然的眼神看着他？
　　“哥哥，我好疼……”
　　“凤栖”微微皱了皱眉，露出委屈的神色。
　　凤修心脏微微发麻，撞撞跌跌向“凤栖”走过去，伸出手想去摸他的脸：“凤栖，别……”
　　话音未落，凤修便一头栽倒在地。他的身后，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站起来的，一手刀劈晕他的白微兮。白微兮喘了一口气，抬头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凤栖”，不动声色把脚边的凤修踢开，上前走了几步，急吼吼地拉着“凤栖”就走：“还不快走！”

　　狼昊停下脚步，周围不知何时已经白雾弥漫，看不到任何东西，包括一直跟在他身边的谢荷。
　　“小荷？小荷！”
　　狼昊内心警铃大作，他环顾四周，知道自己陷入了幻境 。但他也不敢轻易出手，眼前的都是幻觉，谢荷在哪里也不清楚，万一误伤了怎么办？他按捺下心中的躁动，闭上眼睛使用嗅觉探测周围的动向。
　　然而谢荷的味道没有闻到，反而让他嗅出了另外一股熟悉的气味。
　　“阿昊……”
　　熟悉的声音响起，使得狼昊越发愤怒。该死！竟然用他死去母亲的幻觉来欺骗他！不可饶恕！
　　他睁开眼，果然在他面前出现了他母亲的身影。他冷冷地注视着这个幻影：“小荷在哪里？”
　　“她”恍若未闻：“阿昊，你忘了为娘告诫你的事情了吗？”
　　狼昊走过去，举起手来直捣“母亲”的心脏部位，不出意外扑了个空。然而那个幻影似是怜悯地看着他，伸出手来去抚摸狼昊的脸。柔软温热的触感一如既往的熟悉，而那久违的气味侵蚀着狼昊敏感的嗅觉，逼得狼昊几乎要发狂！他的攻击对这个幻影无效，但对方却能在视觉、听觉、触觉、嗅觉上全部给他制造出幻觉来！
　　“除了为娘以外，绝对不要相信任何人。感情这个东西会迷惑你的双眼，只要足够的强，什么东西都可以得到，包括……”
　　“够了！”狼昊打断她的话，“我娘我是可以信任，但你……天下谁都不可以信任你，雪皎珠。”
　　“我不可信？”狼昊的“母亲”化作一缕白烟，凝成一个模糊的人形，抬起手来指着不远处：“那么接下来的事情，你也不要信好了。”
　　狼昊隐隐听见女人的啜泣声，皱着眉正要发作，那个人影已经消散了……

　　“你是怎么得到雪皎的？”
　　白微兮拿起一颗雪白的珠子，神情严肃地看着素华。
　　但还没等素华开口，白微兮又把珠子放回素华手中，继续用自己脱下来的衣服把素华包的严严实实：“如果你不想说的话就算了。”
　　现在白微兮和素华在一所破庙里。白微兮半裸的上半身几乎缠满了绷带，而素华却被他裹得像个粽子。说实在素华眼睁睁看着白微兮熟练地找到这间破庙，熟练地拿出药物和绷带，熟练地脱掉衣物给自己上药，然后熟练地用自己的衣服把素华裹成粽子，一系列动作自然流畅，行云流水，看得素华都有点发懵。
　　素华被他裹得太严实，有点动弹不得。他看着正在生火的白微兮，只觉得此情此景自己就像是被猎人捉住的兔子，马上就要被绑在火上做烧烤。如果不是他能看出来白微兮没有恶意，那么这个场景也够惊悚的了。
　　“如果可以放开贫道，贫道可以告诉你雪皎珠的来历。”
　　“你都冷得直打哆嗦了，还不多穿点？”白微兮狠狠瞪了素华一眼。素华现在脸色苍白，冷汗直流，刚刚碰到他的手简直跟冰块一样，竟然还不想要他的衣服!？
　　“雪皎珠你是怎么得来的也无所谓啦。反正那又不是什么害人的玩意儿。”
　　“不是什么害人的东西？何以见得？”
　　“雪皎除了制造点幻境，其他根本没有什么杀伤力。再说，雪皎是仙界的法器，它制造的东西未必完全是虚假的。就如镜花水月，虽然你碰不到，但是你能说照出的东西都是假的，完全不存在吗？雪皎构造出来的幻境，可能是过去你想遗忘的，可能是现在远方正在发生的，也可能是未来的预警，它所呈现的，不会是假的，只不过是很多人不愿面对的东西罢了。”
　　白微兮一边说，一边朝着火堆添柴火。他看了一眼素华：“雪皎珠没什么大用处，不过总有些宵小之辈，你还是将它收好吧。”
　　素华轻笑一声：“雪皎珠是没什么大用处，施主一点影响都不受啊。”
　　“那是因为当年我受过雪皎的幻觉训练，已经知道怎么不受干扰了好不好？”
　　“是吗？”素华笑笑，闭上了眼睛。
　　与凤修有恩怨，打斗起来看似你死我活的架势，但真正有机会了却并没有痛下杀手。熟知来自仙界的雪皎，甚至拿过雪皎做训练。雪皎威力巨大，但在他眼里却并没有什么价值。白微兮，你也是一个相当有意思的一个人物呐……
　　……
　　“睡着了？”
　　白微兮放下手中的柴火，犹豫了一会儿，轻手轻脚走到素华跟前，凝视着素华并不安稳的睡颜。
　　“做个好梦，儿子。”
　　一声呢喃，轻飘飘地消散在空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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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在《未归》一周年之际赶了一篇文出来。一年了啊……